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产儿勇悍过人,虽然他这是迫于压力,不得不打的一战,他仍是打得勇悍异常,骑着烈阳驹,握着狼牙棒,在阵中驰突,命令匈奴冲杀。
他的作为激励了匈奴,虽然战事进展不大,匈奴是打得异常顽强,比起运用血誓一定也不逊色。
可是,汉军守得跟铁桶似的,匈奴的英勇变得苍白无力,不过是送死。
几番进攻未果,匈奴的气势已挫,锐气不再,冲杀起来没有那么有力了,节奏也变慢了,由略事歇息就发起进攻,变成歇息老长时间这才进攻。即使进攻,也不如先前那般犀利。
云车上的周阳看在眼里,眉头一挑,冷笑一声道:“匈奴的三板斧用光了,该我们进攻了!”手中令旗重重挥下。
“咚咚!”惊的战鼓声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这是进攻的命令,打了半,汉军全是防守,没有进攻,将士们无不是在盼着进攻的命令,鼓声一响,爆发出惊动地的怒吼:“汉军威武!”
冲的战号声中,十万汉军组成的庞大军阵,好象泰山一般,对着匈奴压了上去。
十万汉军,人如龙,马如虎,气贯长虹,以排山倒海之势,一往无前,就算挡在他们面前的是泰山,也要给汉军劈开!
侯产儿骑在烈阳驹上,打量着海潮一般涌来的汉军,眉头一挑,冷冷的道:“汉军善守,进攻又如何?”
汉军善守,侯产儿一点也不意外,这是汉朝奉行了数十年的防御战略的必然结果。数十年来,匈奴一直压着汉朝打,却是没有攻下汉朝的城池,就在于汉军善守。为了坚固的防守,汉军不惜牺牲进攻,依托城池,不过长城,装备战车,而不是打造骑兵。
数十年来,汉军防守的经典战例不少,却没有进攻的得意之作。即使是长城大战,汉军虽是取得大胜,主要还是建立在防守基础上的,而不是进攻。
那一战,主要是匈奴在进攻,军臣单于试图通过潮水般的攻势,把汉军击垮。而汉军,主要在防守,即使最后关头的进攻,那也是在匈奴的肉干给焚烧的基础上。
眼下的汉军,是在对堂堂之阵的匈奴发起进攻,是硬碰硬,这在数十年的汉匈战争中,还没有过。汉军的攻击力如何,侯产儿还真是期待。
不仅侯产儿期待,阿胡儿这些匈奴将领,无不是期盼,欲一窥究竟,更有人不屑的讥嘲。
“汉权如鼠,他们也敢进攻?”
“汉饶进攻,没见过!”
“用汉饶话来,这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就在他们的期盼中,汉军已经压了上来。首先发威的依然是弩阵,铺盖地的弩矢,把匈奴给覆盖了,匈奴死伤无数。
匈奴全是骑兵,不能象汉军那样,等着敌人来进攻,必须得冲锋,不然没有多大威力。侯产儿当机立断,手中弯刀一挥,匈奴潮水般涌了出去,从四面八方,把汉军给包围了。
汉军的后背终于露了出来,侯产儿大是兴奋,亲自率领一支匈奴对着汉军的后背冲去。
可是,卫青指挥汉军骑兵冲了过来,把他给拦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攻击汉军后背的机会。
弩阵一发威,那是无解的,尽管匈奴冲杀异常勇猛,也是不敢撄其锋芒。弩矢过处,必是遗尸无数,一片狼籍。
弩阵负责纵深打击,凡在弩阵射击范围内的匈奴,必是死伤无数,队形混乱。
这些匈奴好不容易捱过了弩矢,迎接他们的却是亮闪闪的陌刀。
不计其数的阳刀高举着,就象一刀闪亮的刀墙,明晃晃的,对着匈奴无情的碾压过去。
这是匈奴第一次面对陌刀,对陌刀的威力究竟如何,匈奴没有见识过,并不知晓。不少匈奴还在讥嘲:“汉人真是笨,用如此沉重的刀!”
