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日,英国曼彻斯特,当地的竞技场内。
如今,全世界采用君主立宪制的国家还有将近三十个,此制度下的皇室成员大多只是作为“虚位元首”,也就是说他们仅仅作为国家代表而不具有实际权力,然而在一个专用的包厢内,有两位具有一定实权的公主碰了面。
“我亲爱的卡诺塔啊,”身穿华丽红色礼服的英国第二皇女凯莉莎率先用了热情的称呼:“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赛者们将在这里决出胜负,我听说西班牙的剑术精妙绝伦,不知贵国有没有勇士可以得到进入英国骑士团的荣耀机会。”
“凯莉莎小姐,对于真正优秀的战士而言,去往异国他乡奋力拼搏绝不是为了谋求一份供人随意驱使的差事。当然,我很期待接下来的比赛场景,除了那些顶尖对决以外,观赏庸俗之辈尽力表演的丑态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同为第二皇女,从西班牙刚刚来到剑桥留学的卡诺塔公主在休假期间受这位英国公主的邀请来到了这里,她早早听说过外界对于凯莉莎的评价:这位英国骑士派的实际领导者精通军事理论,处理问题时更倾向于动用武力解决,甚至有不少英国当地民众称呼她为“军国主义暴君”,如今第一次遇到对方就见她表现出自傲的性格,那么自己也绝不能露怯。
“真是浓重的火药味,”包厢门外,负责保护卡诺塔安全的特伦斯小声感叹道:“哪怕到了英国,公主殿下的压力还是很大。”
“唔,特伦斯大叔,要不要尝尝这个?”不远处,一个穿着蓝色夹克的男性青年向这位保镖打了声招呼,对方手里正拿着几个用牛皮纸袋包裹着的火腿蛋咸松饼,他接下来的话让特伦斯放弃了拿一块的打算:“也对,现在是你的工作时间,那就算了吧。”
“阿尔贝托,”虽然在工作时间闲聊通常不是什么好主意,但特伦斯知道卡诺塔公主和这个青年的关系还不错:“你是来参加骑士团新人选拔赛的吗?”
“不,我只是个观众而已,”阿尔贝托扬了扬另一只手里的门票:“看完这场比赛,我就去环游世界了。”
“报名还没有截止,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为了卡诺塔殿下的荣誉,可以让你参加选拔赛吗?卡诺塔殿下她…”
按照惯例,由于明天上午需要举办开幕式,因此淘汰赛于九月十六日下午2:30正式开始,至于之前的海选环节在报名之前就已经正式结束,空旷的报名办公室内有专门测试魔法强度的哥特式竖琴,只有达到标准水平才可获得一张报名表。
“现在请随便使用某种灌注魔法的招式,用力挥动你的武器,”报名处的负责人是个穿着颇为复古的老人,他一边调整着自己的假牙一边拿着拐杖向阿尔贝托演示了一番,那把安放在拐角处的竖琴竟然自动蹦出了几个高音:“这里还有测试音调的机器,竖琴发出的声音在700mel及以上即视为通过,房间的墙壁有符文魔法保护,无须担心破坏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现在开始吧。”
震耳的轰鸣声几乎破墙而出。
“唔,这个给你。”负责人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去左手上的口水,接着揉揉耳朵,右手早已将报名表递给年轻的剑士:“小伙子,把它填完就完成报名了,明天记得准时到。”
就这样,原本只是作为观众的青年晕乎乎地走出了竞技场的报名办公室。
“嗯,是的,又一个好苗子,让他们先错开。”阿尔贝托走后,报名负责人在电话中这样答到。
……
“呼,还好还好,或许要归功于现在是举办入选赛的特殊时期吧。”
曼彻斯特印巴区的治安环境倒并没有像阿尔贝托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糟糕,这座被称作“工业革命故乡”的城市在2017年发生了骇人听闻的爆炸事件,迄今为止,当地治安环境尚未因此得到明显的改善,不过这几天是个例外。
不远处,一张雪白的大饼在半空中盘旋着,一个印度厨师迅速接住后将它按在一个半圆形的凸台上摊薄,在周围众多路人好奇的注视下,另一位有着浅棕皮肤的印度小哥不慌不忙地在大饼上撒了一把香蕉片(眼下正好是香蕉上市的时候),从外貌来判断,两人应该是兄弟俩。
“生意行啊你们哥俩,哥们,这饼多少钱一份啊?”阿尔贝托见露天的桌椅中还有空位,便忙不迭地坐到另一个男性青年身边,同时问这位正在制作印度飞饼的哥哥。
“三英镑五便士,”兄弟二人中的弟弟头也不抬地答道:“每种口味价格都一样。”
“what‘sup!”阿尔贝托看得很清楚,实际上一份飞饼的份量并不大,作为露天摊位,这价格属实太高了,以至于让他不小心说错了话。
阿尔贝托颇为敷衍地笑了笑,随即向两位店家问道:“你这飞饼面粉是金子做的还是馅料是金子做的?”
