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袍老者身形方定,便朗声笑道:“叫花贤弟,多年不见,你仍是这般神采飞扬,宝刀未老,令墨某汗颜吶!”
叫花见到僧袍老者,如获至宝一般,像个虐童,顿时欢腾蹦跳,抚掌大笑,其乐之极,无以言表!
他兴奋得半晌答不上话来,再也顾不上七老八十,乐呵着冲上前去,便一把搂住僧袍老者,雀跃地道:“墨老头,你真没死啊?”
说着,便毫无顾忌,伸手去捋一捋僧袍老者的长髯,摸摸他的脸,又激动地道:“是真的,你真还活着!”
敢情那僧袍老者,正是苍龙四神之一的“嗔怪玄武”墨文达,他见叫花这般忧心自己,不禁感激流涕,忙道:“叫花如此挂怀,实令墨某感激不尽,墨某真是闻宠若惊,汗颜无地!”
叫花朗朗笑道:“没想到墨老儿还是这般谦和好礼,我也难得和你打牙配嘴了,俗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看,在镇里民众的帮助下,我们今天才给你把这新家给换了个新貌,日后,你可得好好留守,以报答镇中民众的大恩大德!”
墨文达抬头望了望大殿内的一尊尊威严的塑像,“扑通”一下,跪倒在大殿门口,谆谆地道:“当年,因顾忌手下一众的安危,弃庙而去,实是包羞忍耻,墨某今已去而复返,誓死与庙共存共亡!”
说着,便川渟岳峙,对着圣殿,接连磕了三个响头!
他庄严以礼后,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叫花道:“当年战乱之中,我带着一干三十余人纷纷逃下山去,后来还是没有逃出追兵的魔掌,除了我奋力杀出重围之外,其余之人,无一幸免,原以为,那帮贼军会把古刹付之一炬,没想到,古刹还留存至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叫花缓缓说道:“当年听说古刹失事,我便连夜赶往,当我到时,这里已经是断垣残壁,一副破败景象了,想想,已经是数年前的事了。”
他长叹一声,微顿又道:“后来听小镇的人说,那帮贼军看到殿内的雕像,个个圣颜神威,俱都不敢妄自破坏,加上小镇的人都说这里人杰地灵,有求必应,他们更不敢对神像加以冒犯,故才留得古刹现今的模样!”
墨文达叹道:“原来叫花一直留守在这古刹之中,墨某真不知该如何感激才是?依那帮贼军的凶狠暴虐,当时怕不一把火给寺庙一炬尽毁?”
叫花看了看呆滞一旁的穿封狂,忙一把将他拽了过来,指了指墨文达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四神之一,‘嗔怪玄武’墨文达!”
穿封狂对这个名字,早已耳闻能详,忙跨步上前,抱拳说道:“在下对前辈早是望名已久,今日幸得一睹尊容,实乃荣幸之至,请受在下一拜!”
说毕,便对着墨文达深深一揖!
墨文达见这小子相貌堂堂,彬彬有礼,心下暗自欢喜不已,忙道:“小英雄不必多礼!”
叫花笑道:“别看这小子双十年华,却深得名师点拨,除了是当年关中赛氏五虎嫡传外,还接获了名鹤老弟的真传,连我叫花,都相形失色!”
墨文达不禁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敢情是尚老弟的亲授弟子,那便都是一家人了!”
说着,不由和叫花都仰天大笑起来,感觉甚是欣慰自得!
墨文达忙敛了敛神,庄严地问道:“诶,怎么没见到名鹤老弟呀?不知他近来可好?”
没等叫花开口,穿封狂已黯然说道:“师傅他老人家已仙游极乐,驾鹤西去了!”
墨文达不由一阵长叹,怅然说道:“他是我们四人当中最小的一个,不料却先登极乐,哎,真是黄泉无老少,世事无常啊!”
穿封狂见二位凄风苦雨,不由也黯然伤神起来。
墨文达稍一斜视,微微举头望望星光稀落的天空,惆怅地道:“名鹤老弟安详不讳,能将毕生绝学得以继传,也算足慰平生了!”
叫花叹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墨兄,我等都是行将就木之人,切要保重才是啊!”
墨文达微微笑道:“叫花言之有理,殊不知近年可有门生?可不能抱着这一生本领就此陨落,如此赍志而没,可就得抱憾终身了?”
叫花笑道:“叫花貌不惊人,一个耄耋老头,谁肯拜我为师?还是一个人苟且偷生、啸傲风云比较自宜!”
墨文达笑道:“叫花还是老样子,古今一辙,不过,你我皆已钟鸣漏尽,风烛残年,说不定哪一天,就得抱着一生绝学奔赴黄泉了!”
顿了顿,又欣慰地道:“这些年在外东奔西逃,墨某倒是收得一徒,他是一位战祸中的孤儿,名叫东郭鸢,也是一位复姓青年,年方二十出头。”
叫花深深笑道:“大千世界,云卷云舒,我叫花,实是孤陋寡闻了,近几年,一直呆在这老庙之中,感觉四体不勤,暮气沉沉,得像名鹤老弟和墨兄一般,髀肉复生,寻找一位得意门生,将这一生皮囊相授,如若不然,就这般抱璞泣血,岂不遗憾终身?”
墨文达双目略转,哈哈笑道:“叫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眼下这位穿封少侠,就是块上好的璞玉,只要稍加雕琢,便可脱颖而出,石破天惊,墨某都有怀才之意,想收纳第二个徒弟了,加之尚明鹤为人谨慎,他的徒弟,岂不才貌双绝?我看这位少侠,值得我俩屈尊敬贤,大胆托付!”
