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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让八哥浴火重生的人。”
李玄嗣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半晌无语。
“八哥,事已至此,你便随意说些,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听着就是了。”
“我不说,是为你好,你信吗?”
“我信。”李落笑了笑,道,“但我不想有朝一日死的不明不白。”
李玄嗣敛眉垂目,似是在斟酌思量什么,良久之后忽然问道:“你今晨吃了什么?”
“吃?”李落一愣,错愕不解道,“一碗米粥,一碟青菜和几个馒头。”
“一贯如此?”
“多半如此。”
“好,倘若有一天你吃了馒头青菜,米粥还没有喝完,不巧在粥碗里看到一只虫子,只来得及喝了三两口,不等第二碗粥盛上来就有司衙讯息,出了府,过街口恰巧遇到惊马失蹄,踩伤百姓堵了道口。若是往日,兴许你会派人遣散左右百姓,先行去往司衙处理公务,而这天临街有一家小店恰巧飘出粥香,时辰不赶,你便喝了一碗,耽搁了半刻工夫,进了司衙,你如往常一样处理公务,若按平日,你本可以处置一百道军情密报,那天便是因为一碗米粥的缘故,你只批复了九十九道,剩了一道,而剩下的这道原也不算紧要,只是边关修葺堤坝之类,却拖了一日,半个月后这道奏章批文返回边疆哨所,便是这一日的耽搁,边关遭山洪过境,席卷沿岸村落,军中将士不得不救灾引洪,耗费倍余光景,人困马倦,被异族兵马趁机攻入大甘,军情告急,而你不得已领圣旨前往督战,好巧不巧的只好放下手头一桩悬案,就像巡检司正在查的田家命案。几番周折,等你再回卓城时此案已决,你便也不放在心上,岂料这宗命案背后却留下了别的隐忧,或是埋藏了实情,环环相扣,等到你醒过神的时候已是无力回天,你觉得这样的事有可能发生么?”
李落吃惊的看着李玄嗣,仔细琢磨李玄嗣话中之意。李玄嗣淡淡一笑:“若是如此,依你之见真到了这一步,究其因由是因为粥碗里的一只虫子,还是因为司衙传信,又或者是街角那粥店米香,不知何故受惊作乱的马匹,更或者是你巡检司替你整点公务奏章的差役,还是说那场算准了的暴雨山洪,异族入侵呢?”李玄嗣见李落沉默不语,淡淡一笑,有些许同命相怜的哀伤,“如果你的敌人不是那些看得见的权臣巨枭,而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就在你身边的人,他们或是有意,或是无心,却引发了之后种种你根本预料不到的变故,由小及大,让你根本来不及思索其因,只能疲于奔命,慢慢落入他们的陷阱而不自知。而就算你察觉到什么,你又如何断定究竟是哪一处暗藏敌踪,是那只虫子?巡检司的差役?受惊马匹的主人?粥店的掌柜?还是一道不合时宜的圣旨?”
“这怎么可能……”李落喃喃自语,难以置信的说道。
“我也不信,直到我见过之后我才知道竟然有人能将一件事的变化推演到那般地步,匪夷所思都难及其万一。”
李落怔怔的看着李玄嗣,良久无声。李玄嗣笑了笑,带着偏执和疯狂之意:“其实你不用问我雨花阁背后是什么人,如果我告诉你,我能得到雨花阁只是因为那年初夏贪嘴多吃了几颗青丝梅,坏了肚子,青丝梅寒凉,引得腿上旧伤复发,疼痛难忍,逼不得已前去城东求医,很巧合的遇见了雨花阁的旧主,他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急于逃命,我一时心软,就顺手帮了他一个忙,将他送出卓城,而他便把雨花阁赠给了我,当初我只是好奇,顺道去雨花阁瞧了瞧,从那人留下的口讯中找到了这只木箱,打开之后只有三张契约,就是压在最底下的那三张,等我看了这三张契约,根本无暇去想其他,因为这三张纸笺上写的和我三个月之前看过的一卷野史闲谈几乎一模一样,种种耸人听闻的攻心毒计不谋而合。那个时候我如获珍宝,根本没去想为什么在我脑海之中会有这些歹毒的念头心思,一门心思就全放在了这三张契约之上,而后成就了今时今日的雨花阁。数年过后,当我偶然记起,早已找不到那卷野史闲谈,而雨花阁的旧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音讯,我也已经再难割舍得下雨花阁。”李玄嗣一口气说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定了定神,接道,“如今我再细想,到底哪处才是源头,是送我青丝梅的人,还是那卷不知道从何而来,又不知道如何消失的野史闲谈,还是雨花阁的旧主?我又怎么会一时心软救他出城,莫非只因为那人也瘸了一条腿,才让我心生不忍吗?”
“如果真如八哥所说,和你做交易的人与算计你的人并非一路?”
“兴许是先有雨花阁和我李玄嗣,他们才会找上门来,又或许他们只是在等我控制了雨花阁之后又让我心甘情愿的步入他们的陷阱之中,一步一步,没有回头路。”
李落沉默许久,缓缓说道:“八哥,你疯了。”
“疯?”李玄嗣纵声大笑道,“我是疯了,但老九你记着,我虽说如今废人一个,但若不是当年残了这条腿,不敢说今时今日一定比得过你定天王,但声势盖过英王却也不难。当年大哥刚愎自用,二哥早夭,三哥唯唯诺诺,四哥小人一个,慧王远在福州,六哥,哼,能活已是不易,七哥鲁莽,老十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儿,倘若不是你横空出世,大甘李氏诸子,论心智才识,哪个是我李玄嗣的对手?”
李落默然,细细一想,原来邓王当真有这般能耐,若不是因为坠马,如今的皇权之争必有李玄嗣的一席之地。
“你我兄弟一场,这番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算是八哥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