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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担心你被人设局……”
凤未屿拧眉瞧着凤未初，叹了一口气，低声说着：“小初，杜长老虽说只是客卿长老，但是杜家也绝非善茬。”
“所以要顾大局？还是要权衡利弊？”凤未初抬眸，慵懒轻笑，但笑意却没有任何温度，眸光中闪过邪气的暗芒。
她在给凤未屿做选择。
同样也是在探这所谓的杜家的底。
凤未屿已经不止一次的忌惮杜家，身为仙隐宗的内门大师兄，并且在仙隐宗待着的这几天也能看得出来，宗内弟子对他的尊敬，所以他这样的身份为何会如此忌惮一个客卿家族？
“大哥，我告诉你，你要是犹豫权衡利弊，别怪我这个弟弟跟你翻脸！”凤未洺将煮好的粥呈了出来，温和的送到凤未初眼前，冷眸瞥向另一边的凤未屿。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权衡利弊的。
不管有什么事情，自然是站在未初这边，一家人在一起总能过去。
凤未屿看着他冷然的眼神，拧紧的眉头更重了。
自己当然不会权衡利弊，尤其还是在自家人身上，他只是担心小初会被杜家人盯上，亦或是被那边盯上……
杜家作为客卿家族却能在仙隐宗堪比长老的地位，主要也是因为这个。
不过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看眼神，似乎是有话说不出口？”凤未初淡淡的笑了笑。
松开指尖的发尾，接过凤未洺递过来的粥碗，敛眸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意味深长的开口：“昨天药田寻你的人呢？怎么没看到？”
“我让她们先出去领罚了，应该已经离开了药仙……”凤未屿的话还没说完，脚边就被接二连三的丢过来好几个人。
叠在一起，每个身上都带着剑伤，并且伤势颇重。
胸口几乎是完全被重力碾碎的那样，并且还有凶兽啃食的痕迹。
青底白裳的帝墨幽与花孔雀似得金玄褚走过来，前者清清冷冷的眸光只有在看向喝粥的女子那一瞬，才放柔和了些许。
“仙隐宗的人好本事，诓我们上岛，居然埋伏墨幽？难道仙隐宗对阙云宗有什么意见不成，来来来，跟本少主好好说道说道……”金玄褚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直接扣住了凤未屿的肩膀，转动手腕讥讽说着。
凤未屿一时不察就这么被他制在手里，沉然开口："金少主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埋伏墨幽长老？"
“不懂是吧？来，好好看看这些人，是不是你们仙隐宗的？”金玄褚穿金戴银的手猛然一拽，踢了踢他脚边叠起来的尸身，凌冽说着。
地上这些人脸都是完好的，并且衣着服饰也很容易辨认。
金玄褚咋咋呼呼的声音，惊扰了附近其他宗门的人，他们三五成群的围了过来，并且忍不住议论纷纷。
毕竟这其中可是牵扯了九宗里至少三宗的人。
“仙隐宗埋伏阙云宗？这可有好看的了，上三宗这是打算重新排名不成？”
“玄兽宗的少主也在，还有这些尸体上凶兽的咬痕，我看这件事多半是真的，这下恐怕仙隐宗要遭……”
“不见得吧，这些尸体几乎都要死无全尸，难保不是用什么别的假扮的。难道是有人故意挑起三宗内斗……”
“我去，你这吃多不长毛的脑袋什么时候变得灵光了？”
“说实话，我倒是还挺想看他们三个打一架的……长的可都不错，打一架至少也足够养眼……”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见……”
“……”
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凤未初却慢条斯理的坐在那喝粥，喝了一半，突然眼前被一片淡淡的阴影给遮住，带着熟悉的莲花清香。
甚至她都不必抬头，都能认得出来身前是谁。
她微微勾唇，并没有抬头，低垂的眼眸中笑意快速的一闪而过。
“要吃点吗？二哥煮的还不错……”
凤未初俏眸瞥了一眼篝火上还在温着的锅，却手中一空，剩下的半碗粥就这么眼睁睁的被拿走。
