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载
“彭!
!”
刚下楼的维拉克和另一名年轻的同志听到爆炸声,皆是心惊。
“维拉克同志!我们——”
“你们先撤离!”维拉克推了一把年轻同志,向在楼下负责望风的康妮说完,自己朝着声音的方向赶去。
那边的枪声太过激烈,还伴有爆炸声,显然安排在那里的六位同志并没有照计划行事,开完枪就立即撤退。
一群蠢货!
维拉克一边奔跑一边心里痛骂。
刺杀失败没有关系!他们还有明天,还有后天,还有千千万万个日子可以斗争下去!
六条年轻而又宝贵的生命,怎么能为了马克西姆这样的人失去!
可同时他心里又清楚,换作是自己,自己也会这样做!
既是要为这几个月来牺牲的成百上千位同志报仇,更是为了让后来的同志们走一条更好走的路!
没等他抵达,前方就出现了一辆辆疾驰的车子。
这是清道夫的车队!
维拉克躲到一边,偷偷查看情况。
车队理应朝另一边走,这样才能抵达车站。现在爆发了一场战斗,车队没有掉头也没有直行,这未免太奇怪了。
是马克西姆度过一劫担心前方还有伏击,所以改变方向了?那他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回去?
还是说……
“您好,乌诺市最大的医院在哪?”维拉克问向同样围观此景的行人。
“那边。”行人指向了车队正前往的方向。
果然……
看来马克西姆有极大的可能负伤了。
问题究竟是多重的伤?
是擦破了点皮,还是濒死?
维拉克决定前往伏击点,寻找些目睹了经过的人了解下情况,最重要的是确认六位同志是否安好。
花了十几分钟抵达后,现场意外地没有被封锁,只是街道上一片狼藉,停着几辆车,有的地方有明显被撞击的痕迹,地面上则是随处可见的血迹以及人体碎片……
光看着这些,维拉克就能想象到不久前这里发生了怎样惨烈的战斗。
他走在路侧,看到有居民小心翼翼地出了门,赶忙走上前去递了支烟:“你好,请问这刚刚怎么了啊?”
“啊……你是……”市民看上去惊魂未定,接过了烟。
“隔壁街的,听到动静就过来了。”维拉克不给对方多思考的机会,划燃火柴为其点烟。
“啊,谢谢。”市民被维拉克掌控了节奏。
“这怎么了?你知道吗?”维拉克同样点了根烟,边抽边环顾四周。
“马克西姆你知道吧?就是从冬堡来的大人物,把城封了抓乱党的那个。”
“知道。”维拉克眯着眼睛道。
市民捂着鼻子,不愿闻到空气中那勾人反胃的血腥味:“他刚刚路过这里的时候遇袭了,被人给活活炸死了……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真够吓人的……”
听到这里,维拉克脸色一变,语气因为压着,所以仅是稍显惊讶:“被炸死了?你确定?”
“确定啊,我亲眼看到的。”市民信誓旦旦道。
“可我看见他们的车子好像去医院了。”维拉克确认消息。
“当时站在一块的都被炸得头不是头腿不是腿的,去医院拼都再也拼不成个人形了,还去干什么啊……”市民摇了摇头,认为这是多此一举。
“是谁袭击的他们?”