叫花听毕,茅塞顿开,不由朗朗笑道:“哎呀,我叫花真是在这破庙之中呆糊涂了,如此一块铮铮铁骨,就差点被我鄙夷不屑,真是爱手反裘,大愚不灵”!
穿封狂呆立一旁,听二人对话,是想传授自己武学,方得尚名鹤师傅的真传,若再荣获这二老倾囊相授,且不如虎添翼?
叫花满面春风地走上前来,对着发愣的穿封狂喊道:“小兄弟,你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和墨兄都欲传授你绝学,看你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定当不负众望!”
墨文达也上前说道:“穿封少侠,我们‘苍龙四神’的威名,世人皆知,能学得一人之力,便可独步武林,我和叫花若将武功齐授与你,你可便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高手了!”
叫花又接着说道:“小兄弟,看你仪态万方,行侠好义,日后定要造福百姓,切不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要你胸怀坦荡,日后,我们定保举‘苍龙四神’之王药翀也会对你传经送宝,其所使的‘九天揽月手’和‘十颠拈花指’,超群出众,天下无敌,到时你独揽四人之力,试问天下间,舍你其谁?”
穿封狂曾听赛凌云说过,那“癖怪青龙”药翀,在“苍龙四神”中首居第一,号称“战神之王”,他不禁善用奇门毒药,且还神功盖世,百毒不侵,若真得他和眼下这二老的真传,自己便独揽四人的盖世神功,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他寻思一阵,便忙说道:“承蒙二老不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我本苦寒出生,身边的人,全死在战乱之中,岂不体恤天下疾苦?二位若将神功相授,我定当竭尽所能,还天下苍生一片太平!”
墨文达和叫花听毕,互望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墨文达兴高采烈地道:“我就说嘛,尚名鹤伯乐相马,独具慧眼,看这穿封少侠,如此行侠仗义,深知路叟之忧,我二人自是放心托胆!”
叫花上前道:“既如此,时不我待,我们开始给小兄弟传授功力吧,我叫花的‘落英掌’,素以阴柔为主,而墨兄‘摘星十八式’,则是以刚独步,正好一刚一柔,融会贯通,恰在小兄弟身体里巧成天作,事半功倍。加之小兄弟已得名鹤老弟的真传,功力倍增,齐受我二人之力,更是相得益彰,轻而易举!”
未免在传功之间受扰,三人便来到古刹的一个很隐蔽的房间,三人盘坐地上,墨文达蹲坐于穿封狂的右手边,叫花盘坐于穿封狂的左手边,二老甚是默契,齐举起穿封狂的左右手,和他以掌相击,各自暗运神力,便给其传输起真力来……。
这日,细雨绵绵,在一条古道上,有一群不畏风雨的人,疾行在古道之中,远远望去,这群人,少说有上百之众,个个军旅装扮,盔甲裹身,行如疾风。
其带头的将军,是位相貌凶恶,威武凛凛,满脸腮胡的壮年男子,其双手之间,各持的一柄大屠刀,每一柄,少说都有五六十斤重,可在他双手之间,活像提只鸡似的,好不费劲!
只听他声如巨雷地说道:“齐国的田荣,轰走了项羽所封的齐王,便自立为王,此时,项羽正领兵前去讨伐,正是汉王举兵拿下彭城的大好时机,故汉王特遣我等立即返回协助讨楚,征粮一事,暂搁一边,轻重缓急,不容有误,别说是这蒙蒙细雨,即便是刀山火海,我等也要冒死前进,刻不容缓!”
边说,边疾行在这阑风伏雨之中。
其后一众,不由都齐声吼道:“我等誓死追随樊哙将军,替汉王效力!”
敢情那相貌凶恶,满脸腮胡的人,正是随刘邦一起起义的樊哙将军,他曾凭借一己之力冲锋陷阵于敌营之中,替汉营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是位勇猛难得的将才,是刘邦的同乡好友,也是刘邦在军营里的左膀右臂!
天色朦胧,突然风驰雨骤,樊哙一众,瞬间已变成了落汤鸡,为了赶路,樊哙并没有下令让士兵们避避雨,反倒下令倍道而进!
由于大雨滂沱,尤似银河倒泻,仿佛在远远的路边,站立着一位骑着白马的青年。
透过霪雨,隐约可见,他骑在马背上,威武神建,目露凶光,年方二十左右,手持利剑,立于倾盆大雨之中,直视着樊哙一干向他靠近!
樊哙一众,碍于疾风暴雨,艰难竭蹶,并没去在意路边的这位骑白马的人!
突见那白马上的青年,倏地踏马上前,右手扛剑,左手叉腰,横挡在樊哙一众的正前方,凶视樊哙等众,没有做声,那凶像毕露,势必要将樊哙一众生吞活剐一般!
樊哙见状,顿时暴跳如雷,性急口快地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儿,赶紧报上名来,樊爷爷不杀无名之辈!”
那人冷过一眼,面部微抽,狠狠地道:“你不配知我姓甚名谁,拿命来吧!”
喝着,身子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射了出去,在瓢泼大雨中,樊哙尚未看清对方来势,便觉胳膊一阵冰凉,即知胳膊已被那人的利剑划伤!
樊哙本是一名武将,且在不知不觉间伤在对方剑下,看来必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