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碎了,碎了后也睡不着了,于是我就醒了。
醒来的我正如许多做梦的人一样,只在醒来的那几秒是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而醒来的那几秒的状态像是身体醒了,但大脑还在梦中,人体处于现实而灵魂处于梦境,在两者不处于同一个次元时空而产生的混沌。
不过,这种混沌会在身体发生运动后迅速归于正常,比如从床上起来这一动作,它像是点燃了身体的招魂灯,把迷途的灵魂召唤回来。
而此时的我也是,我从床上下来了,刚刚所做的梦便如光速般从我的记忆中溜走,溜走的速度之快,像是我的大脑下达了驱逐令,统统地把绝大部分梦的内容都扫出大脑了,只留下梦的一开头,也就是看到信……不对,看到女神在我抽屉里塞了一封上面画着爱心的粉红色情书的时候。
起床后的我来到了厕所,和平常起床后会干的事一样,先上厕所,然后刷牙洗脸,吃早餐……
就在刷牙洗脸的时候,我闻到一股香味,这股香味很香,香到我一下子就饿了,于是我当即决定今天的早晨就不自己做了,出去吃传出这股香味的食物。
这股香味很浓,像是就在不远处,像是就在自己家楼下,不过,我知道这并不是自己家楼下那间卖鸡店所传出来的香味,因为这股香味我从来没有闻到过,也不配是楼下卖鸡店能传出来的香味,要是能有那么香的鸡,他们早超越肯德基的吮指原味鸡并成为鸡大王了,而且现在天还没亮,他们也没那么早开门。
那这股香味究竟是从哪里飘来的?这个问题或许要等我看见香气的来源才知道。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我并不急着去寻找答案,我还是在不紧不慢地刷着牙,我想着要把牙刷好,把睡觉时在口腔里淤积许久的臭气都刷没,这样我才能好好地品尝食物。
在好不容易刷完牙后,我走出了家门,往楼下走去,在这个过程中,香气越来越浓,这说明我离香气传来的地方越来越近了。(这不是废话吗,不在楼下还能在楼上不成?楼上又没住人)
推开一楼的大门,我来到了外面,其实一楼有两个门,一个我现在走出来也是平时走的大门,另一个则是能通向卖鸡店后厨的门,不过上面上了一把锁,这是我上的,防止他们能开这个门进入我家,而在这扇门的另一边也上了一把锁,这是他们上的,防止我进入他们的店。
总之,我要是想去他们店就要走到房子外面,然后反着绕一个圈去到他们店的前门才行。
出门了,我来到了更加宽阔的空间,但香味却没因此随风飘散或是减弱了,反倒是变得更加浓厚,并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先是往右走三步,然后沿着房子的墙往前再走十步……
此时,香气的浓度已经达到了巅峰,像是在百分百湿度的天气出门,湿度过高,空气会发生膨胀,其氧气的密度跟着变小,含氧量也少了,以至于吸入同等的空气后,氧含量却达不到平时所需的量,同时空气中的水颗粒可能会导致呼吸道黏膜分泌物异常增加而造成呼吸阻力变大。
同样的,我现在的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呼吸比平时要困难许多,仿佛香味分子占据了一部分氧原子的空间,同时,这些香味分子在进入我的肺部后,也像是往上进入了我的大脑,麻醉着大脑,使它不发出“呼”的指令,只发出保持屏息,不让一丝香气从体内流出。
我跟着香气走到了卖鸡店门口,正如我想的一样,卖鸡店是关着门的,而且不仅是卖鸡店,这条街上就只有路灯在亮着,一家店都没开门。
这我就纳闷了,没有店开门,而香气却如此浓厚,难道是哪一家的人在煮什么东西吗?
我抬起头看向这条街的二三楼,这条街上的建筑基本上和我家差不多,都是一楼商铺,二三楼住人。
不过,此时的二三楼也没发出任何灯光,看起来也不像有人在煮东西。
或许是在别的街吗?
我这样想着,然后转过身,打算往别的地方走走,可当我刚走出没几步,我就停下了脚步,因为我的鼻子清楚地感觉到香气变薄弱了,是很明显地变稀的,像是从一堵坚固的混凝土墙变成了一坨黄泥巴。
于是我又把身体转回去了,香气立马变会原来的浓厚了,看来要往前走才是香气飘来的地方。
可前方并没有人在煮东西或是有什么能散发出香气的东西所在,有的只是一个躺在卖鸡店门口呼呼大睡的流浪汉。
我往前走去,毕竟香气可不会骗人。
越是往前走,香气就越浓厚,厚到几乎无法呼吸,要是这香气能具现化的话,我想我周围应该是起了一场能见度不足半米的浓雾。
走着走着,我停下了脚步,虽然面前没有阻挡我前进的障碍物,但却有一堵无形的香气墙挡住了去路,像是在告诉我——你已经到了。
可我周围并没有人在煮东西或是有什么能散发出香气的东西,只有一个在路灯下,被灯光照到的头发油光十足的流浪汉在地上躺着睡觉。
难道……
难道香味真的是从卖鸡店里传出来的吗?
难道他们真的找的了能打败肯德基的吮指原味鸡的秘方?
我抱着这样的疑惑,然后往卖鸡店的铁闸门上凑了凑。
嗯,香气更浓了,仿佛可以确定香气就是从卖鸡店里传出来的,也仿佛能确定睡在卖鸡店门口的流浪汉一定是闻到了这股香味,然后蹭着这股味道入睡,想必在他打着鼾的梦中一定在美美地吃着香喷喷,数也数不完的鸡腿。
我看着睡得那么香的流浪汉,感觉肚子更饿了,然后脑子一抽,想着去闻一闻这个流浪汉身上的味道,脑子抽了,身体也跟着抽了,于是鬼使神差地朝流浪汉走去,走到了他的面前,接着弯下腰朝他油光发亮的头闻去。
这个流浪汉浑身脏兮兮的,全身上下包括脸都是黑乎乎,唯一亮着的也就只有一看就是好几个星期没洗过头而冒油且反光的头发了,弯下腰细看还能看到有些头发丝还相互打着结。
这个样子的人不用闻都能想到是什么味道——一家人出门旅游了,旅游一个星期后回来发现离开家之前吃的最后一餐——红烧肉、油焖豆腐和吃了一半的鱼倒在了厨房的垃圾桶但忘记拿下楼去倒,然后就这样在倒是记得关门关窗的家里发酵了一个星期的味道,还是在七八月份的夏天。
应该就是这股味道没错。
可当我吸入一口气时,我却闻到了宛若实质的香气。
这股香气来源居然是来自流浪汉身上,这一个令人大吸一口气的事实,让我马上直起了腰并又大吸了一口香气。
然后,我蹲下来身子,张开了嘴,往流浪汉的头上大大地啃了一口。
于是,这一个令人大吸一口气的事实,转变成了让人大吃一斤且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