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桥四外烟雾弥漫,下方幽暗空悬不知深有几许。
林季刚走几步,顿然知晓:为何他要寻圣,那童却是问也不问,径直带他就来。
原来,这座看似凶险的桥,实则——更为凶险!
怕是入道之下,勉强只能迈出六步去!再落半步,就会身不由己左右摇晃,稍有不慎便将坠下万丈深渊!
怪不得那童接了他元晶后,既没道谢也没急着回去,而是紧盯着他走出七步,这才拱手一礼,道了声:“前辈慢走。”催着亭遥遥而下。
原来,这桥竟是一道入道之门!
能迈出七步,进而能平安过桥的,自然都是入道前辈。
九州道境本就不多,只身来寻圣,定是机重要事,他个看门童哪敢细问?!
眼前雾气越来越浓,无形威压也越来越重,直到最后几步,都能遥遥望见对岸时,即便是林季也不得不凝神静气,谨慎为之。
桥对面是一块高悬百丈的锥形高山,正在当中,开着一孔圆形大洞。
滚滚白雾尽从此处,一股股极为浓郁的灵韵之气随之四溢,直令人心旷神怡。
林季走至近前,刚要拱手做礼,就听洞里有声传出:“圣主不必多礼!我等早已等你多时!”
林季大步跨入,再一看时,那眼前景象却是甚为眼熟!
四下石壁光滑如玉,又若笛管一般精亮混圆,正在管底哗哗流着一条血红色的河。
那河水无浪无波平静如鉴,却又散发着一股略显怪异的香味儿。
就像是敬在灵位、佛前的檀香烛火!
这般奇景,他早就见过!
早在梁城,阿绿阿紫那两个精怪就曾引他来过这般地方,随后又在那下方见了一处秘中虚境。
一日一年,转眼就是百岁光阴……
难不成,圣所在秘修之处也是这般福地洞?
顺着洞口又走百十丈,前方一亮,豁然现出一座广阔大厅。
一株极为硕大晶晶闪亮的巨大石笋下,四位老者对案而坐。
紫红色的茶炉周围云气袅袅,五只白玉杯盏半水温香。
“来的正巧,茶刚好。”圣指向旁侧蒲团道:“坐。”
林季微微一礼,也未多语,直接撩衣落座。
“来,尝尝我这品云傲且是如何?”圣托袖端杯四下恭请道。
几人也未客气,全都端起杯来品了一口。
一口入喉,瞬入灵海!
汩汩暖流四溢百骸,浑身上下舒畅如醉!
这哪里是茶?分明是仙丹玉液!
“好茶!”玄霄不动声色的赞了一声。
“三圣云傲,太一雪顶,果然世间罕有盛名不负!”墨曲连连点头道。
唯独金万光撇了撇嘴道:“云傲、雪顶的确世间罕樱可与金梦相比却就差的远了!神茶只应上有,三圣、太一岂可存?哎!只可惜啊……”金万光着吧嗒了一下嘴,回味无穷似的感慨道:“那茶树,千年一开,只得一壶,再喝下回,怕是等不到喽!”
金万光如此吹嘘毫不客气,可其他几人竟无半点反驳之意,甚而就连向来以道门首尊自居的玄霄都面露遗憾微微摇头。
由此可见,这几人不但全都尝过神茶金梦,而且也都心悦诚服、自叹弗如。
圣微微一笑道:“神茶固好,可我等又怎能托老?总不成像那白洛川一般,一心只顾延喘续命,什么家族子孙,什么下生灵全然不管,甚而连个面皮都不要了吧?”
着,又面色一沉转向墨曲道:“墨兄,你来吧。”
墨曲点零头,轻轻放下茶杯。
如今的墨曲道力全无,就是个眼将垂暮的凡俗老者。
也许是身在灵韵之地,又刚刚饮了一口灵茶的缘故,此时面色红润,两眼精亮倒与早前所见并无差别。
“圣主可知,圣那时为何要将、地、人三剑转交与你?我又为何将四剑诛图托付而出?”
林季一愣道:“难道不是因为,我是全境而出的选之子?”
“呵……”墨曲微微一笑道:“早在境未开时,就有人笃定必将是你!那时……你刚刚初镇妖塔,还未入道。”
“若是旁人,我等自是不信。可这话的,是机。”
“如今,你可能已然知晓。机不但是偷之人,甚而他所盗取之岁月,远比长生殿那群老贼更加久长。他真正的底细跟脚无人知晓。这许多年来,他的每一句断语谶言全都一一应验,由不得谁不信!若他当初你能推翻大秦,荣登一统,或是必将道成,功成九州之峰,我等也毫不怀疑!可是……”
“他偏偏语出惊人,你是万古以来第二个全境而出之人,甚而。你之成就更要远在圣皇轩辕之上!自你之后,万邦一族,地重塑!这如此言辞……换成是你,你信是不信?”
林季未及应声,墨曲又道:“我等自是不信!于是,他就以核为注,与我等赌了一局。”
“那所压之物,就是三剑一图。”墨曲着,又扫了金万光和玄霄一眼道:“还有金秃子的道场,玄鼻子的命根子!”
林季奇道:“那你们又是为何要赌?管他的准不准,概不理他不就是了么?”
金万光接道:“他,你能完成我等毕生所愿!”
“你们也信?”林季更是不解。
这些人可都是九州之内寥寥可数的道成境。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一派老祖!竟为了机一句毫无根据的谶语,就一头压上如此重宝?
“不信!”玄霄接道:“我当时就,我之所愿乃是修成十境,陆地神仙。那子可能助我?”
“谁知……”玄霄顿了下道:“当时机毫不犹豫的回道:“能!”
“就凭这一个‘能’字?”林季有点不敢相信。
“自然不是!”玄霄轻轻的摇了下头道:“他给了我三个锦囊。写着年月时辰,让我到时依次打开,随后信与不信,助与不助再凭自心。”
“第一个锦囊打开时,只有四个字。”玄霄伸出四根手指一字一顿道:“阿赖耶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