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一白,熟悉的美容店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但这一次,会让人“下地狱”的场景没有出现了。
在我面前,大汉阿和正缓缓掀开黄妈的面膜,而另一位名叫阿泽的大汉则在另一张床上对另一个像是和黄妈差不多年纪的大妈进行着和上一章差不多流程、力度的按摩,和正在被按摩中的黄妈一样,她也呼呼大睡着。
除此之外的第三张床上也躺着一个女人,她身上盖着一张大到只露出头和脚的深紫色毛巾,头上罩着一个像宇航员头盔的头罩,从她一动不动的样子来看,或许她也是处于睡着的状态吧。
至于为什么要说或许,我不是一只靠睡眠来获取能量的鬼吗,是不是睡着了应该闻一闻就知道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现在才刚刚从一个人的梦中醒来,吃和获取能量的欲望已经得到了满足,所以在这段满足的时间中,我是处于一种空明、类似于“贤者时间”的状态,一点都不想进食了,鼻子也闻不到香气,就算进食了也无法获得饱腹感和满足感。
面膜一掀,正在熟睡的黄妈马上就醒了,像是掀开的不是面膜,而是撕开了五指山上的封印,被镇压五百年之久的悟空马上从山里蹦了出来。
“现在几点了?”黄妈揉着眼睛问,一边的阿和则回她说,“十一点半了,刚好一个半小时,小学十一点四十放学,现在走过去差不多了。”
“还有这个,上次给你的那瓶面部精华液用得已经差不多了吧。”阿和继续说着,然后站起来从旁边的柜子上摆着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一瓶食指高的玻璃瓶递给黄妈。
“哟,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办到的,但你们每次都能准时地让我舒舒服服地醒来,每次醒来都感觉像是睡了八小时,以前打麻将最多打到晚上十二点,现在打到三四点都不觉得累。”黄妈笑着接过阿和递来的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但看起来十分黏稠的液体。
“还说我们熬夜呢,黄妈你自己也不是熬夜?”阿和也笑着说。
听到这里,黄妈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然后从床上坐起来说,“那我先去接孙子放学了,明天再见。”
“对了,黄妈,我们明天休息一天。”
“怎么了?是不是去和女朋友约会了?你们两个也是到了该找女朋友的年纪了,天天对着我们这群老太婆可不行。”黄妈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不是的,我们明天要搬家,一直住在店里也不好,所以明天打算去买点家具。”阿和说着,然后看向另一边的阿泽,而阿泽此时也转头看向阿和,黄妈也顺着阿和的视线看向阿泽,阿泽由于两只手都在按摩,所以只是朝黄妈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
“搬家?搬去哪?”半步踏出门外、已经撩开门帘的黄妈停下了脚步,八卦的心让她停下前进的步伐。
“没去哪,就楼上而已,这一个月来我俩一直住店里,没有正经的床,睡得也不太舒服,所以我就想着就近找一间出租屋,然后我看楼上的窗户一直都是闭着的,看起来没人住,于是就问了一下中介,她说楼上的确没人住,那我就想着再近也近不过上下楼吧,而且价格也合适,今天中午中介就会带钥匙过来让我们看看房,其实我觉得看不看也无所谓,能有张床睡就可以了,所以明天就休息一天出去买张床和一些可能看完房后要用上的家具。”阿和说。
黄妈一听,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用颤抖的声线说,“对了,你们还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阿和问。
“知道这栋楼……嗯,我也不知道,哎呀,时间来不及了,我去接孙子放学了。”黄妈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然后话锋一转,转到了她孙子上,接着匆匆忙忙地走掉了。
“黄妈慢走。”阿和走出门口,挥手告别。
我也跟着走出了门口,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她是知道什么,毕竟她就是这样那样的人,说着这样那样的话,但她不说出来,似乎在害怕什么。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害怕的一定不是“这栋楼闹鬼”的传闻,毕竟从来没有人见过我,这栋楼也没发生什么怪事,而且这种传闻一开始就是她先传出来的,那她害怕的是什么呢?
我把视线转回美容店里,先看着阿和,再想起刚刚黄妈在美容店里的经历以及她梦中发生的内容,我心中有了一个答案。
同时,我还想到了一件事,她当时似乎也是这样“结结巴巴”地说话。
那是在阿泽和阿和与无忧地产的陈桂芳签完合同后发生的事,当时我已经回到了楼上,所以我只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这是有人来租铺子吗?”一道女声,但不是陈桂芳发出的声音响起。
“对啊,怎么了阿姨?”这声音是陈桂芳了。
“你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居然敢租给别人?”听她这么说,她似乎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啊。”陈桂芳应该是知道的,作为一个房产中介,对房子上的事有什么不知道呢,但她不能说出来,尤其是刚刚才签完合同,要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了,那岂不是明摆着坑人吗,即便“发生了什么”的事件是在楼上而不是一楼的店铺,但总归是同一栋楼。
“那我告诉你啊,这里……”她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变大了,这一下便引起了阿泽和阿和的注意,或许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吧。
“他们两个就是来这里租的人?”她的话语戛然而止,紧接着说话的声音又变低了,像是在和陈桂芳说悄悄话。
“对啊,他们刚从外省来,想要在这里做生意。”陈桂芳倒是把这个刚刚知道的情报告诉她。
“原来如此,难怪不知道……”
“怎么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是阿泽还是阿和。
“没,没什么,我是说这里地段好,人来人往很多人走的……啊,我还要去接孙子放学呢,我先走了拜拜。”
但这并不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在这之后过了两秒,有着“鬼耳”的我听到她用很小声、大概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好大的肌肉,两个人的肌肉都很大,还那么年轻。”
但这个答案只是我的主观猜测,再说了我只是一只鬼,就算我猜中了正确答案又怎么样呢?我又不能像黄妈一样去这样那样的地方跟这样那样的人说着这样那样的话。
我只能窝在家中,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只有当人来山上睡觉时,我才能暂时地自由一会儿,等到睡着的人醒了,我将会再次被压回山下。
但我知道,从变成鬼的第一天,也是遇上流浪汉的第一天,我总感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总会发生点什么,不过当时的我只是一种感觉,而且也感觉不出什么;像是在做梦,明明昨晚做梦了,但醒来后却忘记了梦的具体内容,只记得做梦了,做了什么梦?不知道,又或是知道梦中的自己在干什么:比如在跑,但为什么在跑?不知道。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随着体内的梦力越来越强,我能做梦的时间就越来越长,梦中能出现有脸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也正说明了我的美梦中要实现的事所需要的时间和人物慢慢的被满足了。
当我的美梦做完时,我觉得我身上的一切都会改变,这种感觉还随着时间的推移、饱腹度的增加、梦力的增强而变得越来越强,似乎在预示着美梦醒来的现实。
在这个现实中,我感觉到了我将会获得“自由”,能够不再……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突然开始后退,退回了美容店,又接着倒退着从美容店里出来了,倒着退回了后面的门,然后上二楼,最后躺回床上。
不再受到床对我的束缚。我想,并且想完了刚刚没想完的。
刚想完,我的脑海中又想到了一件事:既然阿泽和阿和要搬来楼上住,那他们岂不是要把每天晚上要做的事在我面前做?就在我的床上?以前是听,现在要看了?
刚想完,我感觉我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