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杖法师,是死灵法师的特殊分支。
在死灵法师的道路上,有很多人为了追求真理而迷失本性,在死后主动成为死灵生物,也即是巫妖;只有少数意志坚定者能保持自我,绝不滥用力量,他们多半会成为死灵魔导师。巫妖与卑劣者为伍,但死灵魔导师却能在魔法师工会高层占一席之地,代表死灵法师发出声音,可见死灵魔导师才是正统。
而有的死灵法师则与以上两者迥异,宁愿为力量而牺牲,对自己也残酷得一塌糊涂。他们寻找强大死灵生物的残骸,因为消散后都能遗留的残骸才是汇聚魔力精华的部位,像“圣骨”之类的,是无价之宝;接着,他们会将残骸与他们的身体合而为一,同步增幅魔力与肌力,换取超越法师和战士界限的战斗模式,也就是“魔武双修”。一般的魔杖已经不适合他们使用了,唯有沉甸甸的鬼杖才是他们的最爱。
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所谓的“鬼杖”。它的正式名称为“诅咒魔杖”,主要材料为整根的寒烟接骨木树枝,外面镀上一层秘银、一层黑曜石粉以及一层紫水晶砂。其上往往刻有强大的封印魔法阵,使用者会将冤魂封进去、增强法术威力,因此杖身呈现黑蓝色,还经常发出哭泣声。鬼杖发明者的身份早已不可考究,但他无疑是伟大的,因为这款鬼杖早已传遍全世界,成为鬼杖法师的通用型装备。它蕴含灵魂,本身就是一件低档次的灵魂装备,能大幅增加使用者的灵魂力量,施法时减少魔法反噬几率,物理攻击时附带强效诅咒,而且只要往地上一插就能营造一个小型死灵乐园,能让鬼杖法师越级挑战。但如果是非鬼杖法师的人持有鬼杖,这人就会被吸掉所有生命力,灵魂缠绕杖身上不得解脱,成为它的新牺牲品。
鬼杖法师以拔群的战斗力闻名,他们被死气浸染,性格冷虐残酷,是黑暗教会的执法者。对罪人行刑时仅需一杖,一杖就足以致残。他们能与教廷的审判骑士战得旗鼓相当。虽然动用他们的时候很少,但他们的威名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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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杖、灵魂、黑暗、死灵……还有一些都上不得台面的家伙。黑暗教会,这个组织我听过,以前我有个队友还是那儿的客席教授呢。暗元素生命,在黑魔法领域里简直是教科书。”清沂听完珀尔斯的介绍,拍了一下手:“好,看来这个叫拉斯普丁的很有嫌疑。”
珀尔斯坐在清沂对面,微低着头:“对方人多势众,我方的人手却日渐不足,所以,我一直没有去追究。”
清沂宽容地笑笑:“正义舞曲做的好事,不怪你。另外,就算是强龙也不压地头蛇嘛,他们对亚斯坦特熟得和老家一样,咱们也确实没办法和他们决裂,否则第二天可能就被铁蹄骑士团抓住了。”
听了这话,珀尔斯一直都不自然的神情终于和缓下来。他问道:“您为什么如此看得开呢?冥土是您的灵魂碎片,又具有准英雄级实力,一旦牺牲了就是一大损失。”
“我当然不希望冥土出意外,但他好歹也是个有自我意识的分身,死了也是他自己能力不足。另外,为了冥土一人而让你们陷入危难,我做不到。不是说‘人人生而平等’吗?冥土也不该得到任何特殊待遇。”
“您把教义+解释错了。您分明是想保护您认识的人,而不是所有人。至少敌人你是不会保护的。”珀尔斯直接指出这一点。
清沂没生气:“对,我还是存有私心的。虽然目前尝试着尊重生命,但心里总忍不住动杀意,想将一切祸害扼杀在襁褓中。”
“是想杀死黑暗教会的人吗?”
“这个倒没有,我想杀的另有其人,一个杀死父亲、图谋不轨的禽兽……说回正题吧。怎么样,在传播教义的时候,找到答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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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珀尔斯,我愿意成为您的属下,即便代价是成为死灵生物。”他抬头望着清沂,一字一句地道:“请您告诉我,我应该走的道路。”
“那种东西,我哪里会知道。”清沂笑着,将骨龙权杖压在珀尔斯肩膀,这个场景一如骑士册封典礼:国王把象征着重担与荣耀的剑搁在骑士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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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就算是之前指引我的那位圣人……那位主教,他也有自己的狭隘性,他认为死灵生物是唯一得不到救赎的。若智慧生命还保有私心,那么这世界就无法出现平等。”珀尔斯叹了一口气,身后六位近侍也面无表情地,叹一口气。
“没关系,这事儿就算是神也办不到。灵魂神想调和生灵与死灵之间的矛盾,所以才想用概念暧昧的‘半死灵’来做灰色地带,也只有信奉灵魂神的人才可以维持半死灵形态,这本身也是很狭隘的——‘信我者得救’,那不信我者管他去死啊?”清沂耸肩:“我倒是觉得,像死神那样不需要信仰的神明,才能给予众生平等,在所有人死光后他也跟着挂掉,把平等的精神贯彻到家了。”
“可是半死灵生物不是最完美的生命吗?既拥有感觉,又能拥有漫长得挥霍不尽的寿命。按道理来说,每个人都愿意信仰灵魂神,得到这不朽者的身躯啊。只要所有人都拥有长久的生命,社会形态、国家意识都一定会随之改变,那么就再也没有特权阶级,再也没有贫富差距,再也没有谁是必须被牺牲的。”珀尔斯坚持道。
清沂指了一下桌面的青铜教典:“我记得这里面有一句话:‘因人会思考,会言语,故没有平等。汝之平等,不是他人之平等;他人之平等,不是汝之平等’。也许你觉得每个人成为半死灵生物是很美好的事情,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他们来说美好吗?强行改变他们的种族,这公平吗?”
