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于南栾城停留时间,只有一日,练兵,做木枪木甲,只有一日紧凑时间。李孟羲忙完了军中所有事,对刘备说,要去与张角一谈。刘备顿了下,看着李孟羲,“带上护卫?”“不必。”李孟羲摇头,然后转身独自离开,向黄巾大营去了。——黄巾大营,李孟羲至,有张角亲从立刻报于张角,在伤兵营巡视的张角听闻李孟羲来,赶忙放下手中之事,匆匆来迎。见张角,李孟羲道,“可有僻静处?有大事相商。”李孟羲说的郑重,张角微微愕然,然后领李孟羲至黄巾大帐。至帐中,张角屏退众人,又令人拉住帐帘门,帐中只有与李孟羲两人。中隔矮几,李孟羲与张角的面对面跪坐草席之上。李孟羲抬头,打量张角良久,见今日,张角已无黄巾缠头,身上也无杏黄道袍,换回了一身粗布麻衣,不复大贤良师的仙风道骨。张角其人,年纪半老,面颊消瘦,脸面中凹,颧骨外凸,瘦的形销骨立,几乎脱像。见张角脸色苍白,眼下青黑一片,还时不时咳嗽一下,李孟羲纵是不通医术,也看的出来,张角身染重疾,状态极差。片刻后,李孟羲想好了该如何说辞,他道,“黄巾势卷九州,天下震动。君当知,天下人无不欲食君之肉,寝君之皮。我涿州军,我李某人,虽不惧千夫所指,然,若留阁下,不智。”“故,”李孟羲死死盯着张角,目光凝神,声音发冷,“阁下项上之人头,可借来一用?”张角默默与李孟羲对视数秒,忽而笑了,“哈哈!若能使黄巾众人身安无危,区区头颅,何足道哉?”说罢,张角按住腰间剑鞘,曾愣一声抽出宝剑,挥剑便往脖子上放。李孟羲目光一凛,“且慢!”他叫住张角。对上张角决绝又疑惑的目光,李孟羲面带浅笑,手抬起,轻握住张角手中宝剑,往回拉开,“活张角,比死张角有用。”夺下张角手中剑,当啷一声,掷于矮几之上。“与君言明。君为黄巾天公将军,黄巾之首,抓获阁下,有讨黄巾首功,我军将押缚阁下赶赴洛阳,以阁下首级,换得进身之机。”说到此处,见张角神色沉静,李孟羲又道,“我军刘玄德,只一届白身,虽愿保黄巾众人,然无官身在,不能安稳。若此番能以讨黄巾首功谋得官职,则官逾高,职权逾重,黄巾众人则逾安稳。”说罢,李孟羲看着张角,郑重问,“以君之头颅,换十五万黄巾安稳,可愿?”张角点了点头,看向李孟羲,“我死,你可保黄巾尽活?”到这关键处,李孟羲却笑着摇头。张角目光微凝。不待张角问,李孟羲说到,“黄巾众人,并非全是良善之辈,亦有罪恶滔天之人。若黄巾个个奸杀掳掠,罪恶滔天,则十五万黄巾,一个不留。若黄巾无一恶人,则十五万黄巾必,不使一人有失。”李孟羲言辞恳恳,张角面色稍缓。李孟羲忽而伸出手掌,“那便说定,黄巾只死你张角,余众某皆保全,你我击掌为誓。”看着李孟羲稚嫩的面孔,又记起自当日南栾城城破在际,此子孤身入城之时,张角笑了,伸手,与李孟羲拍响为誓。这片刻谈话,谈定了个人生死去留,谈定了黄巾将来,张角心绪还正起伏,李孟羲立刻抛开了方才谈话时的严肃,他一下变得很随意,“走,咱们去外边走走。”张角微错愕,然后也觉身心一轻,笑了,“走。”李孟羲带着张角,走出帐篷,再出黄巾大营,直向南栾城去。李孟羲目的明确,他是直接去南栾城城头去了。到东城墙上,城上尸体清理了干净,但血迹仍在。