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季的逼视之下,游行之只能实言相告。
“林大人,您一路从青阳县捕头晋升至总衙掌令,也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此事在监天司的历史上也未有过几次,因此您的档案早就在总衙被传遍了。”
见林季挑眉,游行之又连忙补充道:“是方大人的意思,方大人也是为了服众。”
“我的档案?里面都记载了些什么?”
“事无巨细都有记载。”
“具体些?”
“从您在青阳县开赌场逛青楼,到在维州的种种功绩都有记载。”
一听这话,林季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我特么什么时候开赌场逛青楼了?”
说着,他看到游行之那有些莫名的目光,没由来的胆怯了几分,但还是硬着脖子说道:“我那是为了长治久安,堵不如疏你明白吗?”
“下官明白,可张游星不明白。。”游行之低头说道,“在大人您还未进京的时候,因为您的晋升,总衙里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其中张游星便是抓着您在青阳县的事不放。”
“然后呢?”
“方大人力排众议,此事便不再被提起了。”
“原来如此。”林季了然。
不打听不知道,合着他在青阳县的那点破事都已经被传遍了。
不过知晓了前因后果之后,这点事林季也懒得放在心上。
监天司那么多人,这点破事也算事吗?
看了一眼窗外,天光已经大亮。
林季看向游行之,问道:“中午吃什么?”
游行之一愣,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这早饭吃完没多久,就惦记着中午吃什么了?
不是说修士都可以不用吃饭的吗?
林季又问道:“你还有别的差事吗?”
“这倒没有,手上这些案卷都处理完了,下官也能闲暇几日...”
“那感情好,中午跟我下馆子去。”
中午,丰泽楼。
二楼的隔间里,游行之毫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好酒好菜。
打发走小二之后,他才笑道:“这丰泽楼在京里名声不小,奈何下官手头紧,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回。”
这话听得林季一愣一愣的。
游行之可不是什么小官,他可是监天司总衙的文书,他这位掌令的副手。
他不在的时候,游行之的话便是他的话。
这样的人物,还能吃不起一顿饭?
“你一个五品总衙文书,一个月月钱不少,连顿饭都吃不起?”
游行之则稍稍压低声音。
虽然是隔间,但是并不隔音,只是用屏风挡着而已。
“这丰泽楼的一楼倒也罢了,到了这二楼的隔间,就非得是当官的才能来,而且一般的小官都没资格。”
“呵,还有这说法?”林季一挑眉毛,笑道,“难怪刚刚那小二见了你之后直接把你往二层领。”
“以前打过别的同僚的秋风,来涨过几次见识。”
游行之说着,又指了指隔间外上楼的楼梯。
“再往三楼,更不简单。”
谷偺/span“怎么?”
“听说三楼里做的都是些以妖兽为食材的佳肴,用来款待各路修士...当然,若是达官贵人想去尝尝鲜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听说妖兽的血肉常人难以消瘦。”
“是有这个说法。”林季点点头,“那四楼呢?刚刚来的时候,我可是看到这里有四层楼。”
游行之摇头苦笑道:“这丰泽楼四楼,下官这辈子是不敢指望了,倒是大人您应当是有资格前往的。”
“怎么说?”
“三品以上的大员才有资格在四楼设宴,亦或者是六品以上的修士。”
“好大的规矩,他们怎么敢?”林季诧异。
三品以上的大员,哪個不是朝廷的栋梁?
六品以上的修士,哪个不是名声赫赫的人物?
这区区一间酒楼,就敢这般的划下规矩,谁给他们的胆量敢给京中的官员和修士划分层次的?
“此处到底什么背景,在这京城这般胆大包天?”
“大人,这酒楼就是咱們监天司开的。”游行之低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林季神情一滞,紧接着狠狠瞪了游行之一眼。
“你是觉得平日里的差事少了是吧?敢看我的笑话?”
“大人息怒。”游行之连忙讨饶,又道,“本来有些事情准备给大人通禀,但因为大人说要带着下官吃馆子,因此下官也就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什么意思?”林季不解。
游行之正准备开口,目光扫过楼梯口,随后又不说话了,而是指了指楼梯口的方向。
林季回头看去,就看到两个公子哥上了楼梯,在小二的指引下到了另一边的隔间中去。
那两个公子哥,其中一个正是之前被林季收拾过的吴贵,那位通政使吴思成的公子。
“那小子已经被放出来了啊。”林季暗笑两声。
这小子也是倒霉撞到他手上,刚好又被他送到了跟他爹不对付的孙河崖手上。
想来他应当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
“呵呵,二层只有官员能上来。”林季嘲讽似的笑了笑。
“子凭父贵嘛。”游行之耸了耸肩。
林季又问道:“然后呢?两个公子哥而已,有什么可说道的?”
“林大人认得吴贵,却不认得吴贵身边那位吧?”
“怎么,他有什么特殊身份?”
“他姓穆。”
“哪个穆...等等。”刚问出口,林季忽然反应了过来。
在这京中能让游行之提起的穆,只能是当朝右相穆韩非的穆了。
“他便是穆凯,贪了千万赈灾银嫁祸给沈宏的那位国舅?”林季有些意外。
“正是此人了,不过刚刚那话大人最好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游行之提醒了一句。
闻言,林季心中泛起了几分厌烦。
他可不想跟这帮权贵打交道。
“别跟我打机锋了,为何带我来此,把话说明白些。”
“穆凯常来这丰泽楼,而且他有个习惯,会喜欢打听有谁也在此处用膳。若是碰见熟人了,他少不了要来敬杯酒交谈两句。”
话音落下,游行之突然起身微微一礼。
“下官也是身不由己,还请大人见谅。”
就在林季还云里雾里的时候,另一边突然响起了洪亮的喊声。
“那姓林的杂碎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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