锅边明明有碗。
什么情况？
凤未初的手还保持着端粥的模样，俏眸怔了怔，低声：“是我用过的碗……”
“山中凉意重，你这半碗已经冷了，冷食容易腹痛。”帝墨幽一本正经的说着，一副医者仁心为你好的样子，修长的手指端着碗，指尖淡淡金色光芒旋绕碗底。
说完，他就这么就着她喝过的碗，动作优雅的喝着碗中剩余半碗粥。
这粥确实还不错，比之前喝过的都要好。
凤未初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
明明是抢粥的强盗行为，却做得云淡风轻优雅从容，甚至就像是在吃着珍馐佳肴，瑶池玉露一般。
这人啊，还真就不能长的太好看……
凤未初收回眼神，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手腕，站起身打量着那些尸体，越看越觉得伤口眼熟。
尤其是这些人的致命伤，绝非剑伤与凶兽那么简单。
这分明是被挖了……
帝墨幽察觉她的眼神，压低声音略带笑意：“金玄褚他有分寸。”
凤未初了然的收回眸光，依旧还是倦懒的样子，不过换了个位置坐下，坐在了帝墨幽的旁边，两人中间就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凤未初：“那些尸体是你们弄得？”
帝墨幽：“嗯。”
凤未初：“为什么？”
帝墨幽优雅的喝下最后一口粥，“没什么。”
两人声音都压得极低，即便是帐篷附近离得不远的洛倾与岁羽等人，都不一定听得清楚。
她们这边窃窃私语的同时。
金玄褚与凤未屿的争执还在继续，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越来越多。
凤未初单手撑着侧脸：“打算吵到什么时候？”
“很快，仙隐宗的人就会来。”帝墨幽将碗放在了一边，轻声说着，手腕翻转，掌心出现了一方叠好的布片。
“绣工还不错，不过下次别随意拿出来盖别的东西。”
他的话让凤未初感到疑惑，不过在看清绣花后，瞳孔微缩，一把将其拽过来，用最快的速度收进了储物戒里。
眼神略显慌乱，耳尖微微泛红。
这，这……
居然是她的贴身小衣。
只要一想到他捡起来，修长指尖捏住它，还将其折叠整齐的画面。
凤未初就觉得耳根子都在发烫。
帝墨幽收回手，端瞧着小猫崽难得出现的娇俏女儿家模样，浅金色眼眸中浮现出淡淡笑意……
“你，你什么都没看见，听到没？”凤未初沉声开口。
帝墨幽低笑，云淡风轻间带着一丝宠溺：“好，你说没看到，那就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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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隐宗死了十几人。
并且是本该离开药仙岛的那些人，死在了帝墨幽和金玄褚手上。
这件事，凤未屿必须禀报宗门知晓。
所以在金玄褚要求他给出交代之后，半个时辰，仙隐宗大长老若炔以及收到消息赶来的杜长老一起出现在药仙岛。
“我若儿呢？未屿，我将若儿交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杜长老一来，就盯上了凤未屿，冷声责问道。
凤未屿往后退了一步，拱手将岛上这些事一一禀报给大长老知晓。
恭请大长老定夺此事。
“未屿，你是说栖霜她们行刺傲梅山庄在前，埋伏阙云宗与玄兽宗在后？”仙隐宗大长老若炔一脸严肃的开口。
凤未屿弯腰拱手，并且很巧妙的挡住了凤未初所在方向，低声说着：“是，目前来说确实如此。”
“栖霜是从四岁就进了宗门，一直跟你一同修习，她为何要行刺其他宗门之人？”若炔长老疑惑的说着，冷然的眸色一直在审视着周围所有人。
直到，他的视线越过弯腰行礼的凤未屿。
落在了安然坐着的凤未初与帝墨幽身上，并且眸光中的探究神色愈发浓烈。
阙云宗帝墨幽。
从进阙云宗开始就名声在外。
天赋奇高醉心修行，清冷孤傲且不喜女色，怎么会，怎么会和一个女子并肩而坐？
