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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洪流漩涡之中,李落也要留些后手才是。
李落看着鬼船,神思飘忽,忽然想起了当年初踏鬼船之时,破开鬼船舱门看到的字迹,在鬼船上留下破解之法的人又会是谁。
福州,桑海,盘雁镇,小福山。
一艘不算大的海船刚刚靠岸,就有一群翘首张望等了好久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围了上来,有呼唤,有叫嚷,有吆喝,热闹的让人心惊肉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船上满载了什么能让人长生不死的灵丹妙药。
房千千从人群中跌跌撞撞的挤了出来,拧着眉头,皱着小脸,拍打着被人挤得东扭西歪的衣裳,一脸后怕,离了人群之后便远远躲开,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的喧闹。不过即便如此,房千千都不曾松开抱在怀里的一个小小包裹,抓的很紧,护的也很严实,看上去珍贵无比。
喧嚣和热闹不见小,不过人群散开了些,李落和宋无缺司游倦走了出来,轻松自在,远不是房千千的狼狈模样能比。三人驻足,回首向船头一个大汉挥了挥手,那汉子朗笑一声,挥手示意,随即自去忙碌了。
宋无缺长出了一口气,慨然叹道:“终于回来了。”
“是啊,终于回来了。”李落笑着应了一声,环目四顾,脚下这片土地本该很熟悉,没想到在东海漂泊了数月,重回之时竟然有了一种异样的陌生。
话音一落,李落和宋无缺皆是一顿,脸上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僵硬,而后就在司游倦和房千千看不到的虚空里有一丝暗流杀意轻轻拂过。杀意来的快,消失的更快,李落和宋无缺微微一怔,相视一眼,齐齐笑出了声。
宋无缺朗声大笑,李落摇头轻笑,都有些难为情的窘迫,让司游倦和房千千一头雾水,好端端的这两人笑什么。
“今天就算了吧。”
“嗯,明天再说。”
“前面不远就是盘雁镇,王爷,我请你喝一杯。”
“不好,”李落摇了摇头,宋无缺一脸惊诧,就听李落笑颜接道,“今日我请你。”
“那怎么好……”
“哎呀,你们就别争了,今个我请你们喝酒。”房千千笑嘻嘻的拍了拍怀里的包裹,一脸得色。
三人皆是莞尔失笑,房千千那包裹里装的不是别的,都是些外头难得一见的东海珍品,光是拳头大小的阳月石就有四五块之多,拿去换了钱不敢说富甲一方,但腰缠万贯还是有的,这么说来此行收获最丰的就属房千千了,没见她整日里一双明眸都弯成了月牙儿,只差再流点口水了,被司游倦好一顿嘲笑,房千千也不着恼,只顾嘿嘿傻笑。司游倦对阳月石不感兴趣,只取了一根乌蛟筋,留作日后海上之用。李落和宋无缺都是取走了一块阳月石,宋无缺很随意的捡了一块,约莫只是留个念想,李落倒是挑挑拣拣了半天,取走的那块阳月石不算大,但晶莹剔透,几无杂色,被房千千说笑了几句,多半是送给心上人的。李落倒是坦然,直言房千千猜的没有错,这颗阳月石的确是李落寻来打算回去之后送给谷梁泪的。
离别之际没太多牵肠挂肚和依依惜别的桥段,鲛人寿命悠长,生生死死,分分合合都是过眼云烟,没什么太多的稀罕,倒是有几个鲛人女子面露不舍,颇显遗憾。李落有自知之明,这些个貌美鲛人恋恋不舍的定然不会是自己,而是宋家的无缺公子。
船只修缮耗费了半月之久,之后那鲛人头领便让李落几人进了船身上的一处密室,留足了足够四人数月之用的干粮和清水,之后便封了门,再三叮嘱千万不能进到船舱,且要等到一月之后方可离开这间密室,要不然会生祸端。李落自然应允,这鬼船本就神秘莫测,再加上当日在盟城外遭遇的那艘鬼船,惊魂魅影历历在目,船舱中还有让李落忌惮不已的蚀骨瓷瓶和江湖上谈之色变的雷电石,这一次可不是要毁了这艘船,而是要借船脱身,自然不好轻举妄动。
修缮鬼船的这半月之中,李落和宋无缺都没有再踏入这间石窟半步,鲛人颇显避讳,到底是怎么修缮鬼船几人不得而知,直到离去那天,李落也没有再看见窈歆母女。
密室不大,但装下四人绰绰有余,李落暗暗称奇,当初在那艘鬼船上却不曾留意到竟然还有这样一间密室,或许这间密室是这艘鬼船上唯一的一处生门。盟城外的那艘鬼船已沉了海,没法子去考究是否也有这样一处密室,不过想来那位连山先贤还是留了一线生机。
封了门,密室中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四人或是轻缓,或是急促,或是似有似无的呼吸声,初时还有言谈,日子久了,难辨昼夜,也便没有多少话说,不过四人都是内力精深之辈,耐住寂寞倒也都是寻常事。除了船身颠簸的那几日,大约猜到是船行摩朗滩,再之后渐渐风平浪静,该是离开了这片海域,让李落颇为遗憾的是自始至终都不曾亲眼目睹这艘鬼船是如何离开牵星石,穿行在海水之中。
船行多日,略略估算着日子,约莫过了两月光景,四人破开舱门出了鬼船,那鲛人头领临行之际说的明白,一旦离开那间密室,在船上不能久留,最多只能待三天,至于缘由,鲛人头领缄默三口,只让几人谨记就好,莫要节外生枝。
脚下这艘鬼船无异是一座宝山,偏生几人从宝山出还得空手而归,若说不想一探鬼船究竟那是虚言,不过鲛人有救命之恩,宋无缺几人纵是好奇,却也守诺,不损鬼船分毫,倘若心痒鬼船隐秘,日后再寻一艘也就是了。
宋无缺走的很洒脱,没有半点留恋,李落亦无不可,反正鬼船也见识过了,至于房千千心思本就不在鬼船上,去也罢,留也罢,亦无所谓,司游倦唯李落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