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嗤!卟嗤!”
一阵嘲笑声出自几个王子之口。
周阳这个一无是处的人居然去了建章营,真是天大的笑话。看看旁边的陆德,虎虎生威,彪悍异常,让人一见就知道是个高手。再看看周阳,哪有半点虎气?两人是天差地远。
如此搞笑的事情,不是人人都能遇得到,此时不好好讥笑一通,更待何时?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军队中,以实力说话,实力越强,越能得到别人的尊敬,周阳的武艺根本不入流,陆德虽然没有明说,心里也是瞧不起,小小的讥讽一句,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此时的周阳脸色平静,没有任何心态波动的表示,好象讥嘲不存在似的。
“不错!”刘髭却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点头赞许。
他这一赞许不打紧,可把陆德和苏建差点艳慕死了。二人深知刘髭才智高绝,远非常人所能及,玩弄人跟玩虫子似的,就从来没听他夸赞人。
能得他的夸赞,那是何等的荣耀,一字之褒,胜过荣兖是也!
陆德和苏建二人个个都是建章营的好手,刘髭不夸他们,而是夸连武功都不会的周阳,既让二人艳慕,更让二人郁闷。
“四王子过奖了,周阳愧不敢当!”周阳仍是那般平静,没有被夸的惊喜。
“很不错!”刘髭再次点头,夸赞升格了,加了一个“很”字。
刘髭冲苏建一招手,苏建忙跑到刘髭面前,冲他行礼:“苏建见过四王子!”
“苏建,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在孤面前使奸!”刘髭突然脸一沉,厉喝一声,好似焦雷轰于九地之下,骇人的声威完全爆发出来,所有人一个激灵,仿佛是在冲自己发火似的。
好厉害的威势,居然不在景帝之下。要是他长大了,再当上几年皇帝历练历练,这威势会更加骇人,周阳暗赞不已。
“四王子,我……”苏建绝对没有想到,刘髭居然冲他发火,还是如此之大,吓得不知所措,结巴起来了。
“周阳初来乍到,你把他安排在这里,是要借孤之手整治他,是吧?”刘髭朝周阳一指,一口道破苏建的用心。
苏建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忙跪下叩头:“四王子恕罪,四王子恕罪!”
“你知道周阳是什么人吗?他是一块良材美质,交到你手里,你就应该象玉工一样,精心雕琢,你却如此使奸,该不该罚?”刘髭喝斥之言中,对周阳褒奖有加。
有不会武艺的良材美质么?苏建心里委屈得紧,却不敢辩解。
“我是良材美质么?”周阳自己都有些怀疑听错了。
然而,刘髭接下来的话让周阳打消了这种怀疑,只听他道:“周阳是不会武艺,可是,你知道他的优点吗?不会武艺,可以学!父皇把他交到建章营,就是要你好好训练他,教会他武功,你却如此居心不良,你说,该当何罪?”
“呃……”苏建嘴里发出一阵磨牙的声音,无从答起。
刘髭的脸色稍缓:“不跟你说明白,你还糊涂着。你听好了,周阳的过人之处非你等所能及。孤虽然不知道周阳为何能得到父皇的特旨,也可以想得到,必然是很特别的事。要是换作你,孤如此相问,你会不会说出来?”
得到景帝特旨,那是何等的让人惊喜,要是换个人,肯定是到处宣扬,而周阳只字不提,这的确是一大优点,苏建只得道:“四王子说的是,苏建记住了!”
这话让苏建想起周阳进建章营后发生的事,他那么讥嘲周阳,周阳都没有说他是奉特旨入营,要不是他去问公孙贺,到现在还不会知道。
奉了特旨,就有了最硬的后台,周阳居然不亮出来,这份胸襟着实让人佩服。苏建虽然瞧不起不会武功的周阳,倒也不是心胸狭隘之辈,对周阳的看法有所改变。
刘髭的夸赞还没有完:“孤要是夸赞你们,你们一定会欢喜得直翘尾巴,而周阳却是平静以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们这些人,可以笑对生死,却禁不住夸赞。假若有一天,你们率军上战场,打了小小的胜仗,还不沾沾自喜?懈源于嬉,你一欢喜,就懈怠了,就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
苏建是上过战场的,杀过匈奴。回想当初,他杀了几个匈奴,就欢喜难言,收兵之后,更是逢人便讲,遇人便说。更别说了,刘髭的夸赞更加难得,要是夸他,他会乐翻天的。以这种心态,带兵上战场,那很危险。
大生愧意:“谢四王子教诲!”
“还有,你们刚才讥笑周阳,他没有愤怒,没有不悦,这才是最大的优势。”刘髭赞许的看着周阳:“这里,有孤,还有几位皇子。此时对周阳的嘲笑,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前途。若是有人向父皇一说,父皇会作何想法?要是换作你苏建,我们如此讥嘲你,你要么羞愧无地,要么气愤难言,要么担心自己的前途,惴惴难安。而周阳,还是那般平静,这用你们建章营的话来说,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要你面对生死,你有那胆色笑对;要你断送自己的前途,你还没那个胆。面对生死易,面对前途难!”
这话字字珠玑,苏建无言反驳,只得受教。
周阳有着见到汉武帝这位伟大皇帝的一丝惊喜,却不是激动不已,始终不卑不亢。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前途的事情,只不过心态好罢了,却给刘髭说得如此之好,大是意外。
可是,心态好,什么事不能做?心态不好,能做成什么事?
让周阳更加意外的是,只听刘髭道:“周阳不喜不怒,不卑不亢,如此心境,恰恰是为将最重要的。多少将军,打了胜仗,沾沾自喜,走向败军之道。多少将军,打了败仗,气绥,一蹶不振,只有败不绥,胜而不骄的将军,才是真正的将军!”
苏建研读过兵法,深知刘髭此言的正确,汗颜不已:“谢四王子教诲!苏建羞愧无地!”
训完了苏建,刘髭面对周阳,勉励道:“周阳,你有这心境不错。可是,要想统兵打仗,光有良好的心境还不行,还得精通兵道。你好好努力,在建章营勤加训练。建章营的新兵,只有三个月的训练期,三个月以后,若是不能通过考核,就要给弄出去。你的底子薄,吃的苦,受的累,会比别人多得多。孤相信你,不会怕苦,不会怕累,一定能通过!”
好象老朋友似的在鼓励,周阳真的是感动了:“谢四王子!”感动却不激动,声调平静。
在周阳肩头拍拍,刘髭道:“到你考较之时,孤会来看你。”
建章营那么多的兵士,刘髭偏偏对周阳如此看重,别提苏建和陆德二人有多么的意外,恨不得如此荣耀落到自己身上。
嘱咐完周阳,刘髭又对苏建道:“苏建,周阳就交给你了。若是三个月后,他不能通过考较,那么,你也别在建章营了,去守夜郎吧!”
夜郎就是“夜郎自大”成语中的夜郎,在当时,仅是西陲一小国,弹丸之地,还没有归属汉朝。去那里驻守,是军人的噩梦。
“不会练兵,就不配呆在建章营!”刘髭一说完,手一挥,仿佛指挥千军万马一般:“走喽!玩去喽!”
几个王子轰然相应,随着他跑走了。
望着刘髭的背影,周阳大是感慨,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才智,见事如此明快,如此手腕,不愧“千古一帝”的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