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各种原因,白树清当上了赤脚医生,服务在大队上,更多的战斗也从土地的劳作之中转战南北,在村与村之间来回奔走,接触的人,接触的事也越来越多。
以前白树清只是听闻的故事,到现在更多的落在了自己的眼中,虽然每天依旧干着相同的事,可是相对于以前来说,白树清觉得自己能够更好的帮助到乡亲们,为了能替乡亲们多减少痛苦,白树清不怕苦不怕累,更加努力的学习。
都说医生是白衣天使,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们其实不止是在与病人沟通,更多的时候是在与病魔战斗,与死神战斗。
都说人看多了无奈,看多了死亡也就麻木了,可是又有谁知道,他们也曾经有第一次的无奈,也曾有第一次看见死亡,也曾经因为看见死亡的无奈而哭泣,伤心欲绝的责备自己,他们从来都不是麻木,只是哭够了,只是知道哭泣没有作用,只是知道他们肩上的担子还需要他们挑下去。
那年夏天,炎日如火,照耀着大地,蝉鸣声不绝于耳,白树清穿着一件白色的破烂背心,背着一个半米长,一尺多宽的灰色木质医药箱,翻过两座山回来,好在山上有不少树木,替白树清遮住了太阳。
只见那满头大汗的白树清,不停的用手臂擦着额头的汗水,身上的破烂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粘在了身上。
在山腰处有一条灌溉用的水渠,喉咙干裂得疼痛的白树清,加快脚步跑到了水渠旁边。
水渠在林中,藏在树荫之下,约有两米多宽,一米多深,上宽下窄,水流只有三分之二的高度,虽不说清澈见底,但也比较干净,只不过稍微有些湍急。
水流和树荫之间形成了一股凉风,随着那水渠,向着绵延的远方游去,而那潺潺的水流声,则成了林中一道悦耳的声响,似乎能让人的心都跟随着凉爽下来,安静下来。
白树清经常奔走于山野之间,而当上赤脚医生之后,更是经常走这样的山路,虽不敢说对于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清清楚楚,但是向这样的水渠什么地方低洼,什么地方适合取水,白树清也是自然也是在清楚不过。
路过山上水渠的时候,口渴至极的白树清,来到水渠旁边,在一个有石梯的地方,放下医药箱,小心的下到水渠边上,弯下腰,低下身子,双手成捧,捧起水狂饮两口,又捧起水洗了个脸,洗了洗手臂,那浸骨的冰冷着实去暑,随后白树清又深深的饮了两口,这才抬起身子,深吸了一口气,上了石梯。
稍微坐了两分钟,白树清背起了医药箱,继续向着山下走去。
原本想要回家休息休息,可是没想到,白树清刚下山,走在田间,望着那一片葱绿的田野,虽然很是燥热,可是白树清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
李二福穿着一件灰褐色的背心,露着胳膊露着腿气喘吁吁,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了过来,那紧皱的眉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以前李二福不满白树清当水上游击队队长,也曾经想尽方法找白树清的麻烦,可是如今白树清不在是水上游击队队长,不会在管到李二福,而且又村上的赤脚医生,李二福难免会麻烦到白树清,所以李二福对白树清的态度,也是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远远的瞧见了白树清,李二福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树清,树清,不好了,不好了。”
白树清转头瞧见飞奔向自己的李二福,随即转身向着李二福大步走去。
快到白树清近前之时,李二福吞咽之后,着急的对白树清说道:“树清,不好了,我家李老三全身冒汗,手脚冰凉,好像是中暑了,你快去看看呀。”
白树清闻言,急忙说道:“快走吧,我去瞧瞧。”
李老三已经被送回了家中,李二福在前方带路,白树清跟在身后,二人快步加小跑,想着李老三家中赶去。
李老三名曰李三全,家中有一妻四子三女,最大的两个女儿,已经十六岁了,儿子最大的不过十岁,妻子因为痨病折磨,身体瘦弱,所以家中重担几乎落在了李三全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家庭情况可以说是与白树清家相差不远,平日里在兄弟们的帮扶之下,倒也能过得去。
白树清跟着李二福,来到李三全家,两间破旧的土屋草房,被几块田地围在山脚下。
还未进屋,便听见屋子里传来的哭喊声。
白树清随着李二福进了其中一件屋子,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李三全。
李三全身材矮小,瘦弱枯柴,皮肤更是如黄土一般深黄,看上去便是有肝病之人,而此刻李三全的衣服上和床上更是染上了一大团的血迹。
屋子里除去李三全的家人,还有两个李家兄弟,二人瞧见白树清过来,连忙让开了一条路,说道:“树清,赶快给看看,我家老三咋还吐血了。”
白树清放下医药箱,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昏迷的李三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即开始替李三全检查。
然而李三全并非中暑,而是病入膏肓,只见躺在床上的李三全,呼吸开始变得微弱,起伏的胸口,也渐渐开始平息,脉搏已经若有若无,白树清眉头皱得更凶了,随即撑开李三全的眼睛看了看,李三全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此刻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敲在了白树清的脑门之上,白树清脑海中一片空白,前两天还在与自己打招呼的李三全,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李家老大倒也看出了这一迹象,皱眉惊道:“怎么会,老三这是不行了呀!”
听见李老大的声音,李家三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而李三全的妻子听见此话,顿时撕心裂肺的大声哭泣,而随着李三全妻子的哭泣,孩子们也纷纷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哭喊声乱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