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楼沉吟了片刻,问道:“西风,你确定是震山道干的?”
段西风点点头,沉声道:“我在去码头的路上见到一个身影,觉得眼熟。后来在码头看到了水亦云那个小畜生的时候,想了起来,那个背影就是他爹水长天。而且,楚大娘子也说了,那个阵法有震山道的气息。”
甄玉楼一愣,好像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楚大娘子是不是也上山了?她的伤怎么样了?”
众人只听堂外响起一个柔媚的声音:“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说了这么半天,才想起姐姐我的安危!”众人一起看向门外,只见一道婀娜的身影轻摇莲步飘入了正堂。
甄玉楼抢步上前,躬身施礼道:“大姐一向可好?”
楚大娘子却没理他,而是先向越鸣真人行了一礼,然后又同元铁和石头打了招呼,再拍拍瑞鹏和种地的肩膀,表示两个小伙子都长高了。
忙完了一圈,这才转过身对甄玉楼说道:“劳烦甄大侠记挂,小女子暂时还死不了。”
甄玉楼知道这个结拜的大姐向来便是如此的霸气十足,也不将她的气话当真,当下一笑道:“我这不是刚听段兄说起来,就立刻问起你了吗?上山的时候,真不知道你也受伤了!”
听闻此言,楚大娘子更生气了。但是,此时也不是教训甄玉楼的时候,便不在此事上矫情,而是冷哼了一声,正色道:“我跟震山道的人交过手,知道他们的气息。当天确实震山道布的阵无疑。而且,不止水长天一人。当年段老侯爷还在的时候,他去过嘉阳城。去我那花舫的时候,我探过他的修为。那种力量的阵法,至少要两个他那样的修为才结的出来。”
甄玉楼问道:“什么阵?”
楚大娘子道:“四象灭神阵。还有两个参与结阵的就是洪移山和水亦云那两个小兔崽子。但是,第四个人我始终没找到。”
众人都不说话了。越鸣突然问道:“段施主,你可曾修过道?”
段西风一愣,急忙达到:“真人明鉴,我乃凡人一个,从不曾修过道。”
石头插话道:“那就怪了。段大哥,你又不会道法,想要对付你,还用得着结个四象灭神阵这种强横的阵法吗?”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楚大娘子。楚大娘子也是一脸惊诧,指着自己的鼻子,失声道:“难道他们想要杀的人是我?”
甄玉楼摇摇头道:“他们不是要杀你,是要抓你。”
楚大娘子依然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抓我?”甄玉楼不答,而是走到越鸣真人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双手递了过去。
越鸣接过来放在一边,说道:“初三真人都跟我说了,果然是为了它。”
楚大娘子一脸疑问的看着甄玉楼,甄玉楼说道:“这是《乾坤六合阵法大全》,是初三师叔给我的。震山道主修阵法,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当然要想方设法得到此书。但是一则我行踪不定,他们找不到我;二则以震山道现在的道行,便是他们的掌教洪振天也不一定有把握从我手里把书抢走。于是…”
楚大娘子抢过话头说道:“于是,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两年前交手之时他们从我的道法中感受到了你们玄南道的气息,又打听到我和你交情不错。所以,就想把我绑了逼你交出那本书。但是,又怕我的花舫上有手段,所以就绕了个大圈子,拿段侯爷开刀,把我引过去,用阵法拿我。好,这笔账老娘记下了!”
说到最后,楚大娘子已是面沉似水,银牙咬碎,恨不得一口咬死震山道。
甄玉楼却是一脸抱歉的对段西风说道:“段兄,小弟连累了你,让你受这等无妄之灾。”
段西风摇了摇头道:“也不是无妄之灾。以震山道睚眦必报的龌龊德性,早晚要找我的麻烦。此次只不过是他们的一石二鸟之计罢了。”
石头上前一步,朝着越鸣真人抱拳道:“师父,我不管他们想几石几鸟,我就是觉得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如果此事随随便便的轻轻揭过,他们定会得寸进尺,以后不得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啊?”
此时本不宜元铁说话,因为现在已经是彻底的人家两个道门之间的事情了。可是元铁不管那个,他心里只有是非曲直,没有不合时宜,当下迈前一步道:“真人,石头兄弟说的对。我三叔说过,止恶既是扬善,此等恶徒不除难道还留着做菜吗?”
越鸣真人点了点头道:“人家都上门了,咱们要是不接招就太说不过去了。不过,他们既然敢明着来,想来应该并不怕咱们上门去对质。”
石头怒道:“师父,您老人家还有闲心上门去对质?上门就是打架去了,谁有闲心跟他们对什么狗屁质?”
越鸣双眼一瞪,骂道:“长本事了,敢跟师父顶嘴了?”
石头头皮一麻,赶紧说道:“不是,师父,我这不是被震山道那帮人气糊涂了吗?您老人家别跟我一般见识。”
甄玉楼过来抱拳道:“师父,这事儿确实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不急。”越鸣摆了摆手打断了甄玉楼的话:“我已经让你三师叔越河带着我的亲笔信去找洪振天那个小贼了,让他给我一个解释。这一两天,越河应该就回来了,咱们到时候再说。段侯爷和儿子也好几年没见了,先让瑞鹏尽尽孝吗。哪有父子刚见面就立刻分别的道理?你们也一路劳乏,下去休息吧!一切等你三师叔回来再说。”
说罢,越鸣一甩袍袖,让他们各自散了。
石头领着其他人飞回了侧峰,甄玉楼则跟在楚大娘子身后步行下山。
沉默了半晌,甄玉楼勉强说道:“大姐,我真是刚知道你也受伤了。我们在邙影山的时候,路远真人只跟我们说段西风受伤了,没提到你。当时,我只以为震山道是为了瑞鹏的事儿找我们的麻烦呢!”
楚大娘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我问你,两年前下山游历之初为什么不来嘉阳城告诉我一声?要去西边了,用不着大虞的消息了,所以就觉得我没用了是吗?”
这话说的可就诛心了。偏偏甄玉楼在这件事还无可辩驳,憋得脸上通红。半天才说道:“大姐,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楚大娘子面沉似水,问道:“那你是哪种人?告诉你,甄玉楼,自那日结拜始,我便绝了嫁你的心思,只当自己多了一个亲弟弟。但是,没想到人家从来没拿我当亲姐姐。都跑到西海边上了,也从来没想过要告诉姐姐一声。我还得从外人嘴里才能知道你的行踪,这是做弟弟该有的样子吗?”
说到这里,一阵气苦,身子不禁微微颤抖。
甄玉楼知道这回可把这亲姐姐得罪苦了,但也确实是自己办事不周,急忙一躬到地说道:“大姐切莫生气,弟弟知错了,愿打愿罚全听大姐发落。”
见他并不狡辩,而是诚心认错,楚大娘子的气也消了大半,让他站直了说话。楚大娘子问道:“你打算怎么安排我?”发生了这种事,楚大娘子知道自己终是甄玉楼的软肋。
如果不做改变,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其实早就看淡了生死,只是不愿因为自己而连累甄玉楼而已。
甄玉楼道:“我看你还是入道门吧,要不我放心不下。咱们收拾了震山道这帮王八蛋之后,我去找初一真人,让你拜在天一道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