帝墨幽自然也注意到了若炔探究的目光，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袖淡然说着：“大长老这是连自己门下弟子的话都不信了？还是说，这埋伏与刺杀本就是大长老属意为之……”
“墨幽长老莫要随意揣测。”
若炔严肃开口，眸光沉沉：“此事还有诸多疑点，待我等查明真相自然会给阙云宗一个交代……”
“疑点？真相？”
帝墨幽单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翻转手腕，指尖捏着的手串金光闪烁，侧身挡在了她身前，沉冷开口：“既然大长老要证据，那便给你证据。”
金玄褚闻言，衣袖轻拂，穿金戴银的手里出现了类似香囊的玩意。
金线银丝的绣花，缝满了各色宝石。
依旧还是和他一样的骚包。
不过香囊在他手中越转越大，系在囊口系着的金线散开，从其中抖落出了两道人影。
其中一个脖子堪堪坠在一旁，没有腿，漂浮着。
是在山洞外被处死的栖霜的残魂。
而另一个，则是她们刚到药仙岛上，便偷袭的柳萧儿，面色惨白如雪，受伤颇重。
“九天乾坤囊？”若炔认出了金玄褚掌心的香囊，惊声说着。
金玄褚抬手用尾指勾了勾耳朵，不以为然的说着：“出门在外，总要有个两件宝贝防身。大长老，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戏谑之后。
金玄褚话锋一转，“素闻仙隐宗有种秘术谓之寻灵阵，如今残魂在这，不如二位长老亲自看看她究竟为何行刺？”
寻灵阵？
这名字倒是好生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凤未初轻巧的往旁边挪了半步，想看看这寻灵究竟该怎样做。
不过她的小动作完全被帝墨幽瞧在眼里，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寻灵阵之法相传是秘术，有违天理，以残魂入阵探起生平过往。阵法结束，残魂消散，不入轮回……”
他这番解释本不是为了吓唬小猫崽，声音浅浅淡淡柔酥悦耳。
但是凤未初闻言，却冷不防的拧紧了眉头，神色古怪。
帝墨幽以为她是担心栖霜残魂中的过往知晓会暴露自身，敛眸悄然开口：“不必担心……已经处理过……”
凤未初瞳孔无波，心下却已然惊涛骇浪。
所以并没有太听清他的解释，而是定定的瞧着若炔与杜长老一同出手，施以寻灵阵。
在他们布阵的同时。
她的红唇微启，眸光空寂，喃喃说着：“……阴秽凄凄，叱念引阵，寻尔前尘，幻妙现影……凝尔残元，逆血聚灵……”
仅仅相隔半步的帝墨幽自然听到了她念得这番唱词。
与若炔两人结阵念得几乎如出一辙，比他们要早一些说出口，甚至还多了两句，就像是完整与残谱的区别。
帝墨幽浅金色眼眸顿了顿，不过是眨眼的光景。
背在身后的手，手腕翻转，单手结印，凝出浅浅的光幕笼罩在了他们两人周围，确保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听到她这番话。
不过，也仅此而已。
他甚至都没有探究过她为何会知道这寻灵阵秘术，连问都没有问过。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站在她的身侧。
微凉的指尖勾上了凤未初的手，微微轻捏了一下掌腹，待她回神之后又很快松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凤未初回神之后，瞧着周围弥漫起的浅金色光幕。
轻抬眼尾，用余光瞥向身边人，“墨幽长老难道就不想问些什么？”
“不必。”
身边传来如同轻叹一般的回应。
沉默片刻之后，又跟了一句恍若低笑的话语：“凤姑娘若是想伤害我，昨晚是最佳机会，但是你没有。既然凤姑娘知晓了我秘密却没有多问，那我又何必非要深究……”
“所以墨幽长老一改常态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昨晚？”
“是，也不是……”帝墨幽抬眸瞧了瞧天色，幽幽轻笑：“既然小家伙曾言辞凿凿要将我拉下神坛，那么我一改常态的原因，自然也要凤姑娘亲自去寻了……”
“我说过，我会在阙云宗，等你来……并且，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