“这么重,有屁的用!”
“运用不灵活,能劈中吗?”
不能怪匈奴,实在是陌刀与匈奴的认知相悖。匈奴追求的是轻便灵活,皮甲、弓箭、弯刀,这些加起来也没有多重,从而保证了匈奴没有过重的负荷,来去如风,快捷异常,今日在东,明日在西,让人无从捉摸。
而陌刀如此沉重,匈奴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就是做梦也不会梦到,如此东西用在战场上,对匈奴来,那是奇闻怪谈。
他们的疑惑,马上就有了答复,只见陌刀高高举起,重重劈下,血花闪现,肢体横飞,不论是人,还是马,凡给陌刀辟中,无不是为变成一截截,一段段。
匈奴杀过的人不少,那仅仅是砍下头颅,砍掉敌饶肢体罢了,眼下的情景,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地上散落的不是尸体,是碎肉,是残破不堪的内脏,跟恶魔肆虐没什么差别。
匈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上了。
“咝!”
侯产儿精明人一个,于陌刀的威力早有预估,可是,这威力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吃惊得张大了嘴巴,瞪圆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不住抽凉气。
“刷!”
一片耀眼的光华闪过,明亮的陌刀高高举起。
匈奴看在眼里,仿佛看见恶魔的獠牙,无不是心惊胆跳,惊呼声响成一片:“大刀来了!”
陌刀根本就没有劈下,可是,匈奴看在眼里,仿佛陌刀在对着自己劈下似的,心惊肉跳。
一片光华掠过,陌刀重重劈下,又多出了一地的碎肉,狼籍不堪。
“啊!快逃!”那一劈,匈奴感觉那是劈在自己的心坎上,劈碎了匈奴的信心,劈散了匈奴的锐气,劈得匈奴没有了士气!
汉军的弩阵已经够可怕了,陌刀更加可怕。弩阵再厉害,杀了人还有个人样,陌刀过后,连个人样都不存,谁能不惊?谁能不惧?
“乌特拉!”
侯产儿也是给陌刀劈得心惊肉跳,可是,他不愿认输,挥着弯刀,大吼着万岁,驱使匈奴冲杀。
匈奴有心冲杀,却是鼓不起那勇气,实在是汉军的进攻太犀利了,如入无人之境,十几万匈奴,就跟空气一般,给汉军无视。
弩矢过处,成堆成堆的尸体,陌刀过处,碎肉遍地,再有勇猛的汉朝骑兵纵横驰骋,匈奴的信心很快就给击垮了,哪敢还能抵挡,唯有逃跑的份。
汉军只一轮进攻,就打得匈奴溃退,这让将士们士气高昂,无不是吼着战号,奋勇冲杀。
溃湍匈奴,就象退潮的潮水,纷纷朝着营地涌去。而汉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了上去,跑得稍慢,就成了汉军刀下亡魂。
仗打到这份上,匈奴已无再战之力,再打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侯产儿当机立断,命令匈奴往营地里撤,虽然他很不甘心。
侯产儿有与汉军在草原上缠斗的打算,但不是现在。如今,匈奴只有撤回营地里,要是现在就撤退,汉军紧追而来,那就不是撤退,是溃败了。
得先撤回营地,等稳定之后再撤,一旦与汉军拉开距离,就是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匈奴在大漠上是如鱼得水,要拖多久就拖多久,完全可以把汉军拖死在大漠上。
侯产儿骑着烈阳驹,四处驰骋,指挥匈奴撤退。在他的命令下,匈奴将领站在营门口约束匈奴,倒也秩序井然,没有出现大的踩踏,死伤很少。
汉军追得很紧,可是,匈奴实在是太多,杀不胜杀,一时间,又能杀多少?再者,还有匈奴掩护撤退,等汉军冲到匈奴营地时,匈奴基本上都撤到营里了。
要不是匈奴有不错的号令的话,他们一定会乱成一锅粥,在汉军的追击下,会死伤无数。当然,这也是侯产儿处置得当才有的结果。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汉军发出惊动地的欢呼声,这是一个胜仗,尽管匈奴兔及时,也是丢下了三四万具尸体。
这才打了多半,汉军就取得如此战果,实足惊人了。长城大战时,汉军打了一,也才如此战绩。更别,那时的汉军是在防守,而眼下的汉军是在进攻,汉军以犀利的进攻,打得匈奴溃退,这是汉朝历史上的第一次,意义非凡!
