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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聚集一处的时候,多半是各自觅食,但是像眼前这样齐聚一处,会吃什么显而易见,自然不会再去山林中叼啄兔鼠充饥,有现成也更容易猎取的猎物,而且多。
“它们将我们当成猎物了?”
钱义冷哂道:“去别处盘旋了一阵子,大约讨不得好,这群畜生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了,莫非是瞧着我们好欺负。”
李落展眉笑道:“也未必是因为我们好欺负,亦有可能是吃得习惯了。”
众将想起山谷中的壁画,那些巨鹰从天空俯冲降落,将躲避洪水的先民叼在口中,以人为食,据说华族有饲养巨鹰的本领,恐怕这驯养的法子里就有拿夏族凡人喂养吧。
“那就叫它们来吧,正好试试这些极北妖兽的本事。”李落淡淡一笑,神色肃穆起来,“首战必胜,且要大胜,如果叫他们都觉得我们有机可乘,入夜之后我们必将举步维艰。”
“遵大将军令。”
“诸将依令行事。”李落沉喝一声,看着斛律封寒和草海诸将,斛律封寒轻轻颔首,“王爷,大甘草海同气连枝,愿为一战。”
“好,那就有劳诸位了,这一战,事关整个天南,不成功则成仁。”李落抱拳一礼,神色凝重。草海诸将齐齐回了一礼,便有芥蒂,眼前情形也全都搁下。
李落回头,相柳儿和小殇俏生生站在营帐外看着他们,见他回头,小殇还挥了挥手,另一只手牵着自己娘亲,这幅画面很像妻儿送丈夫出征时的模样。李落微微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相柳儿长于造势,但短兵相接的交锋并非是她所长,先天所致,让她不能和李落一样冲锋陷阵,唯有留在营中,坐镇调遣,两人相互呼应,此刻联军十万将士,再算上这些同行北上的江湖高手,不由得都生出一个念头,如果他们二人联手也无法在极北立足,那么天南诸人便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战,需得胜,不单是为了自己,还有士气,更有连山这样的人,如果看不到一丝一毫胜出的希望,黑剑白刀或许就成了他们唯一也是最后的选择。
一战成枯骨,亦或是一战扬名极北。不管是哪一个,也轮不到头顶这些禽兽耀武扬威。
风萧萧兮易水寒,日头有些斜了,营外,李落站在一块巨石上,身后就是联军大营,静寂,肃穆,仿佛凝滞了时间,将这幅画面刻在了这一刻。
收起了晓梦刀,李落将疚疯长枪背在身后,渐斜的夕阳把他的背影拉成了长长一条,就那么面对着山外无尽苍茫的大地。
风狸歪着头呆呆看着那道背影,良久之后,收起眼睛里的迷醉,哼了一声,酸溜溜地说:“哼,出什么风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厉害似的。”说完之后忍不住掩口一笑,往谷梁泪臂弯里靠了靠,喃喃说道,“二小姐,他不害怕么?”
谷梁泪揉了揉风狸的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将士高手,笑道:“不怕呀,因为他知道我们在他身后。”
敬佩有之,羡慕有之,不过不管是谁,却都收起了不屑一顾,那道身影,或许是凡人中最接近妖怪的了,也便是只有他才能在妖魔横行的极北替天南争出这一点点立足之地。
虞红颜也在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落寞,曾几何时,自己也有一个如他一般的儿子,在某些地方还要胜过他。可惜他还是被困在了岭南一隅,终是没能走到天下之巅。
他们两个差了什么?想当年南王府和大甘朝廷之争,南王府游刃有余,弃名楼只能见招拆招,很辛苦,但是他坚持下来了,一路磕磕绊绊,数不清的妥协,胜也不算胜的交锋多不胜数,可是无论如何,他就一直在路上,缓慢而坚定的往前走,背上再拖着一个李姓的枷锁。当初大甘天下谁不知道,大隐于市,道门,魔门,十三宗,出世和不出世的人都在看他什么时候会被大甘李氏拖垮,可是这条路上不管他走的再跌跌撞撞,却一直没有倒,没有停,从一开始孤孤单单的背影,渐渐的,陪在他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走的便也快了,一直到现在,竟然就只剩下一个望尘莫及的背影。
虞红颜猛然醒觉过来,那个名号是拖累,又何尝不是一条在他脚下走的路,和他相比,宋无缺终还是少了舍我其谁的傲然。不信命,不求天,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也成了路。走前人走过的路固然容易,不过始终不如自己走出来的路。
来了!远处巨鹰四散觅食,在那些异兽头顶一掠而过,引起一阵骚动,还有此起彼伏的吼声。这些禽兽也是欺软怕硬之辈,眼见着这些妖兽异人不好对付,便即振翅高飞,环视了一圈,大抵上还是雪山下那些人最可口。许是军营里这一个个人引起了巨鹰记忆深处的画面,应该还是可口鲜美,顾不得时辰还没到,几个盘旋之后,便将主意打在了联军将士身上。
被人轻视也就算了,如今连区区禽兽也来打秋风,着实让营中这些悍勇之士火冒三丈。弓弦满月,只要这些巨鹰进入射程之内,便叫它们有来无回。
一只巨鹰一掠而过,试探营中诸将反应。众人见状皆是哗然,这些禽兽果然都是成了精的,竟然还知道派遣前军打探敌方虚实,之后才是大军压上,深合兵法之道,壁画上描述华族驯养巨鹰的事看来不是空穴来风,眼前这些巨鹰虽说已没有华族中人调教,但是骨子里的记忆兴许还在。
这种试探对于联军将士而言并没什么用处,人就在这里,大营一览无余,只是人数多寡不知而已,但是对于飞在天上的巨鹰而言,恐怕是分辨不出一万和十万的区别,毕竟在它们眼中,只是吃一顿或是吃几顿的分别。
巨鹰从军营上空掠过,带起军旗猎猎作响,诸将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