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方才由张景圣将张石宪一行三人应急引入的秘秘洞口系远古时代人工开凿,巧妙地隐藏在树洞底部,与纷乱的杂草浑然一体,若非知根知底者,很难看出内中端倪。
张石宪等三人进得洞口,惟见眼前混混沌沌漆黑一片,感知脚底坑坑洼洼并不平坦。正当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前行之时,忽然随着“嚓嚓嚓嚓”的火镰声,一缕火苗猛然窜起,紧接着,火苗引燃一盏松灯,洞内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张石宪等三人借着亮光,首先看到大小不等、溜光油亮的满地滑石,散散落落放置在一块不太规整的石案四周。整个石窟低而狭小,阴暗潮湿,仅能容纳四人存身。
张景圣手执松灯一一查看三人的伤情。看到张石宪左臂及申蒙佑右膝盖处各有一片血迹,立马从衣襟上刺刺拉拉撕下两块布条,忙着为二人包扎伤口。
得知王凝改没有受伤,张景圣吩咐她留在上面放哨,而后招呼张石宪、申蒙佑来到石窟拐角一口天井旁,引领二人脚踏错落的坷台,借着灯光逐级而下,一步步深入到凹凸不平、砂石狼藉的秘洞底部。
张石宪与申蒙佑紧随张景圣转身向左才刚刚迈出三五步路,忽然,伴着噗噗楞楞一阵响动,陡见一群栖息在洞壁的绿色鹦鹉轰然而起,忽然扑灭了张景圣手上的松灯,顿感洞内一片漆黑。
片刻过后,视觉复初,隐约看见另有一束光源从右侧方向照射过来。张石宪与申蒙佑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顺着光源注目细看,方才看清前面不远便是石洞一端的临崖出口,一群群慌乱的飞鸟正用力拍打着翅膀从洞口争相飞出。同时可见以青石绿苔为主调的溶洞石壁上,竟然还密密麻麻驻留着一些胆大的鹦鹉和黑白分明的白领雨燕,悠闲地鼓动喉舌,鸟语传情。
这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穿崖溶洞。蜿蜒的洞身呈南北走向,南高北低,横贯鹤鸣山岩,两端洞口分别在山体两侧半山腰处,距离崖底均在千米以上。这里崖势陡峭,云缠雾绕,人迹罕至,烟波浩渺,但却是飞鸟走兽寻常光顾的理想之所。
“赶快过来,朝这边走!”
听到张景圣粗门大嗓招呼之声,张石宪、申蒙佑不敢怠慢,忙调头朝着声源紧追而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有好长路段几乎是凭感觉摸索前行,一路磕磕绊绊,提心吊胆,好在二人相互关照,才避免几次险些摔倒。
忽然,随着“噗通、噗通”两声闷响,张石宪与申蒙佑几乎同时缩身驻足,清晰地感觉各自的双脚已在水里,而且转瞬之间水已没过膝。
“哎哟,糟糕!”张、申二人手挽着手赶紧止住脚步,但却难止咚咚的心跳。
正当洞内气氛高度紧张、眼前空气似乎凝固之时,随着“嚓嚓嚓嚓”的火镰声响,很快便有一盏松灯被再度点亮。
“瞧瞧恁俩,毛手毛脚不着捡路,放着明晃晃的砟石不走,大睁两眼硬往那水潭里杵,不着恁都动得哪门心思!”
伴着粗门大嗓训斥的话语,对面那盏清亮的松灯已由一只粗膙的大手高高擎起。
灯光之下,隐约可见低洼洞底晶莹碧彻一汪水潭。水潭之中,有一条委婉绵长的天然石龙,鳞甲分明,栩栩如生,与传说中的中国龙的造型十分相似。迷离的灯光透过水面直射水底,石龙与潭水相融相谐,熠熠生辉,与洞内嶙峋的石壁相映成趣,宛若天宫。
因有侧旁长者催促,加之方才失足的余悸未消,张石宪、申蒙佑不敢贪恋眼前的奇异景观,只好按照张景圣的指点,脚踩紧贴在左侧洞壁的错落砟石,向秘洞纵深方向行进一二百米。他们越走越觉坡势上扬,坎坷跌宕,脚起脚落愈显蹒跚踉跄。连续几遭弯道,三人额头已微微冒汗,又接连几个陡坡,三人面颊已汗流如洗。
再走过一段狭长的弯道,顿觉眼前豁然开朗,一缕暖光从秘洞南口直射进来,犹如浩海彼岸的一盏灯塔,将洞内各部照得清亮。张石宪、申蒙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张石宪用稍微干净一些的手背轻揉迷离的双眼,看清了凹凸不平、溜光油亮的洞底和怪石嶙峋、含翠欲滴的洞顶,而且洞中有洞、洞洞相通,其中岩溶遍壁、形态各异,有石鸟、石笋、石柱、石兽、石花等奇异景观,活灵活现,光怪陆离。尤其令人惊讶的是,在一孔较为宽敞的洞腔处,竟有一处人工开凿的陶窑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