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第一行动队的办公室里,纪成林和马宝正在就着一包猪头肉和一包油炸花生米喝着小酒。
方如今离开安全屋,审讯任务也没有了,纪成林管着第一行动队的一大摊子事,抽空回来处理一下。
马宝听说他要回来,也就一同跟了回来。
队里的事务都是一些琐事,签字报销之类的,处理起来倒是不用怎么费脑筋,很快就处理完毕。
看着时间还早,索性让手下从外面买了些酒肉。
两人都是光棍一个,即便是不值班,也没有去处。
马宝将酒盅里的酒一口干了,吧嗒吧嗒嘴说道:“老纪,你说这次咱们再把‘蜜糖’小组的日谍拿下,你是不是该扶正了?”
纪成林轻轻地咳嗽一声,使了个眼色。
马宝嘿嘿笑道:“老纪,你这个人哪儿都都好,就是胆子太小,难道你没看出来嘛,咱们方组长虽然年轻,但是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在站长那里也是可以说的上话的,只要他肯开口,你这队长的位子就坐定了,还有啊……”
马宝捻起两颗花生米丢进嘴里,边嚼边道:“再说了,人家是处座、站长的小老乡,这关系够硬不?”
他性格活泼外向,心直口快,在纪成林面前没大没小惯了。
纪成林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吃肉喝酒。
过了片刻,马宝才发现不对劲,伸手在纪成林手背上一拍:“我说,你少吃点,这点猪头肉都被你吃完了!”
纪成林这才抬头,咧嘴一笑:“这下知道自己傻了吧?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干嘛非得说出来?”
马宝也跟着乐了:“我这不是跟你才说的嘛,嘿嘿……”
纪成林一边示意马宝倒酒,一边说道:“方组长确实是人中龙凤,你说吧,他脑子那么好使,偏偏还那么用功。自从上次我教了他几首飞刀功夫后,只要他一有空,每天早起练飞刀,手都磨出茧子了,冲着这股劲头,我就挺佩服他的。”
马宝跟着点点头,老纪性格内敛,一般不轻易夸人。
两人又碰了一个杯,纪成林又道:“马宝,最近吴副站长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他的心思都在跟着方如今办案上,站里发生的事情还得问马宝这个鬼机灵。
“都没怎么露面。不过啊,我听说,最近倒是和胡德胜接触的比较频繁。”
纪成林惊诧:“他们两个人怎么搅和到一起了?”
站里的人都知道两人一直都不对付,为了一个副站长的位子明争暗斗,互相给对方使绊子。
副站长之争,最终以胡德胜的落败而告一段落。
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出现缓和。
如今,马宝说两人经常接触,这不得不让纪成林感到诧异。
行动组随着方如今的加入,抢了情报组的风头,方如今也被胡德胜视为眼中钉,别看他见到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纪成林知道胡德胜是典型的口腹蜜剑,心里也是时常提防着他。
马宝又说:“我刚才下楼去催酒菜的时候,在楼梯口见到吴副站长了,心情不错,都哼上小曲儿了。”
吴剑光从南京回来,一直都很低调,这和马宝方才看到的情形也是大有不同。
纪成林眉头深锁,似有所思。
马宝一如既往的乐观,劝道:“哎呀,你说说,自从方组长来了之后,这线索是一个接着一个,从来就没有这么顺利过。我看,情报组那帮家伙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来,来,来,为了咱们方队长早日高升,再走一个!”
两人又是一饮而尽。
马宝要继续喝,纪成林觉得这酒没什么滋味了,看了看怀表,说道:“不喝了,不喝了,方组长还没回来呢,咱们得去接他!”
马宝忙道:“对,对,对,是得去接他,他身边虽然有戴氏兄弟,但现在日本人可是都盯着他呢,要是万一遇到点什么事就麻烦了。你等我下,容我叫几个兄弟。”
“叫什么人呢,赶紧走!”纪成林不耐烦道。
方如今可是站里的红人,就连站长在遇到纪成林的时候,也曾经特意交代纪成林要保护好方如今,这是多么重的担子,纪成林岂敢不当回事。
两人将酒菜略微收拾一番,便开车出了临城站。
蒋府门前,当蒋进喊出那一声“妹妹”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也难怪,蒋嫒是背光而行,蒋父蒋母被车灯照得睁不开眼睛,也只有哥哥蒋进不怕光,且熟悉她的身形和走路姿势,这才认出了她。
蒋嫒步伐凌乱,连走带跑,速度极快,很快就走到了大门口,不由分说就扑到了母亲的怀里。
这时,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轿车也刹车停住。
一个年纪不大,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踩着高跟鞋从车上走下来,看着有些慌乱的蒋家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哼,我当是什么大家闺秀呢,不过就是个土财主家的女儿。”
蒋嫒这样子,一看就是受了人家的欺负,这女人嘴里又不干净,蒋进听了怒不可遏,喝道:“嘴巴放干净点,你说谁土财主呢?”
年轻女人不依不饶,扬起下巴,傲慢地道:“怎么了,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身上还不是有一股子土腥味儿!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在学校里就到处勾引男人……”
话没有说完,蒋进啪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嘴里也骂了起来,“哪里来的野女人,竟然到我们家门口来撒野了!”
