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壶声二下,二更天到了。
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
淡淡的月光笼罩着青松客栈,一片寂静。
但见黑影一闪,似乎有人翻墙而入,他如风一般来到济苍雨的客房前,娴熟地撬开房门,悄无声息地闪入屋内。
客房里一片漆黑,黑衣人轻轻踱步到窗前推开窗户,朦朦的月光照在窗旁的小桌上,上面摆放的正是济苍雨的佩剑。
黑衣人用目光扫过这把剑,确定其上未安置任何机关,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
他拨剑的动作是如此的驾轻就熟,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虽然每把剑有着不同的秉性,然而在适才的一瞥中,黑衣人对此剑似乎已了如指掌。
看来,他是个用剑的行家,只是他来时却未持武器,倒令人生疑。
这一切并未吵醒济苍雨,他仍在熟睡之中。
试想当今武林又会有几人能在内功高强的济苍雨身旁自由出入而未惊扰他?
手持宝剑,黑衣人移步向济苍雨的睡床。
四周仍是一片寂静,然而此刻在一个人的血管里,热血正在沸腾。
他快要得手了,他终于可以手刃仇人得报血海深仇。
但就在这一刹那,黑衣人等了多年的这一刹那,济苍雨突然睁开了眼睛。也许这就是江湖中人所独有的当生命受到威胁时的一种直觉。
济苍雨迅速一侧身,躲过就要刺入他心窝的一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将黑衣人右肩擒住,紧接着一掌猛拍在他的背上。
这一招出其不意又如此迅速,黑衣人措不及防。
济苍雨擒住他的手一用力,只听骨头“咔擦”一声,黑衣人身子一颤,闷哼一声,宝剑从手中脱落。
黑衣人伤得委实不轻。
济苍雨见他已失去反抗之力,便撤去几分劲道,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取济某性命?”
话音刚落,黑衣人却趁此机会用左手猛击自己已然受重创的右肩。
济苍雨一时大意,竟未防备,被他那一击震开了双手。
黑衣人竟然通过自伤的方法绝境求生,若他直接出手回击,济苍雨当然会有所防备。这种自伤的方法不失为最好的方法。亏那黑衣人想得出!
另外,济苍雨也万万不该撤去几分劲道,虽然这正是他宅心仁厚的体现。
他当然没有想到一个右手拿剑欲刺死自己的人,擅用的却是他的左手。
济苍雨太过轻敌,以为重创了对方的右肩,他便无力反抗。
黑衣人一得自由,便展开灵异的身法闪到窗前,同时向后掷出一把匕首,利用这一阻挡从适才为自己留下的退路一跃而出。
济苍雨急运内力于掌,接下迎面而来的匕首,提起宝剑追赶过去。
而此时黑衣人已跃出窗户,向客栈外围的林子奔去。
黑衣人轻功实在高明,即使受了重伤,也使济苍雨一时无法追上,只能和他保持住一定的距离。
而之前丐帮吴、李二人听到响动,也赶了出来。
他们的客房就在林子边上,此时正好拦下了黑衣人。
吴星道:“小贼,哪里逃?”说着,他一刀斜劈过去。
黑衣人身形一闪,轻易地避开这一刀,他毫不恋战,继续向树林奔去。
李大力一个箭步上前,使出绝技“打狗十二棍”。
适才吴星那一刀的耽搁,济苍雨已追了上来。他知道“打狗十二棍”的厉害,也不着急出手,在一旁观战,想先探探对方的虚实。
这“打狗十二棍”是丐帮闻名江湖的绝技,黑衣人丝毫不敢懈怠,只好迎战。
他一转身,左手上多了一把长软剑,剑锋在月光下熠熠发光,确是把削铁如泥的宝物。
谁知,李大力这十二招绝技却也敌不过黑衣人受创后的几招怪异剑法。
在一旁观战的济苍雨也越发吃惊,他居然看不出其武功来路。
见李大力快招架不住,济苍雨正待出手,那黑衣人却极好地把握了这一空隙,施展轻功,消失在林子的黑暗中。
吴、李二人想去追他,却被济苍雨拦下:“穷寇莫追,附近还有高手。”
就在这时,一阵狂傲的笑声响起。
济苍雨已知他是何人,内心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狂侠,请现身一见。济某要向你讨教一桩旧事。”
“济庄主,这十几年来,当跟屁虫还嫌当不够吗?”狂侠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让人听音却无法辨位,这便是闻名武林的“遍地散音大法”。
闻言,吴、李二人大怒,济苍雨却平静地道:“希望阁下今日不要再回避在下的问题,《回春宝典》现下何处?”
狂侠冷岩的声音传来:“好说,好说。对了,那《回春宝典》一本医书,济庄主何以如此感兴趣啊?噢,冷某倒忘了,阁下和医书的主人是忘年之交”
济苍雨道:“当年甘神医以宝典相赠,后宝典在济某手中遗失,在下怎能不挂心?还望”
“嗯,冷某实在佩服足下。为了替甘神医找回宝典,连自己孩子的血海深仇也不去报了!”狂侠冷岩道。
济苍雨闻言心中一颤,不觉紧握宝剑,可随即他强压下心中的怨恨,朗声追问道:“狂侠,那《回春宝典》”
“济庄主,后会有期。”不等济苍雨说完,狂侠的传来的散音已渐渐消失。
吴星怒道:“该死!狂侠溜了,那小贼也跑了。”
济苍雨皱了皱眉,低声道:“哎!狂侠一再避而不答,想要问清楚宝典的下落,怕是难免一场恶斗。可惜他一直不肯现身,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到客栈,李大力问:“庄主,可知那刺客是何来历?”
济苍雨摇头道:“不知道,这些年来他已多次前来行刺。”
济苍雨拿出黑衣人留下的那把匕首,仔细地研究起来,说道:“虽然蒙着面,但济某能感受出他的气息,是同一个人无疑。”
“会不会是飞天帮的杀手?”吴星问。
“他的武功不是飞天帮的。”济苍雨否定道。
“庄主在看什么?”李大力见济苍雨拿出一把匕首锁眉沉思,问道。
“这是黑衣人留下的匕首。很普通的一把匕首,但刀刃上微微泛着淡紫色的光泽,应该是涂了什么药汁。”济苍雨答道。
“庄主小心,怕是淬了剧毒!”李大力一惊。
“不是毒汁,是一种香料,这才奇怪。”济苍雨皱眉道。
“香料?”李大力不解,继续道,“还有人往匕首上涂香料?”
“是什么香料?”吴星问道。
“从这味道和颜色来看,应该是藿香。”济苍雨道。
“藿香?”吴、李二人重复道。
“这还要拿给药师再次确认一番。”说完,济苍雨又提出另一个疑问,“狂侠平日里躲我们还来不及,适才又为何会出面?他与那黑衣刺客是何关系?”
“他们的武功虽不同,却是一样的诡异。”李大力道。
“狂侠不是从不收弟子么?”吴星不解。
“他们是父子也不一定啊!”李大力大胆地猜测。
“这其中关系着实令人费解!”济苍雨道,“夜深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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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常给人以邪恶的气息,但也可能隐含着神秘的力量。
黑暗,还能让人暂且忘却一些不愿面对的际遇。
经常和黑暗打交道的人或许会喜欢这种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可以不看的环境吧!
有个身影蜷缩在角落里,他试图把自己完全融入黑暗。
周遭很静,除了空气中那极其细微的波动,怕是他正隐忍身上的伤痛而轻轻地喘息着。
他早已习惯了黑暗。
今夜,就让他放纵在这黑暗中,什么也不管不顾,纯粹地享受活着的感觉吧!痛,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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