“你瞧瞧现在这附近哪还有正宗的印度飞饼啊,这都是用恒河内的圣水作为秘方原料制作而成的,你嫌贵,我还嫌贵呢。”印度小哥摇头晃脑地答道。
“行,我还是点这个羊肉咖喱好了,给我挑一个新鲜的。”阿尔贝托只好选了不需要恒河圣水抬高成本的菜。
“这个怎么样?”印度小弟拿起一碗可疑的棕色糊状物,还用手指敲了敲碗底。
“这咖喱保卫生吗?”阿尔贝托颇为怀疑。
“我开饭店的,能卖给你不卫生的菜?”印度小弟不耐烦地反驳道。
“我问你这咖喱保卫生吗?”
“你是故意找茬是不是,你要不要吧?”
“你这菜要是卫生我肯定要啊。那它要是不卫生怎么办呀?”虽然卖相很糟,但阿尔贝托至少看到了他们制作咖喱的全过程,说一句干净又卫生倒是恰如其分。
“哎,要是不卫生,我自己吃了它,满意了吧?”这句话总算让阿尔贝托放下心来。
“整整一碗羊肉咖喱,两英镑十便士。”
为了保证填满肚子,阿尔贝托又去街边的面包店买了两块可颂,这种形状酷似牛角的面包是法国的国民食品,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阿尔贝托抓住可颂的一端,将其另一端浸入羊肉咖喱的酱汁中。
身旁咖啡发色的男性青年原本正因为犹豫不决而紧盯着菜单,然而现在他却将视线聚焦在那块沾染了咖喱的金色可颂上。
“不,快把可颂拿开,”那位男青年满脸惊恐地抓住阿尔贝托的胳膊:“上帝啊,你在干嘛?”
“啊,只是觉得这样会很好吃,我会把面包和咖喱都吃完的。”阿尔贝托不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如此焦急:“对于美食,我们要有一颗包容的心。”
“你不要跟美国人和英国佬学这些愚蠢的行为,”身旁的男青年不依不饶地继续阻止他:“他们总是把各种东西混到一起,快,把可颂拿开。”
“我拒绝。”啧,多么冷酷的回答!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冒犯到你的事情?”加维诺松开了阿尔贝托的胳膊:“如果是的话请原谅我,别再这样做了,可颂是无辜的啊!”
“好吧,搞定。”似乎是想要达成更加刺激的效果,阿尔贝托迅速将可颂撕成小块,让它们能够充分吸收汁水,随即大口大口地吃完了这碗创新菜品,加维诺顿时目眦欲裂。
“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报上名来。”加维诺冷静下来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他的眼里闪着诡异的光,阿尔贝托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如实告知道:“阿尔贝托,来自西班牙的剑士。”
“哈,哈哈哈哈!!!!!”对方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似乎完全不在意其他人诧异的目光。
“我叫加维诺,来自意大利的剑士,阿尔贝托,你参加了英国骑士团的选拔赛吧?”加维诺收敛笑容站起身来,阿尔贝托这才看见对方的腰间也挂着一把长剑:“现在不是拔剑的时机,像你这样的人最好能撑到和我对决的那一局,可颂的牺牲绝不可能白费。”
“这样的怪人也来参加选拔赛了啊,真是搞不懂。”阿尔贝托目送着疯疯癫癫的加维诺消失在人群中,叹了口气。
……
“这就是你败北的原因,在那之后,我又看到一件令人怒火中烧的新闻,”八强赛的一场对决中,加维诺将阿尔贝托的迅捷剑挑飞,阿尔贝托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进攻相当猛烈,但他清楚自己败北的根本原因其实是那碗卫生状况存疑的羊肉咖喱。
“西班牙马德里的一家餐厅以火焰披萨为特色,但服务员点燃披萨后引发了火灾,致使总计十四人伤亡。”赛场上,加维诺面色阴沉地宣布了一个近期西班牙的新闻,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将披萨浸入酒精中然后点燃,不可饶恕,罪无可赦!”
阿尔贝托的胃附和般发出强烈的抗议声。
“任何异端披萨,终将绳之以法!”加维诺将自己的剑插在败者身边,做出了庄重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