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安只感觉自己在黑暗中不断地下落,下落得越来越慢,最后悬浮在一片黑暗中。虽然黑暗却并不显得冰冷,反而给林永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莫名的让他感到安心。
“好温暖,好舒服,原来死亡这么舒服的吗?又或者是我濒死产生的幻觉?算了,舒舒服服地走也挺好的。”林永安心想,“对不起了,爷爷。今年没法给你扫墓,供好吃的了,真是对不起你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啊。”
一阵阵的疲乏涌来,在一片温暖的黑暗中,林永安安详地失去了意识。
林永安短暂的人生平平无奇。很不幸,他是个孤儿,最早的记忆就是在孤儿院里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但是他也很幸运,爷爷收养了他。爷爷是一个孑然一身的鳏夫,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终究还是觉得寂寞,就去孤儿院收养了他,给他取名为林永安,希望他能一直平平安安。
就这样林永安就和爷爷生活在了一起。林永安的性格有点内向,或者说闷骚,在人群里总是最安静的那一撮。心态很好,就是缺乏上进心,有点喜欢偷懒,爷爷也不太管他,所以他的学习成绩基本上一直处于中等偏上,但又不是最好的那批。
高考那年,爷爷染上了重病,最后拿着林永安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安详地走了。林永安哭了一宿,第二天找邻居老大爷帮忙,风风光光地把爷爷送走了。
爷爷走了,生活还要继续。爷爷给林永安留下了一套房子和一笔可观的遗产,足够他读完大学还有不少富余。于是林永安就开始了他的大学生活,以每学期挂一门的程度学习着,社交范围仅包括室友以及隔壁几个寝室。女朋友是不可能有女朋友的,哪怕他们专业男女比3:7也是不可能有女朋友的。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安安稳稳地过上四年,然后拿上毕业证去接受社会的毒打。但是,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那天他们专业出海实习,难得的风平浪静,晕船晕成软脚虾的林永安趁着这个机会上甲板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突然之间就和加了电影特效一样,晴朗天空突然裂了开来。没错,就在林永安眼前像是被人砍裂了一样裂开了一个大口,瞬间风云变幻,雷霆大作,林永安发誓就是在电影里他也没看过这么狂野的画面。然后一个巨浪拍过来......就没有然后了。
在挣扎无果,往下沉的时候,林永安心里还在后悔,后悔为什么他从小在临海城市长大,大学也是在海边,走两步就是海水浴场,他就是不会游泳。“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学会游泳,在海里都能撒欢的那种啊!”
不知道在黑暗中待了多久,林永安恢复了意识,只觉得四周都向他挤来,迫使他移动。前方似乎有光亮,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突然,世界亮了起来,眼前模糊一片,仅有黑白两色,能看出几个颠倒模糊的人影。林永安感觉自己被托了起来,耳边传来男人女人兴奋的声音,惊恐之下林永安忍不住惊叫出声,但一出口却是婴儿的啼哭。
傍晚,托雷多家族的祖地,丹诺的托雷多堡里灯火通明,现任的冈萨雷斯公爵卡尔·德·托雷多端坐在会客厅里等待着他小孙子的降临。在丹诺的托雷多家族成员都聚集在了一起,向托雷多家族宣誓效忠的附庸和临近的交好贵族也一起赶来,等待着小生命的降临。
托雷多家的长子奥托·德·托雷多焦急地在徘徊在产房前,头上也不自觉地冒起了汗珠。
“奥托,回去好好地坐着。不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搞得我心烦意乱的。”卡尔呵斥到,不断摩挲着戒指的手指却也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好的,父亲。”奥托也发觉自己在众人面前有点失仪,忐忑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哥,放心吧。有司提反主教在,不会有问题。”弟弟古斯塔夫安慰他道。
“夫人马上要生了!”侍女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鱼贯进入产房,隔着一层纱布可以看到医生和侍女忙碌的身影。
这是为了确保贵族血统的合法性。贵族可以花天酒地,外面情妇情郎无数,但血统不能乱。贵族尤其是大贵族下一代诞生时,都会邀请见证人,作为血统合法性的背书。特别是皇室,皇室长子的出生需要皇室重要成员和全国大贵族的共同见证,不然他的血统合法性就会受到质疑。
本来托雷多第三代次子的出生不需要那么高规格的见证,但是陛下提出了大海军战略,身为海军元帅的托雷多公爵权势正隆,大家都愿意卖个面子,顺便也多交流一下感情,看看有没有家族更进一步的机会。
“哇,哇......哇”的声音响起,奥托一个箭步就想冲上前去。不过立马又被卡尔一把抓了回来,“不要着急,奥托,现在不要上去添乱。”
奥托也反应过来,停止了脚步,静静地等待着。
“是个健康的男孩!”医生的声音响起。众人都面露喜色,男丁越多越代表着家族的繁荣昌盛。众人依次看过刚出生的小家伙,验明正身后,纷纷开始祝福。
接受完祝福,见证才算是结束。诸多宾客自有老卡尔去安排处理,先由侍者领着回到各自的房间稍做休息,晚上还有庆祝宴会。这时候,奥托才有机会慰问自己的妻子,看看自己新生的小儿子。一直被仆人死死管住不让乱掺和的长子查理曼也瞅准机会,跟了过来。
“这就是我的弟弟吗?”查理曼好奇地看着奥托怀里不断挣扎哭号的小家伙。
“没错,他就是我们家族的新成员。”奥托摸了摸儿子的头,又对有些虚弱的妻子说,“看啊,索菲亚,我们的小儿子多么有活力。”
“但是弟弟有点不好看诶,皱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查理曼碰了碰弟弟的小手,说。
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奥托抱孩子的技术太差,小家伙哭闹得更厉害了。
“小查理曼,你刚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呢,以后你弟弟就会变好看了。”躺在床上的索菲亚用有些虚弱地语气温柔对查理曼说,转头又对丈夫嗔怪道,“不会抱孩子就不要抱,看看他都哭成什么样了。你还是回去换下衣服,准备一下晚上的宴会,我也要休息一下。”
把小儿子交给一边的奶妈,奥托搞怪似地行了个夸张的贵族礼“如您所愿,我的珍宝。查理曼,走吧,让妈妈好好休息。你马上要六岁了,晚上好好玩,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为什么呀?”查理曼一脸不解地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奥托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