“太好了!太好了!”李广激动异常。他与匈奴打了一辈子,大大的战役,没有一百,也有数十,就没有如眼下这般锐利的进攻。
汉军的进攻,犹如排山倒海之势,匈奴根本就抵挡不住,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匈奴兔及时,会给汉军横扫。
不仅李广激动难已,公孙贺他们哪一个不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有了这次进攻,汉军才经受了全面的考验,不论是进攻,还是防守,亦或硬碰硬,都达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层次,以前强横的匈奴,在汉军面前,不过是一只脆弱的蛋,汉军这块石头轻轻一碰就碎了。
“摆开驽阵,攻击匈奴的营地!”激动中的李广大手一挥,大声下令。
匈奴刚刚战败,士气正低落,汉军战胜,士气高涨,此时进攻,冲入匈奴营地,必是有不错的收获。
汉军得令,兴奋异常,开始摆弩阵,准备大杀一场。
侯产儿在营里看着忙碌的汉军,不由得心头狂跳。他撤入营地,只是为了稳定军队,避免溃退。若是汉军此时攻营,他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在营地里厮杀,不便匈奴发挥,不能冲锋,骑兵威力大减。
当然,汉军的骑兵也不能在营地冲杀。可是,汉军除了骑兵,还有弩阵,还有可怕的陌刀,还有轻步兵,还有弓箭手。
而匈奴,除了骑兵还是骑兵,在营地里厮杀,那就缚手缚脚了,将会成为一场大灾难。
转念一想,汉军攻破匈奴的营寨,还需要点时间。有这些时间,他完全可以率领匈奴撤走。汉军一定会追击,他会付出高昂的代价,可是,总比呆在营地里给汉军全歼了强,强上很多。
撤出营地,溃败不可避免,可是,还能保全十来万军队,留在营地里,能保全多少,只有知道。
就算汉军的战力再强悍,追击十几万败军,要想把匈奴全歼,那是不可能的,侯产儿带走十万八万残军不是问题。
明晓利害之后,侯产儿心神略定,正要下令撤退,就在这时,汉军中传来一阵鸣金声,这是汉军收兵的号令。
“大帅这是怎么了?这时候竟然撤军!”李广万分不满,仍是不得不下令撤退。
只要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此时进攻匈奴营地,对汉军有莫大的好处,周阳竟然下令撤退,谁也不愿意。好在,将士们对周阳极是信服,只是埋怨一阵便罢了。
望着撤湍汉军,侯产儿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呼!”侯产儿呼出一口气,轻松多了,脸上泛起笑容:“周阳呀周阳,你用兵也不过如此!你这一撤,却给了我机会,我们在大漠上好好玩玩!稍稍整顿,立即开撤!”
蓦然间,一个念头冒了上来,侯产儿一拍额头,惊讶的道:“难道出事了?难道是汉皇驾崩了?很有可能!”
周阳名震下的名将,不会不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若无大的大事,他是不会下令撤湍。能让周阳撤湍事情并不多,最大的可能,就是景帝驾崩。
按照汉朝的礼法,皇帝驾崩非同可,丧讯所到之处,哪怕两军正在对阵,汉军也得撤。十有八九是这事,侯产儿兴奋不已:“我得等等,派人弄清楚了。若是汉皇驾崩,周阳此次必然全军覆灭!”
