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出于人类,犹如蜜产于蜂。
——高汀
有一只苍蝇,顺着打开的窗户飞进了屋里。
这屋里一切都是黑的,窗帘、大理石的地板还有家具,只有放在金瓶里的水仙给这片黑暗带来些许活泼的颜色。
10岁的娜迪亚·瓦西卡看着它在天花板飞了一阵,然后它又顺着某种气味,飞向了帷幕。但因为有纱挡着,它没法继续往前飞,于是那只五彩斑斓的苍蝇趴在了上面,和其他上百只苍蝇一起。
帷幕后面一片黑暗,但是当风吹过时,也许是吹动了遮住阳光的窗帘,娜迪亚还是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正试图坐在一个高背椅上,仿佛是一位国王。
“让她过来。”帷幕里面的男人说。
“来吧,亲爱的。”娜迪亚的妈妈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了一些。
“停下。”里面的人说,娜迪亚和她妈妈立刻都停下了脚步“让她一个人过来。”
娜迪亚的妈妈松开了手,但娜迪亚却没有动。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害怕帷幕后面的那个人。
娜迪亚的妈妈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后背,于是娜迪亚缓慢地走到了帷幔边,那些苍蝇在察觉到她的到来后都飞了起来,却盘旋着没有离开,发出“嗡嗡”的声音。
坐在高背椅上的人站了起来,他缓缓地向娜迪亚走近。
那股难以形容的臭味更浓了,闻起来就像是腐烂的老鼠,正是这股气味将那些苍蝇吸引了过来。
随后那人蹲了下来,娜迪亚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因为帷幔背后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盯着她,那不是人应该有的眼睛。
“你知道,为什么你要来这里?”帷幕中的人问。
“是的。”娜迪亚颤声说。
“说说看。”那人继续问。
“成为……成为下一任帕罗多的‘村长’。”娜迪亚说。
“那是你父母告诉你的,我想听你是怎么想的?”那人又问“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的。”娜迪亚继续颤声说。
“说说看。”那人耐心地问。
“冥神的神庙。”娜迪亚畏惧地说。
“那么你是……”那人又问。
“冥神的祭司。”娜迪亚流着眼泪回答“按照古希腊的传统,你只需要女孩,不需要男孩。”
那人似乎笑了。
“乖女孩。”帷幕里的人轻声称赞道“你可以走了。”
娜迪亚立刻转身跑到妈妈的身边,将她抱住了。
“你觉得……觉得她合适吗?”娜迪亚的妈妈敬畏地问。
“我决定好之后你就会知道的,现在,你们都退下。”帷幕里面的男人说。
“是的。”娜迪亚的妈妈谦卑地鞠躬。
“等等。”就在母女二人即将离开时,维姆里的人问“你们献祭了黑色的动物了吗?”
“是的,信使。”娜迪亚的妈妈回答。
“我没别的问题了。”男人说。
这一次娜迪亚和她妈妈总算离开了那个地方。
等重新回到了阳光下,娜迪亚感到无比雀跃,因为别的人都说他们在“他”面前表现得多么镇定,而她的表现肯定没有别的人好。
这样她就能离开帕罗多,到魔法学校去读书了。
“我终于要自由了!”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无比兴奋得嚷嚷着,在古老的石砌街道上轻快地转圈。
“我终于要自由了。”穿着一身暗金色战甲的30岁女人站在岩石上无声得低语着,她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笼罩在黑色薄纱里的迷宫。
“接下来怎么办?”岩石下站着的男人问。
娜迪亚拿起一个黄金罗盘,或者说那是迷宫的缩影,两个蓝色的光点在她的眼前缓慢消失了。
“盖伦和恩佐死了。”娜迪亚收起了罗盘。
“你觉得迷宫里的人和袭击村子的人是不是一伙的?”男人问。
“等我们抓住他们才知道。”娜迪亚将罗盘挂在腰带上“让大头毛怪先进去,看看他们还布置了什么陷阱。”
男人领命离开了。
没多久,通道里的大头毛怪们如潮水一样向迷宫冲去,只是它们都很小心地绕过娜迪亚所站的岩石,队伍在这里一分为二,向着迷宫的入口快速前进。
“啪”得一声,西弗勒斯像是做了件很平常的事似的,收起魔杖继续看书。
那嗅到了龙粪气味飞来的苍蝇不再“嗡嗡”叫唤,温室的地上多了一具苍蝇的尸体。
“那是你做的?”波莫娜问。
“什么?”西弗勒斯头也不抬得问。
“没什么。”波莫娜有点惊奇,却没怎么在意,她以为那只苍蝇是他误打误撞弄死的。
那种昆虫个子很小,速度又快,想瞄准它可没那么简单。
更何况她还有那么多曼德拉草需要换盆,于是她很快就把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给丢到了脑后。
波莫娜用催长咒,让龙爪藤快速爬满了一个路口。
它能起的防御作用有限,等它的触手全部都抓满了猎物就不会发起进攻了。
大头毛怪的个头不大,但数量很多,而且她只有一个人,迷宫的另一边她来不及布置。