李孟羲爬到城垛上,指着城下离墙只十来步,一堆烧毁的木头。“昨日我数过,官军绕城有统共三十七架攻城塔楼,你部是如何将此三十七架塔楼,尽皆焚毁?”竟然,风风火火的来,就为此事,张角讶然。看了一眼城下焚毁的塔楼,“用火耳。”张角不说,李孟羲也知道,肯定是用火,不见城下攻城塔楼,已成了一堆木炭。李孟羲疑惑,看向张角,“我知用火,只是,攻城塔楼造时,官军必是伐木新造,当时塔楼上下全是湿木,是如何把湿木塔楼三十七架,尽皆焚毁,一架不剩?是火箭?桐油?”张角摇头,“木柴而已。”木柴……李孟羲皱眉,于不久前,李孟羲刚弄懂守城之时的火守法,守城之时,把柴火捆点燃,从城头丢下,火势若起,城下的确一片火海。可看城墙之下,塔楼离城墙,十多步远,黄巾得有多少柴火,能在城墙下引起蔓延十几步的火势而把塔楼焚毁。南栾城中,柴草囤积众多吗,亦或是,黄巾后勤坚实,守城物资充沛。可守城物资再充沛,黄巾火攻法何以如此犀利,令董卓三十余架攻城塔楼一个不剩。百思不得其解,李孟羲看向张角,欲再问。张角手指墙下,“以长椽大竹,挑柴捆,长出十数步,抵至塔楼处,烧之。”李孟羲眼睛亮了。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张角所说的挑柴烧塔楼之法,李孟羲顿时眼界一开。李孟羲所悟的守城火守法,本只有把柴火点燃从城墙上推下这一种用法。此时,柴捆和落石大抵为同一类,为投掷武器,然而竟然还有,以火捆续保长竹之火把用法。长椽大竹长十几步,便可如火把一样,伸出十几步远,有十几步的攻击距离,何止能焚烧塔楼这般庞然大物,李孟羲还想到,可以做一些耐烧的铁链或者铁叉子,把火捆掉起,贴着城墙掉下,可以持续焚烧敌军靠城的攻城梯。于此时,火可以贴着攻城梯燃烧,焚毁攻城梯的效率极高。且李孟羲意识到这是一种可以用火阻拦敌军攻城之士的手段,用铁链吊着火捆顺着敌军攻城梯滑下去,敌军爬到半途,头顶就是火焰汹汹,此时,敌军纵是重甲之士,面临头顶上的烈火,亦束手无策。李孟羲发现了至今为止,最强的反制攻城梯之法,无论箭支,落石,金汁,都只能稍缓敌军攻城士爬城势头,唯有顺梯吊下的火捆,能长久阻滞敌军攻城势头。所需,不过是一些铁链,铁叉而已。正好前不久,李孟羲想到为反制守城方火攻,攻城士可以配备一些短戈,以有时勾走城头丢下来的柴捆。此为兵器工具两用之法。由此,知张角用大椽系柴焚烧攻城塔楼,李孟羲便想,是不是可以在军中配备一些有长的铁刃的兵器,平日作战,守城时,长铁刃用来插着柴捆去烧敌军攻城器械。因为铁刃长,不会被火焚毁,故而可用于守城。想了片刻,李孟羲想到了此种可以用于火攻的长兵器了,有长鞘的长槊,长槊刃首像一把短剑一样,足够长。长槊已知,是长兵器中最长的一类。若像短戈一样,短戈配备刀盾士,既能城头厮杀,又能起到工具的作用把火捆勾走,长槊于守城之时,也应该既能厮杀,又可吊柴火攻。为使长槊勾柴稳当,可做特殊槊首,槊首做钩镰,勾住柴捆,不使其落。此可为,钩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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