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军:探马回报,上将军所乘马车多有不便,大军行使略缓,约么还有半个时辰可抵壁垒。”校尉双手抱拳干脆地答复道。
听着校尉的答复,总算是有点儿准信,田单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随即抬头看看天空,日已渐渐西沉,再有半个时辰,天都该黑了。
田单随即下令点燃火把。
炎炎的夏日里,本就燥热的天气在火把的烘烤下越发地焦躁了,一众数千人却丝毫未觉,眼巴巴地就看向北方的深邃之中。
已阵微风吹过,带来远处聒噪的蝉鸣之声。
田单心头微微一跳,转过身便又问向了一旁的亲兵首领道:“营帐可曾准备好?上将军重伤在身,最是受不得风的。”
“将军放心。”亲兵首领抱拳答道:“营帐用毡布裹了三层,帘门处也做了加厚处理,保证密不透风。被褥等物,末将等也已经准备妥当,定让上将军睡的舒适”
闻言,田单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场面再度陷入一片的沉默之中,只有短短的马嘶与蝉鸣混响成黄昏的乐章。
当然,实话实说,赵括的伤是重,但也在军医的诊治下渐渐好转,若非赵括“中场开香槟”,在身理上给予伤口沉重一击,接着又收到田单和廉颇的传信,得知秦军获粮的噩耗,给予心理上沉重一击,至少如今的赵括不至于沉睡不醒。
只是,这样的事情,军医不会知道内情,知道内情的许历和一众亲兵们更不会说出去。
终于,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太阳终究落下山去,天地间陷入一片的寂静与黑暗之中。不久,远方的深邃之中终于又有了一些响动。
定睛看去,几个火把若隐若现,随之而来的便是“哒哒”的马蹄声,正当众人惊喜之际,却发现那至是自家的探马匆匆奔回。
好在,有太多次的失望,让众人心中对此情此景已经波澜不惊。
未曾料到,这次的探马却带来了好消息。
一个骨碌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气尚未喘匀便朗声报道:“禀将军:上将军就在身后,随后便至!”
闻言,廉颇胯下的战马随之仰头长嘶。
放眼看去,那茫茫的黑暗之中渐渐出现了光亮。
一点、两点、三点......
光亮越来越多,渐渐地便连成了一片。
随着步卒的踏地之声越来越大,火红的光亮也越来越近。
廉颇很想就此奔去,可身后的壁垒与将军的责任感还是阻止了他的行动——黑暗之中,敌我未分,不可轻举妄动,即便已经有了斥候来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大队的人马也距离壁垒越来越近。
终于在火光的映射下,一面面红色的旗帜出线在视野之中,透过跳跃的光亮,那一个个硕大的“赵”字足以说明一切。
正当廉颇欲要跨马而出之时,前方迎面走来的军阵之中,却有十数骑脱离大队快速奔向壁垒,显然是携命而出。
廉颇见此情形也只好勒住马头,静静等在原地。
很快,那十数骑便已经奔到了廉颇等人的面前,为首之人却也不是他人,正是赵括的心腹家将——许历。
一个鹞子翻身,许历便已经下马,上趋两步,便单膝跪在了廉颇与田单的面前。
“见过廉颇将军,见过田单将军。”许历双手抱拳道。
“可是上将军有所吩咐?”廉颇立即问道。
“上将军尚在,尚在熟睡之中,末将奉命将北路三万大军带到,特向将军缴令。”许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了廉颇将军。
廉颇微微一愣,什么跟什么啊?我问的是上将军,什么带到,什么缴令啊?根本听不懂啊!正要再问,却被一旁的田单给拉住。
田单飞快地给廉颇使了个眼神,又往后瞟了一眼。
当即廉颇便会意了过来——上将军哪里是熟睡,恐怕是还在昏迷之中。当着诸军的面却不能直说,这才匆匆交代一句,便以缴令之语分散诸军的注意力。
不由的,廉颇的心中便是咯噔了一下,昏迷如此之久?不会是......想及此处,廉颇的心中越发的急了!
那可是他的上将军啊!一手策划了惊天之战的赵括啊!说是赵国的未来也不为过。
廉颇的一颗心恨不能飞到赵括的身边去。
好在,多年为将的廉颇总算没有失去理智,身为老将的他当然知道主将的存在对于一只军队的重要性。若是此时爆出赵括昏迷的消息,恐怕军心立时就要瓦解一多半。
这显然不是赵括愿意看到的,廉颇也绝不允许上将军所布置下的大好局势毁在他自己的手中。
当即接过许历的令牌,廉颇大声说道:“既然上将军还在休息,本将倒不好打搅!也罢,大军且先行入关!”
显然,此语也是在安军心之用的。
“是!”许历当即领命道,随即打发亲兵向后军传达加速入关的命令,而许历自己则是骑上战马跟在了廉颇的身旁。
一队队的赵军在廉颇的注视下快速开入城中,城内早已备好了热水与热饭,只等这众军的归来。
在热水与热饭的诱惑之下,自觉不自觉的,众赵军士卒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甚至比之刚刚出发之时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尽管如此,廉颇尤嫌不足,三番五次地催促着大军的行进:跑起来,快快快!
原因无他,身为主将的他,必须在此盯着大军入城而无法走开,更别提前去探望上将军赵括了。
眼见着近半的部队已经入城,而上将军的马车也在严密的守护中缓缓进入城中。廉颇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担心,看了看周遭的赵军将领们,几乎都在忙着安顿新进的同袍们,随即压低了声音,对着一旁的许历问道:“上将军如今情形到底如何了?”
闻言,一旁正在指挥着北路赵军入关的田单,也立即打发走身边的亲将领与亲兵,悄悄地往廉颇的方向靠了靠。
“禀廉将军。”许历也低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