清脆的巴掌声就像是吹响战斗的号角。
挨打的年轻女人先是一愣,然后哭天抢地的哀嚎起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妥妥的狐狸精手段。
另一边的车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衬衣的胖子钻了出来,嘴里狠狠地骂道:“他妈的,还反了天了,竟然敢打我们家小姐。”
说着,就举起拳头打向蒋进。
蒋进皱了皱眉头,虽然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面前这个年轻女人气焰实在嚣张至极,竟然一路追着妹妹到了家门口。
原本扑在母亲怀里的蒋嫒一声惊呼,她生怕哥哥吃亏,转身冲了过去,蒋进倒是躲过了胖男人的一拳,可没成想蒋嫒突然从后面冲了过来。
“哎呦!”这一拳正好打在了蒋嫒的肩头上,蒋嫒痛得惊呼一声,人已经跌坐在地。
蒋进见妹妹被打,火气上涌,一脚就踹在了男人的小腹上,将他踢得噔噔噔后退了几步。
蒋进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这口恶气如何能咽下去?
正在这时,那个挨打的年轻女人不依不饶,看准了蒋嫒倒在地上,便发疯似的冲了上去,不由分说就是一顿乱抓乱挠,嘴里还在叫骂:“贱女人,你给我去死吧!”
如此,将扶着女儿的蒋父蒋母也波及到了。
蒋进一看,犹如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直扑那疯女人,但是很快便被胖男人挡住了。
疯女人骂骂咧咧:“你个贱女人,自己也撒泡尿照照自己,竟然敢跟老娘抢男人!”
话是越说越难听了。
这时,蒋父将疯女人一把推开,将妻女护在了身后。
那年轻女人暂时不敢上前,但眼中凶光毕露,仍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
蒋进虚晃了一下,回到了父母、妹妹的身前,转而对疯女人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们有脸做,难道就不准老娘说了?”疯女人毫不示弱。
蒋父被气得浑身发抖:“泼妇,简直就是泼妇。我女儿怎么就得罪了你?”
疯女人插着腰,一边喘着气,一边回头对那胖男人道:“武老四,你怎么回事,眼睁睁地看着本小姐挨欺负是吧?”
胖男人一开始仗着体重优势,抡着拳头狠砸蒋进的面门。
可打架这种事,向来不是体重说话,一看谁下手狠,二看谁下手快。
胖男人两样都不沾边,没等近身,小腹已经又挨了一脚,整个人也向后退了好几步,就这还是蒋进脚下留情。
疯女人见状形势不利,也是往后退了几步。
她虽然嘴上不饶人,可被蒋进冷峻的眼神一扫,始终不敢上前半步。
就在这时,远处又是灯光一闪。
很快,又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蒋家的门前。
只是,众人都没有发现,后面还跟了一辆车。
蒋进看到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还带着三名手下,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时,蒋进和胖男人一看来车,也暂时停止了打斗。
疯女人见到来人之后,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哭哭啼啼地道:“爹,那个贱女人抢我的男朋友,他们家人不仅不管,还打人,呜呜呜……”
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中年男人柔声安慰了女人几句,再抬起头时,目光旋即阴冷。
男人并未说话,而是对身边的一个小分头手下使了个眼色。
小分头会意地点点头,迈着方步来到了蒋家众人面前,将手背在身后。
“蒋步云,你现在可是硬气了,敢让你儿子打我们家小姐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你们蒋家摊上大事儿了。我们老爷的脾气你是清楚的,如果你现在过来服个软,也许事情还有得商量,不然……
嘿嘿……别看你现在家大业大,你信不信,我们家老爷一句话,就能让你们这个家散了!”
蒋父一听也来了脾气,拉着脸道:“事情是你们先挑起来的,我女儿到底做了什么,你们就对她不依不饶地恶语相向,还追到了我们家门口,真当我们蒋家好欺负是吧?”
要是以往在生意上,对方这么说自己,蒋父多半是赔笑脸。他向来信奉和气生财,在生意场上从来都是以笑脸示人。
可今天的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女儿,任他脾气再好也是忍不住了。
疯女人一听不干了,道:“王叔,别跟他们废话,我今天必须要这个贱女人跪在我的面前向我磕头道歉!”
她转头又撒娇地对那中年男人道:“爹……”
中年男人慈爱地摇摇头,看向蒋父的眼神却是更加的阴鸷。
疯女人气得一跺脚,可她撒娇归撒娇,父亲不表态,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蒋家的门房正在替主人捏着一把汗,冷不丁袖子被人拽了一下,回头一看,不禁讶然道:“方……你……”
来人正是方如今,他乘车离开蒋家,没多久就看到了被汽车追逐的蒋婉,看着她和蒋进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很快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蒋进的妹妹被欺负,他作为蒋进的好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便吩咐司机调头、关掉车灯,又开了回来。
果然还没有到蒋父的大门口,就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嘈杂的声音中似乎有蒋进的声音。
蒋家和疯女人一伙人正在争执,谁也没有注意到方如今和戴氏兄弟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方如今问。
门房悄声在方如今耳边道:“方公子,这个男人姓孟,叫孟中强,那个疯女人是他的女儿孟盈盈,孟家是老爷生意上的对头。现在跟老爷说话的这个人是孟家的管家,叫王庆文。据孟小姐说,好像是我们家小姐抢了他的男人。”
孟中强?
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啊。
方如今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想。
看样子孟家之势尤在蒋家之上,而且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看着孟家的做派,还真是给亚圣老祖宗抹黑了。
这件事看上去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但实际上背后肯定另有隐情。
最有可能的便是生意上的争夺倾轧,看似是和气生财,其实和战场也差不多,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
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
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看来孟家蓄谋已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