“估计是乱党的人吧,除了他们应该也没什么人了。”
“那他们呢?是死了,还是被抓了,还是逃了?”维拉克心里揪紧,期盼市民能回答出一个好消息。
市民吐了口烟:“不知道有没有逃的,反正清道夫光杀就杀了五六个吧,最后忽然窜出个人拿着手榴弹就和马克西姆同归于尽了……”
维拉克勐吸了一口烟,长吐出来:“……谢了。”
“没事。”
告别这位市民后,维拉克又不死心地问了几个。他们的回答如出一辙,无非位置不同,看到的细节有些差异。
根据他们的话,维拉克大致在脑海里重现了半个小时前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马克西姆的确放松了警惕,但清道夫成员训练有素,遭遇刺杀后非常及时地做出了相应的防范,导致同志们的刺杀行动并不顺利。
之后,六位同志均没有选择撤离,一起拼死阻拦马克西姆离开伏击区域。
再之后,他们损失惨重,在最后的关头,唯一幸存的同志用手榴弹炸死了马克西姆,自己也在爆炸中牺牲了。
出城的时候,维拉克心里憋着股气,想叹却怎么都叹不出来。
他和弗拉季斯拉夫等人研究这么久,就是为了争取到一个可以把损失降到最小的计划。
虽说现在这样的结果可能正是最小的损失,可活生生的六名同志因此而牺牲,维拉克还是无法轻松看开。
如果计划能再周密些,如果自己能更精准地预判到马克西姆的路线,与六位同志并肩作战……
其实维拉克不知道就算如此,结果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大概单纯是为了分散心思,减少一些负面情绪对自己的影响。
出了城,同其他两队服从命令离开的同志们汇合后,维拉克没做隐瞒,将调查到的事情经过原封不动地告知给了他们。
剩下的十几人神色肃穆,陷入了悲痛之中。
同伴的牺牲,对他们来说还是较为陌生的感觉。
已经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的维拉克依然学不会更好的安慰别人。
这像是条全然没有捷径的路,只能那么一步一步地捱过去。
“走吧。”
良久,他只蹦出了两个字,便走在了最前面,追赶弗拉季斯拉夫所带领的大部队。
——
九月十三日、晚上
维拉克带着十几名执行刺杀任务的同志来到了富林市周围,与弗拉季斯拉夫汇合。
赶路的这两天里,马克西姆的死讯已经传遍了各地。
弗拉季斯拉夫在报纸上看到了同志牺牲的报道,现在又看着眼前明显少了三分之一人的队伍,不禁红了眼眶:“你们……辛苦了。”
“他们很伟大。”维拉克评价道,“他们用自己的生命,避免了更多同志的牺牲。”
“快休息吧,明天我们为他们举行哀悼会。”弗拉季斯拉夫没让气氛低沉太久,邀请着一行人到营地里坐下吃点东西喝点热水。
“我明天……应该就走了。”喝水的间隙,维拉克同弗拉季斯拉夫、阿尔谢尼等人道。
“这么快吗……”弗拉季斯拉夫有些不舍。
“原本说的半个月,从冬堡出发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事情也都做完,未来的巴什一定是光明的,我是时候走了。”维拉克想用这种不曾停歇的方式盖过许多的悲痛。
阿尔谢尼支持维拉克的想法:“您需要什么东西,我们给您准备。”
“带点吃的,带点钱就行。”维拉克自己有枪,这一点倒不用寻求帮助。
“好,我去弄。”阿尔谢尼起身离开。
维拉克想开口说‘不用这么急’,嘴巴长了几秒始终没能说出来,最后还是看向了弗拉季斯拉夫:“你这边有什么消息吗?从布列西来这里的墨菲同志到哪里了?”
“他大概一周前就被斯德尔分站的同志送到边境地带了,不过因为语言不通,我们这段时间又跑来跑去的没个固定落脚处,他就没有再动,等您下一步的动向。”弗拉季斯拉夫道。
“让他继续待着就行,我和康妮同志会去找他。”维拉克和康妮都会巴什语,找墨菲比墨菲找自己容易得多,并且去蒙勒哥,从边境那边走更近,这也算是顺路。
“嗯,我让他们给斯德尔分站那边发消息。”弗拉季斯拉夫应下。
时间不早了,维拉克和弗拉季斯拉夫、阿尔谢尼等人简单规划了一下分站后续的发展方向,就安排着睡下了。
次日,九月十四日的清晨
所有人早早起床,为在刺杀马克西姆的行动中牺牲的六位同志举行了哀悼会。
哀悼会结束后,维拉克与康妮便收拾好东西,与分站的同志们一一告别,踏上了与墨菲汇合,前往蒙勒哥的漫漫长路。
九月二十日
二人终于来到了边境,在斯德尔分站同志的接应下,与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月的墨菲汇合。
“墨菲!”在秘密站点里,维拉克大步走向墨菲,双手放在了其似乎更加结实的臂膀上,“我怎么感觉你长高了?”
