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涛一看来了,没二话,返身就跑。
先是“神行”,眼见火箭已到眼前,知道跑不过了,瞬发“壶天”,火箭从他头顶上呼啸而过。刚喘了一口气,却见火箭在前方兜了个圈,转弯又回来了。
看来这样是跑不掉了,元涛一运神思:“我司稼穑,厚土为母,急急如律令,疾。”天上不行,咱们来地下。元涛祭起“土行”,想借土遁闪避。
哪成想,刚一入地,忽感后心灼热,火箭已透地而入,直奔他后心而去。来不及细想,元涛生死之间咒曰:“我武威扬,神阵堂堂,急急如律令,疾。”只见他的道袍瞬间硬如铁板,正面挡了火箭一击。
元涛跳出地面,感觉后心处犹如火烧一般疼痛,而全身如被锤击,一时有些天旋地转。好在一口真气不散,神思凝聚,让他看上去不甚狼狈。
此时,火箭已散,甄玉楼二人惊得目瞪口呆。这招都没有拿下眼前这个年轻道士,自己二人看来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元涛却并没有主动进攻,而是活动了一下筋骨,下巴一点甄玉楼说:“怎么样,打完了吗?还有什么大招没放呢?”二人死死的盯着他,眼神从惊奇渐渐变得绝望,转瞬又复坚毅。
甄玉楼说:“怪我们学艺不精,没什么抱怨的。只是你刚才那最后一招是什么?”元涛得意的一笑:“那是正宗道法——障服。”
“正宗道法?”甄玉楼鼻子一“哼”,鄙夷的一哂:“可惜了这正宗道法,却被你这狗腿子学会了!师弟,临死也不能饶了他。咱们再来一次。”说着,一脸视死如归的从怀里又掏出两张“定神符”,分别贴在二人胸前。
“等等,等等,”元涛连忙摆手,他猜出二人大概要“燃魂”了。
一旦燃烧魂魄,便可骤得大力,神思泛滥,所使神通威力增强十倍不止。但代价也是巨大无比,炼魂之人必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自己刚和这二人见了一面,名字都叫不全就逼得人家魂飞魄散,实在有违道心。
再说了,这一架打得实在莫名其妙,自己都没还手,却让别人死翘翘,这个锅背的太怨了。他也急了:“想死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这半天净你们打我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们一样?咱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对面二人听得一愣,自己一琢磨好像是这么回事。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甄玉楼却还是嘴硬道:“跟你这狗腿子有什么道理好讲的?”
元涛一指甄玉楼说:“你够了啊!从咱们见面开始,道爷的话你是一句不听,左一句狗,有一句狗,你到底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就闭住,别在这狺狺狂吠。”
甄玉楼大怒:“你敢跟老子这么说话,信不信我…”
“不信。”元涛干净利索的打断了他的话:“怎么着?又要‘炼魂’?我还告诉你,你们即使炼了魂也不一定能把道爷怎么样。”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紧紧地盯着甄玉楼的眼睛。
看了片刻,缓缓说:“我只想跟你们打听点儿事儿,知道,就告诉我,承你们的情。不知道,咱们就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我不认识你嘴里的那个人,更不是谁的狗。听明白了吗?”
见元涛神情严肃,那小厮跟甄玉楼说:“师兄,他应该真不是那边的。”甄玉楼想了想,问元涛:“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嘉阳干什么?”
“哎,这不是都会好好说话吗?”元涛说着一稽首:“小道乃中行山天一道门下弟子元涛,见过两位道友。”
二人一听元涛是天一道的人,立刻放下了警惕。甄玉楼连忙抱拳施礼:“恕在下眼拙,不知道兄乃天一道门下。方才多有失礼,万勿见怪。”说着一躬到地。
旁边的小厮道:“你怎么不早说是天一道的,咱们这架打得真冤枉。弄得我们哥俩差点魂飞魄散了。”
元涛心说:“你们他妈的也没容我说话呀!”赶紧扶起甄玉楼,说道:“道友见外了,不知者不怪。还没请教二位道友怎么称呼?”
甄玉楼再次施礼:“在下玄南道门下弟子甄玉楼,这是我师弟贾石头。”双方重新见礼。
甄玉楼问道:“不知嘉阳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让道兄来此?”天一道乃天下玄门正宗,但门下弟子皆隐世不出,故此除极少数几个道门知道天一道外,世上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天一道的存在。而天一道门下一旦下山则必有大事发生,因此甄玉楼才有此问。
元涛一稽首:“正要请教二位。二位在嘉阳地头熟,可知最近有什么人在此使用过‘五行大遁’?”
贾石头一听,失声喊道:“你也是为这事儿来的?”
元涛一惊,复又一喜,盯着二人说到:“看来,我找你们二位是找对了。此事甚为要紧,还请二位不要隐瞒,如实相告。小道这里先谢过了。”说着,又是一稽首。
甄玉楼二人对视一眼,见元涛如此郑重,亦知事关重大,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三个月前嘉阳郡解往京师的税银刚一出嘉阳的地面便被山贼所劫。嘉阳为天下财商汇聚之所,历来为朝廷财税重地,几近负担了天下财税的三分之一。因此,朝廷才会在嘉阳郡设置重兵以拱卫此地。
此次税银被劫,朝廷震怒,派下钦差,要求嘉阳营协助调查。岂知,连续两个钦差大臣都在微服私访时不知所踪。朝廷察觉此事与嘉阳营副将童胜金有关,但臣子们都吓破了胆,竟无人敢请旨前来彻查。
恰在此时,嘉阳营副将童胜金回山探望师父。童胜金为玄南道俗家弟子,拜越溪道长为师。童胜金回山便与师父长谈一夜。
据越溪门下所言,二人交谈甚为不快。越溪甚至想要将童胜金开革出门门。最后,童胜金破门而出,次日便下得山去。
下山之前,他对越溪道长行三叩首大礼,并言道:“终有一日,师父会明白徒儿的拳拳赤子之心。”越溪道长大怒,命令门下弟子不得再让童胜金上山。
谁能料到,三日后,越溪道长突于卧房之中暴毙,整个道观无人听到一丝打斗的声音。而且,越溪道长的贴身法器“风雷印”也不翼而飞。
兹事体大,玄南道掌教越鸣道长知悉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因事涉朝廷,便命座下弟子甄玉楼带着师弟贾石头下山查明事实真相。若确为童胜金所为,则将其擒拿上山,交门规处置,事不可为,则就地处决,决不可留后患。
甄玉楼下山回家,便得知朝廷正为查办嘉阳税银一案的人选头疼。恰好皇上招定远侯问政,甄玉楼便随父入宫,密陈其意。第二天,宫里传出旨意,令甄玉楼为嘉阳营主将,二品都司,署理嘉阳郡及周边四郡兵营一概军事。
甄玉楼一入嘉阳郡便察觉此地异常。
依虞朝法制,军、民互不统属,军官不理民事,民官不掌军权。嘉阳郡表面上虽是如此,但暗地里各级民政长官均已被童胜金控制,即使在军营内,所有军官也对甄玉楼的命令阴奉阳违。当然,惯例如此,主将皆是摆设。但民政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则非同小可。
甄玉楼只得保持纨绔本色,每日里暗自查访。但即便如此,依然引起了童胜金的猜忌,此前在青楼喝花酒时便已被人在酒里下过一回毒。甄玉楼早就加上了小心,因此元涛隐身上楼之时,他便认定了元涛也是童胜金派来的杀手,于是才有了后面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