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延至西镇的小河边上,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边柳枝上的一对黄眉柳莺追逐嬉戏,这对黄眉柳莺,时而在枝头上肆意地扇着翅膀,将躲在枝叶里的昆虫哄赶出来,而后双双追逐上去啄捉食虫,吃得端的畅快;时而又一跃到了小河里凸出的小石包上,狂乱地朝着清水里啜几下,显得是那么的清闲自在;时而一起飞跃欢腾,扇翅翱翔,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真谓是欢快已极,让人艳羡。
那些小河里安闲自得的鱼儿,有的顺流而下,随波逐流;有的逆流而上,轻松愉快;有的一溜儿窜进了小石缝里,感觉是在逍遥自在地捉着迷藏。端的是那么的明月清风,优哉游哉。
那边的一个小漩涡旁,几条鱼儿正在争先恐后地结群追赶,显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种和光同尘的日子,任谁都会惊羡已极。穿封狂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有些忍俊不禁,愣在那里,不由得傻傻地笑着,着迷得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穿封哥哥,你该在屋里好好的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云中燕从其身后款步而来。
穿封狂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如梦方醒,回头一笑道:“在兰神医那里一呆上月,实在是头昏脑闷。所以就想着一个人出来静一静,透透气!”
云中燕慢慢地挨了过来,看着穿封狂如诉如泣地道:“穿封哥哥,真是委屈你了!”
穿封狂的笑容里,虽然真情显露,可那股幽怨凄婉之色仍是难以遮掩地跃上眉梢,他很不自然地看了云中燕一眼,便游目他方,不吐不快地道:“这一次,幸得你们三人的帮助,才把我从死神手里给抢了回来,兰神医虽然发科打趣,看上去油头滑脑,玩世不恭,毫无一个医者的正经形象,但却给我的生活增添了无比的乐趣,是他的妙手回春让我的伤势平复如故。而无影剑这个怪老头,虽然是闷嘴葫芦,可他一身正气,每日如影随形的陪伴,对我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感激之情,实在无以言表。而你就更不消说了,自己带着伤,还对我如此的关怀备至,真是令人感激涕零!”
云中燕黯然神伤地道:“穿封哥哥这是哪儿的话,所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么说实在太见外了。其实最热肠的是无影剑前辈,他虽然性格怪癖,可也是好善乐施,助人为乐之辈。”
穿封狂微微一笑地道:“是啊,所为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在这生死攸关之际,竟能遇到这么多贵人雪中送炭,我穿封此生足矣,虽死无憾。尤其是你,对我……!”
他言犹未尽,云中燕突地伸出秀指,黯然伤神地堵住了他的嘴巴道:“别再说了,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最终还是会分道扬镳,真是让人惋惜,过几日,我便要离开这里了!”
穿封狂叹声说道:“你要准备去哪里?”
云中燕双眸清莹,虽然悲愁垂涕,但仍强装无事,如释重负地道:“我从小便断梗飘萍,四海为家,已经习惯了这种幕天席地,餐风饮露的日子。”
穿封狂向着停留在那边柳枝上的一双黄眉柳莺指了一指道:“你看它们是多么的安闲自在,整日无拘无束,悠然自得,人若是也能像它们一般逍遥,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啊!”
无影剑突从对岸走了过来,人还在石拱桥上,便“哈哈”大笑道:“好一副闲情别致的景象?真是艳煞了老夫的眼睛!”
云中燕显得有些羞涩,回头向他看了一眼,徐徐移步过去,来到桥边,对着无影剑低声说道:“前辈,多谢您这些日子对穿封哥哥的切身照料,您真是穿封哥哥今生的贵人,他而今失去一臂,又差点被自己的莫逆之交东郭鸢再次加害,加上这流云镇的飞来横祸,让他情绪十分低落,您老佩韦佩弦,定能让他重新振作,卷土重来的。”
无影剑眼神坚毅,一语未发,看了云中燕一眼便徐徐向穿封狂那边走了过去。
云中燕也借机朝着桥头的另一边走去,一双明眸,早已润湿,她带着满心忧虑,就这样悄然离去,不知不觉已消失在了这流云镇上。
穿封狂笃意于河边的水秀山清,根本没有注意到云中燕已经悄悄离去,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对自由自在的黄眉柳莺,无影剑突然在他身后说道:“小英雄,感觉怎么样?”
穿封狂一听是无影剑的声音,忙回头说道:“穿封失礼,未知前辈到来!”
无影剑呵呵笑道:“跟我还这般客套。怎么样?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身体可否还有什么不适之感?”
穿封狂笑道:“托前辈的福,穿封已经痊愈。只是心里茫然若失,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
无影剑哈哈笑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看啦,你是为了云姑娘……!”
穿封狂突然一惊地打断了他的话题,说道:“诶,云姑娘呢?”
无影剑也随之四处张望,愕然回道:“刚才还在那里,怎么转眼就不见了,估计是回兰神医那里去了吧!”
穿封狂立即举步,只对着无影剑急促地说了一句:“前辈,失陪了!”随后甩开大步,径直穿过石桥,朝着兰神医家那边飞奔而去!
无影剑看着他仓促而去的背影,不由灿灿一笑,轻轻摇头说道:“真是见色忘友之辈,而今你已痊愈,我也该走了,小英雄,请多保重,再见!”
他的步履显得有些沉重,心里也思绪万千,一直跟着穿封狂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就这样不辞而别,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舍之意。
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他选择这样燕市悲歌的方式离去,就是怕和穿封狂依依不舍,所以自己便独自带着满腔的离情别绪,和云中燕一样,悄悄离开了这个城市,离开了穿封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