“菲利克斯!”她大叫着,迷宫的地图现在在西弗勒斯手里,最后一次看地图她发觉他就在附近,但她不知道那个小默然者具体位置在哪儿。
这么做很愚蠢,她的喊声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但她却没有别的办法。
不论是金加隆还是水晶球,在迷宫里都失去了作用,除了说话外没有别的方式可供联系。
有一本书,讲述的是一群年纪最大不满12岁的孩子因为空难而流落荒岛的事。
在正常人的想法里,遇到这种困境应该互相合作才能离开荒岛,但这群孩子却分成了两派。
以船长儿子拉尔夫为首的那一派提议生火求救,另一伙人,以杰克为首则认为应该打猎野猪求生。尽管没有大人在旁保护和协助,但岛上的气候适宜、没有凶猛的野兽、还有足够的淡水和野果可供食用,孩子们其实没有立即性的生存危险,只要建立一个有效的合作与分工机制、一个概略性的行为规范与准则,便能在岛上文明有序地生存下来。因为大家都想吃肉。
当被拯救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渺茫。相比之下,可以吃上肉,过上舒适生活的诱惑对其他孩子显然更大一些。支持杰克,成为“野人”的人越来越多,在没有大人的环境里,孩子们象是疯长的野草,全凭着天性成长。
那本书里展现的不是遇到困难合作与勇气、不是智慧与善良,而是孩子们在远离文明约束的过程中,逐渐陷入到未知的焦虑、对黑暗的恐惧,最终一步步走向争执、对抗、暴力、乃至于互相杀伐,这是人不愿意看到的。
但这就是没有法律、没有道德管束的陌生环境中,一群对分工机制与行为准则,甚至什么是好坏和是非,只有非常模糊的概念的孩子所做的选择。小孩子都有那种吃喝玩乐、好逸恶劳的本能倾向,大一点的小孩们则有那种跟随强者、追求刺激的原始本性。
最终崇尚本能的专制派压倒了讲究理智的民主派,在无意识地杀死了两个人后,杰克泯灭了最后一丝人性,为追杀拉尔夫而不惜烧毁了整座海岛。
本能能带来巨大的动力,同时也容易失控。打从来到岛上后,小一点的孩子们便持续做着噩梦,觉得黑暗处躲藏着恐怖的怪兽。
这份恐惧渐渐地蔓延到大一点的孩子们身上。
于是他们在黑暗中、在恐惧里,失手杀死了一个突然出现、未来得及表明身份的同伴。
这一刻,他们从越过猎杀野猪的心理底线、到越过杀死同伴的心理底线,文明社会的所有禁忌和理性终于不复存在,只剩下根据本能和适应环境的种种野蛮行为。
一个人在应激状态下的选择决定了他的生死。
虽然大声嚷嚷很冒险,但头一次来这么恐怖的地方,菲利克斯肯定很怕,这里可不是伦敦的街道,街头生活虽然残酷,却有秩序。
她要是不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很有可能在找到菲利克斯的瞬间也是她毙命的时候。
她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黑头发的小男孩在满地鲜血的浴室里哭泣。
她记不起来那个孩子的脸长什么样了。
但她记得自己要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出这个黑暗的角落。
她在迷宫里转了一会,在一个走廊里找到了浑身被黑暗笼罩的菲利克斯,他蜷缩着哭泣的样子看起来害怕极了,虽然他身上的默默然看起来很危险可怕。
“你知道我是谁吗?”波莫娜问。
“是的。”菲利克斯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说“你是琳达。”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波莫娜充满了活力地说“哈利波特也没去过赫夫帕夫的休息室,那是个天花板低矮的舒适圆形房间,门和桌子都是蜂蜜色的,仙人掌放置在环绕房间的木头架子上,它们会向走过的人打招呼和跳舞,铜花盆被悬挂在天花板上,当你从下面走过的时候,各种蕨类和藤类植物的卷须会拂过你的头发,因此我强烈建议你带上巫师帽,年轻的先生。”
“你觉得我能去霍格沃滋读书?”菲利克斯啜泣着问。
“前提是你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量,不然你会伤害到别人的。”波莫娜严肃地说“它不只是会伤害你的敌人,甚至包括你爱的人。”
“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菲利克斯畏惧地说。
“办法总会想出来的,只要你想去做,但是现在我需要你帮助我,你会帮我吗?”
“你想我做什么?”菲利克斯问。
波莫娜将一大袋种子和魔药丢到他脚边。
“希望之前的两个月你不是光顾着玩,扬·菲利克斯,赫夫帕夫也许不擅长决斗,但是团体战是我们的强项。”波莫娜说“有怪物进入迷宫了,我要你守住这边,你能做到吗?”
菲利克斯点头。
“我不需要你逞强,如果你觉得守不住了就发射一个信号,你知道那个咒语怎么用吗?”
“知道,lumosmaxima。”
“期待你的表现,扬先生。”波莫娜冷静地说,然后转身离开,向迷宫另一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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