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途中,也不好停车翻找木头,还是到傍晚扎营时再说。李孟羲又去巡视各处了。有一件事,昨夜跟刘备关羽聊了很久,但是忘了问了。那就是,为何会有民夫想逃走?不应该啊,食物又不缺他们的,对民夫够好了吧,然而,为何有人要逃。带着不解,李孟羲自去寻找答案了。没走多远,李孟羲在民夫的行进队列中,看到了一个老人。老人一只脚有鞋,一只脚上没鞋。这个老人看着身体强健,但是,好像精神有点问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喃喃自语,时不时不明意味连连摇头。“老人家,停下。”李孟羲叫住老人。李孟羲还有点害怕,他怕老人真的是精神病或者是个疯子。小时候,村子里有个老疯子,他家人把他拴在家里。有一次,听小伙伴说,看到了老疯子了。年幼时的李孟羲好奇,就跟着也去看。一群小伙伴在半途撞见了疯子,大家都喊他“老疯子”。没想到,疯子生气了,追着李孟羲就跑,把年幼的他吓的哇哇哭,书包都扔了,哭着跑回家。这是自小的童年阴影。李孟羲很害怕精神有问题的人,怕被打。精神病人打人是没理由的,不可以常理度之。李孟羲从马背上下来,他往后退了两步,站的远一点,小心谨慎。“小郎君何故叫我?”老人擦了擦眼泪,朝李孟羲施了一礼,被李孟羲认为是有精神病的老人,竟然举止文雅,回过神的老人神情一点都不像是精神病人了。李孟羲的畏惧,去了大半。不是精神病就好。李孟羲便和老人攀谈起来。谈话中,李孟羲问老者,为何悲戚莫名?老人叹息着,不住抹泪,说起过往。原来,老人家是跟儿子儿媳一起逃难的,儿子先死,怀着身孕的儿媳半路生了个娃娃,娃娃又胖又白,看着让人欢喜的不行。可儿媳生下孩儿不久,就撒手人寰了。这老人家一个人,怀抱着个小襁褓,一边跟着黄巾逃难,一边到处找看谁家有奶,给寻一口奶吃。可奶水又怎是那么好寻的,没多久,还没满月的小孙儿,喂点稀粥就又吐又寖的,活生生掂拉瘦,没过去满月,小孙儿就夭折了。有人拿粮换走吃,老人当时就骂那人一顿。寻了个地方,瞅没人,把孙儿埋个土坑埋了。老人说话时,语气平静,像是无有悲伤。但李孟羲看到,老人的眼里,是一片死寂与荒凉。李孟羲大概懂了。这老人家儿子儿子先后死了,留下的小孙儿本来是活下去的希望,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孙儿饿死,而无能为力。儿孙都死,一把年纪了,活着也没盼头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活下去的。这老人家脚上缺了一只鞋,是没有鞋吗?这不是关键。路边都是草,真要是想要鞋,拽两把草,不就能编好一只鞋了。不是能不能有没有的问题,而是这个老人,已没了活着的念头。活都不想活了,鞋没了还管他干嘛。李孟羲听完老人的讲述,沉默半天。“……老人家,我军中不会缺你等民夫的口粮。且……跟着走吧。”也不知该如何劝解老人,李孟羲只好如此说到。李孟羲告辞时,老人口中不住夸赞,夸赞义军仁义,好话说了不少。爬上马背,李孟羲在马上拱手和老人道别。李孟羲拍拍骑兵的肩膀,“往前再走。”他吩咐着。“驾。”骑兵轻夹马腹,慢慢的赶着马往前走。这往后接着再看,李孟羲就特地留意民夫们的双脚,他这留心一观察,还真发现了之前被忽略掉的细节。真的有不少民夫,脚上缺鞋子,要么缺一只,要么,两只鞋子都没有,赤着双脚。若说别的物资,还得花钱沿途购买,草鞋嘛,草随处可见,用不着花费什么。可是,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都没鞋。这又是为何?总不能,这所有缺鞋的老人,都跟那个老人家一样,心怀死志,都不想活了吗?应当不至于。问题可能是在于主观能动性方面。这些民夫,让干啥干啥,不说干啥,真的就,什么都不主动干,整个精神状态就是麻木与茫然,如同木头。除此以外,应该还有管理问题。不管是行军时,还是扎营时,都不让民夫乱走。其实,扎营后,可以允许民夫散出去活动片刻。这样,有了收集材料的时间,拔点草,也有东西编鞋了。不然,行军时,管的又严,往边上走一点,想薅两根草,就被乡勇吼个不停,手里一根草都没有,还编个锤子的草鞋。问题就在这里。大问题是,民夫主观能动性问题。小问题是,民夫管理方式可以改变一下。至于,悬而未决的那个问题,为何有民夫要逃呢?回想现在军中的民夫和涿州招募的流民有何不同,一比较,答案就明显了。涿州那些流民,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往涿州相投。自然,涿州的那些流民,全都是走投无路,当有了活路,就自然不会再跑了。而现在军中民夫,是文安县城破之后,抓到的俘虏。俘虏们可不是没有活路的流民,甚至,这些流民会觉得前途渺茫,会觉得跟着军队走,指不定啥时候就被送到官府杀了,还担忧说不定还会被强逼着攻城。因此,呆在军中,部分民夫认为很危险,逃走才是生路。于是,也就容易解释,为何军中口粮不缺,而屡屡有人夜逃。那,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具体问题,可具体分析。民夫逃走的心理原因大概有几个?其一,民夫惧怕虽然现在刘备没动手,但就怕以后早晚有一天,刘备会痛下杀手。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得打消部分人的顾虑,让部分人相信,刘备不再把他们当俘虏了。让民夫认为自己也是义军的一员,就不会再害怕被屠杀。这就是解决的办法。随便给流民一些旗帜,让民夫拿着,就说,以后是我刘玄德麾下了。这样,流民就不再自认是俘虏了,也就不再担忧被杀,更不会担忧被扭送官府,而屡屡想逃了。至于第二个民夫主要逃跑的原因,怕被强驱攻城。这个就没办法解决了。哪怕给民夫发了旗帜,哪怕民夫自认也是义军,怕被强驱攻城送死,该怕还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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