“应该没有。”墨菲微笑道。
“有的吧,你还年轻,个头再窜一窜很正常。”重见旧友,维拉克很开心,“怎么样?会校那边一切都好吧?”
墨菲点头:“都好,估计现在基汀校长已经和温斯顿同志他们展开更紧密的合作与研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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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真想回去看看这几个月下来,那边有什么变化。”维拉克离开来泽因快三个月了,他相信三个月的时间够国际平等联盟再度焕然一新的。
“如果你——”
“我开个玩笑,这一来一回又是一个月的路程,没必要。”维拉克打断墨菲的话,解释完又看向了康妮,“这位是康妮同志,这三个月一直跟着我,负责护卫我的安全。她同样精通格斗术,所以我和她说起过你。她听完你的经历对你很好奇,早就想见见你了。”
“你好,我是墨菲。”墨菲与康妮握手。
“我叫康妮。”康妮仰头看着比自己差不多高半个头的墨菲,“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切磋切磋。”
维拉克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可以相互交流交流。”
“可以。”墨菲欣然同意,又话锋一转,“维拉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暂作休息,明天走,怎么样?”维拉克知道墨菲很急,急着要回到家乡,把故土变得好一些。
“你们一路奔波,不用再多休息几天么?”墨菲当然巴不得早点到蒙勒哥,可他更关心维拉克他们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我还怕你等不及呢,放心,明天准时出发。”维拉克看墨菲就像看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眼里满是欣赏与期望,“我们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了解了些蒙勒哥的环境,简单认了认字什么的,去的路上还得多请教你。”
“没问题。”墨菲怎会拒绝。
直率的康妮朝外扬了下下巴:“现在没什么事的话,走,练一练?”
“你确定不需要休息一下么?”
“不用,走。”
“去吧,她早就盼着今天了。”维拉克拉着墨菲跟上了康妮,斯德尔分站安插在这里的几位同志也好奇地前去观看。
两人在外面摆开阵势切磋了十几回合,墨菲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我是借着身体优势才赢的你,你的格斗技术比我要精湛得多,看得出基本功相当扎实,看来之后的路上还要多向你请教了。”墨菲赢了不骄不躁,肯定了康妮的实力,真心期待能和康妮多交流多进步。
“我也心服口服了,维拉克同志说得果然没错,蒙勒哥格斗术博大精深。”比试完,康妮大大方方地笑道。
“都没受什么伤吧?”维拉克为精彩的切磋拍手叫好。
“没有。”
“没有。”
“那就抓紧回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维拉克把众人招呼了回去,随后亲自和分站的同志商议筹备此行要带的物品。
蒙勒哥现在军阀割据,手里有几杆枪就敢称王称霸人的数不胜数。
原先全国统一的货币一再贬值,且逐渐不被各个军阀所认可,他们自发推行的新货币开始大行其道。
除了他们自己的以外,目前只有国际上认可的可以兑换黄金的金票是硬通货,走到哪都不愁花不出去。
维拉克提前打好招呼,托分站帮他们准备了不少的金票。靠着这些金票,他们三个人未来一段时间的花销不成问题。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武器了。
蒙勒哥乱成了一锅粥,匪盗层出不穷,想保证安全,硬实力才是关键。
这次维拉克给每人备了两把枪以及充足的子弹,用以应付危急情况。
一通忙活完,时间来到了九月二十一日。
天刚蒙蒙亮,吃完早饭,维拉克就带着墨菲、康妮和分站的同志告别,向南奔着又一处亟待改变的地方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