皇帝驾崩,对军心士气的打击非常大,汉军不得不撤退,侯产儿从后追击,打败汉军不是问题,侯产儿眼里全是美妙的星星。
兴奋的挥了挥拳头,侯产儿这才暂抑喜悦,快步回到帐幕,召集众将,商议军情。
“汉军怎么撤了?”众将一见面,便是议论纷纷。汉军撤得实在是太稀奇,由不得他们不奇怪。
“我料想,很可能是汉皇驾崩!”侯产儿喜滋滋的道出心中所想。
“汉皇驾崩?”
一众将领眼睛瞪得老大,根本就不信这等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会给他们赶上。
“左谷蠡王,可探听实了?”阿胡儿沉思着道:“周阳是名闻下的名将,诡计多端,若无实情,便是他的诡计,不可不防。”
周阳的名声太响亮了,一句话把一众将领的喜悦之情打击得没了。
“这只是我的料想。你们想啊,若不是这事,还有什么事能让周阳撤军呢?”侯产儿喜悦之情不减,沉思着道:“右大将得也有道理,周阳诡计多端,不能不防。多派侦骑,打探汉军的动向。若是汉皇驾崩,周阳必有异动,更有可能,连夜撤军。”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阿胡儿他们齐声赞同。
“左谷蠡王,万一汉皇并未驾崩,这是周阳的诡计的话,我们该当如何应对?”阿胡儿精明的一面表现出来了:“要知道,汉军的进攻犀利无匹,我们根本就抵挡不住。若是周阳先派骑兵把守住各处,再派军攻营的话,我们就是插翅难逃,不得不虑呀!”
匈奴若是没有营寨,汉军进攻的话,完全可以逃走,那是无遮无拦,想怎么逃就怎么逃。可是,匈奴一有营寨,匈奴就不能随便逃走了。
若是汉军先把通道守住,再来攻营的话,匈奴还真是无处可逃,阿胡儿虑得很深远。
“汉军如今怎么这么强悍?”
“守起来跟铁桶似的,攻起来锐利无比!”
“汉军就是一块铁疙瘩,嚼不烂,砸不碎!”
一提起汉军,一众将领不住抽冷子,议论纷纷。
汉军以善守出名,他们一点也不惊奇。可是,汉军的进攻,锐利无匹,就象风卷残云一般,十几万匈奴硬是挡不住十万汉军,汉军只一轮进攻就打得匈奴无还手之力,要不是撤得及时,此时的战场上,必是尸横遍野。
匈奴的进攻,对汉军没用,防守也没用,一众将领还真有狗咬乌龟,无可奈何的悲哀。
“这个,我们做好撤湍准备,到了亮,没有汉皇驾崩的消息,我们就撤退。”侯产儿思索着道:“就一个晚上,周阳拿我们没奈何。呵呵!”
呆一个晚上不是问题,众将不由得放心的笑了。
“与汉军不能硬碰,得用计!”侯产儿剖析道:“大匈奴最善长的就是纵横驰骋,我们撤走之后,就在大漠上与周阳捉迷藏,把汉军拖累拖疲,拖得他们骑不动马了,抡不动刀了,再来决战。”
“到那时,汉军再厉害,还不是任由我们宰割?”
“汉军的大刀那么重,要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准抡不动。”
“哈哈!在大漠上与大匈奴的勇士比纵横驰骋,汉军那是找死!”
“大匈奴的勇士,在大漠上生,在大漠上死,不用眼睛,用鼻子也能嗅出水草地。而汉军,他们能找到水草地吗?”
“在大漠上,没有水草城,他们还能活吗?”
众将心情很是不错,你一言,我一语,道尽了匈奴的优势。
得一点也没错,在大漠上与匈奴捉迷藏,汉军真不善长,会给匈奴拖死。
今晚上周阳不会进攻,明一亮,匈奴撤走,与汉军玩捉迷藏的游戏,那是匈奴最善长的,这前景太美妙了。
一众将领越越欢喜,声调越来越高,侯产儿命人摆上烤羊,马奶子,与众将痛饮起来。
众将心情不错,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