珀尔斯沉默一阵子,低声道:“是的,不公平。”
“我可以杀死一切敌人,将他们变成死灵生物。他们还保有生前的记忆,知道是谁戕害他们的。他们之所以不对我怀恨于心,那是因为:我是死灵王者!我剥夺他们的感情和思考能力,我将他们当面团一样揉+搓,塑造成我想要的那种子民。这不公平,但我可以对他们洗脑,让他们觉得公平。他们会对我感恩戴德,他们会对我顶礼膜拜,他们恨不得将我的画像挂在家里。这是否就是公平呢?不是!依然会有局外人冷静地观察一切,并嘲笑我的暴+政。直到旁观者也变成子民为止,这个世界都是不平等的。”
清沂指指自己:“无论是我,还是灵魂神,都是一个能制造规则的特权阶级。唯有我们高高在上,才能营造出一个虚假的、飘渺的平等世界。一旦失去我们,该世界就会出现种种争执,所谓的平等也再都无法维持。说得浅白点,我们就是农场主,日常工作就是给予牲畜们饲料,施舍他们拘束中的平等。你自以为在做使人平等的善举,其实你不过是一条为农场主放牧世人的牧羊犬罢了,你的思想都是主人灌输的,而不是属于你自己的。所以,想要追求真正的平等,那么你就不能信仰神,也不能效忠于任何一个人。平等要由自己做起,才能推广至别人身上。”
珀尔斯脸色都变了,他用一种怀疑人生的眼神注视清沂许久,忽然眼睛一亮,叫道:“对啊!您说得很对!虽然听起来每句话都在亵渎教义,但却是真理!这种怀疑精神才是让特权阶级倒台的支柱!谢谢您,神子大人,您解开了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人与人永远都不平等,或许在未来会有那么一天,不过那对所有生命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还叫我神子大人做什么?这个身份本来就是特权阶级。”清沂笑道。
“因为您的灵魂值得尊敬,在我找到终极真理之前,您永远都是我的神子大人。”珀尔斯急急起身,向清沂行礼,掩饰不住激动。他身后六位近侍也面无表情地,齐齐行礼。
清沂抬手,示意珀尔斯坐下:“那么,你还追求人人平等吗?”
“是的,我想要先尝试一下。这个世界错了,那我就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度。或许会有等级制度,但无论什么阶层,他们的权利和职责是对等的,不存在特权阶级。有人负责参军,有人负责农耕,有人负责经商……每个人都要劳动,多劳多得。”
“多劳多得也是平等?”清沂似笑非笑。
“如果在集体扮演寄生虫的角色,只希望不劳而获,那么这种人比特权阶级更可恶。当然这对他不公平,但如果容忍他的话,反而对整个社会不公平。”珀尔斯一字一句,相当慎重地道:“公平必须建立在普世标准上,任何人想要平等,就必须让自己趋近普世标准,而不是让普世标准去趋近他。”
“听起来是个体制社会啊,我的黄昏帝国不就是这样嘛,‘强者为尊’,怎么听都和‘人人平等’越走越远了。我总感觉你是打算用愚民政策来达成平等,把子民死死地限制在体制内。说来说去,异界生物可能干得比我们还要出色。诚然,听起来是很不错,似乎分工明确,但这普世价值迟早会被扭曲。”清沂晃晃权杖,展示那硕大的“死星水晶”:“贵族渐渐贪生怕死,不履行参军义务,反而迫使平民服兵役、军训;公务员不会尽力服务人民,而是以权谋私,贪污舞弊。你制订的规则总会被找到漏洞并歪曲,尽管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另外,特权阶级诞生后,底层人民日渐不满,甚至叛乱,想要推翻上层建筑,萨拉门罗五世时的内乱就很好地阐明这一点。制度崩溃,社会再次变革……反反复复,不知要多久才会出现‘人人平等’呢。”
珀尔斯立刻接过话头,坚定地道:“但您不同,您执掌的是死灵帝国。您是不朽的存在,您与时间同在!只要您仍存在,您就能对国家有绝对掌控权,保持制度运行,时刻修补漏洞。历史上的人类王朝顶多绵延几百年,可是黄昏帝国将会永远留在世界上,一千年、两千年甚至上万年,在这么长的时间中,您绝对可以打造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家!”
清沂愣了愣,笑了:“你说真的吗?有史以来的死灵帝国全都逃不过覆灭的宿命,我难道就能例外?”
“您生而例外。”珀尔斯没有笑,反而还挺认真的。
“哈哈,我就一夹缝人,别把我档次抬高了。好啦,咱们去见盟友吧,他们也等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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