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阿福，那小崽子可是如何了？”银发老者脸色一紧，他倒不是紧张那小崽子，他只是怕他的小女儿受不了。
    老者名字叫王福，是和银发老者从小一起长大的仆人。
    “小少爷额头被飞镖划破了，大腿上也中了一枚飞镖。都是老奴的错，这才让小少爷受了伤。”王福有些自责，毕竟自己是奉命去保护小少爷的，可是差点就出了事。
    听到只是受伤，银发老者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倒没事，没死就行了。”
    “老爷，小少爷不似一般少年郎，遭到刺杀竟丝毫不慌，杀人眼也不眨。”王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老奴赶过去的时候，只是来得及将一枚飞镖击掉，在这之前，小少爷已经杀了两个人。”
    “他是怎么杀的？他应不是对手才是？”银发老者问道，他实在是好奇，一个少年郎怎么在两个刺客的刺杀下保住性命还反杀两个的。
    王福想起那个古怪武器，额头有些发冷，“是一种古怪的武器，这种武器射出一种东西，速度极快，十丈之间瞬息就到。”
    银发老者好奇了，道：“听你这般说，可是暗器？”
    “不是，老奴从未见过这般暗器。”王福回道，“可是需老奴去带回来？”
    银发老者刚要说话，就听到了一道声音。
    “福叔，我还以为您是最疼筠儿的，可是不曾想，您却是要去夺我那苦命孩子的保命之物。”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妇人从远处徐徐走来，妇人脸上满是凄苦，眉眼之间很是憔悴。
    ..............
    来的人叫做王筠，是王家家主最疼爱的小女儿，也是陆玄的生母。一日偶然的机会，陆玄阿耶和王筠相识了，并且感情日渐升温，在王家发现之前，已经身怀六甲。
    王家家主也就是银发老者知道的那一刻，整个人爆炸了，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竟然被一个卑贱的商贾给拐走了！堂堂千年世家的千金，竟和一个小商人私定终身，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其他世家岂不是要笑死？要知道他们这些世家可是连皇家都看不上，皇家的皇子要娶他们这些世家的女儿，他们还不愿意呢。
    之前博陵崔氏替不成器的子孙崔猛生提亲，他都不舍得把小女儿嫁了，虽然他的确是看不上那崔猛生。但现在可好了，他的小女儿嫁给了一个小商人，不仅得罪了博陵崔氏，千年世家的名声，一下子也成了笑话。银发老者暴怒异常，气冲冲的亲自带人要把小女儿抓回来。
    王氏之女，岂是一贱商能娶？
    可是到的时候，看见小女儿挺着一个大肚子，哭哭啼啼向他求情的时候，心又软了。四十岁才得来的小女儿，他一直都是当宝来宠。他也想这么算了，小商人就小商人吧，女儿开心一切都好。
    可是王家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这件事严重影响了王家千年世家的名声，其余旁支纷纷向银发老者发难，族中长老也是如此，一时之间银发老者家主之位岌岌可危。
    不过也是，若是放任如此，皇家的脸面都不好处理，毕竟王家经常和皇家联姻，其他世家也会因此看低王家。
    银发老者不是不明白，可是按照族规，未婚先育，是要被烧死的。银发老者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小女儿被烧死？
    于是僵持了下来，最后银发老者迫于压力把小女儿逐出王家，一些人才罢休。可是有些偏激的王氏之人，还不满意家主的做法，于是想暗中杀掉王筠，免的把孩子生下来为王家蒙羞。
    银发老者大怒，暗中宰了几十个人后，见他们还不罢休，于是就派王福暗中保护王筠。
    有了王福的保护，一些人见无法杀掉王筠，才恨恨作罢。银发老者原以为平息了，可是陆玄的出生，又刺激了王家其他人一波，风云又起。
    最后是景皇帝之女、高祖之妹、李世民唯一的亲姑姑同安长公主李氏看不过去，下了一道懿旨，呵斥王家众人后，其余人这才作罢。
    银发老者却依旧不放心，怕过段时间一些人又动手，只好在陆玄满岁的时候，强行把自己女儿接了回来。陆玄阿耶见此，也带着陆玄离开了长安，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回到家中陆家其他人也不怎欢迎他们父子两，唯恐王家会报复。幸好当时陆玄阿翁能压的住众人，也依旧把家族的商业那块交给他掌控。看其他人避之不及的样子，陆玄阿耶也出去盖了座院子，搬出去住了。这座院子就是陆玄现在的家。
    所以陆玄打小就没见过他的阿娘，只是偶尔听父亲说过几次，个中缘由也是不知道。
    .........
    王福这下子尴尬了，都不好意思看走过来的王筠。作为王家忠仆，他这般说也没甚不妥，只是被苦主的母亲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出了王福的尴尬，银发老者开口解围道：“筠儿，这般晚了，你怎还没睡？”
    “我苦命的孩子正危在旦夕，作为他娘，我能睡得着么？”王筠脸色凄苦的说道。
    老者有些愠怒地道：“他这不是好好地么？我已经让阿福去救他了。”
    王筠哀怨地看了自己地父亲，道：“在阿耶的眼中，这便是好好地么？我知阿耶不待见玄儿，却不知道是这般不待见。”
    “不待见又如何？你和那贱商私定终身时，可想过阿耶？”银发老者想起以前的事情，怒不可遏。
    说起以前，王筠也知道自己错了，虽然不后悔，但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低声抽泣，不说话。
    “唉...你过来是为何？”见女儿也知道错了，银发老者心一软，长叹一声。
    “阿郎死了，女儿也不奢求阿耶替阿郎报仇，只是女儿和玄儿在一起，十几年了，玄儿怕是还不知道还有我这个阿娘。”
    “不行！”银发老者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没有丝毫商量地余地。好不容易有了同安长公主地懿旨消停了些年，出去了那群人怕是又得作妖了。
    “阿耶！那些人想杀玄儿啊！想要玄儿的命呐！”见阿耶毫不犹豫的拒绝，王筠哭的撕心裂肺。
    银发老者怒喝道：“你出去就有用么？就凭你地那些人？怕是连你也要死！”
    王筠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道：“女儿不怕，有同安长公主的懿旨在，他们不敢对女儿怎么样！”
    “傻女儿，对于他们来说，命都没有家族的脸面重要！同安长公主再怎么样，现在也是王家的人！”银发老者有些无奈的道，“崔家杀你阿郎，就是他们试探的结果，试探同安长公主的态度。如今三年过去了，同安长公主依然不发责，你可知道为何？”
    “女儿知道，但女儿还是想搬出去和玄儿一起住，他们想杀就来杀吧，反正女儿也不是王家的人了。”王筠神色坚定的说道，阿耶说的那些，她何尝不知道？可是又怎么样，玄儿现在命悬一线，要死母子两一起死！
    银发老者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最终长叹一声，“也罢！随你吧！”这些年，他知道他的小女儿也挺苦的，有儿不能见，甚至自己情郎死之前都未曾见上一面。终日以泪洗脸，身体骨越发虚弱，他很害怕自己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天。
    银发老者脸色有些萧索，对着虚空说道：“王三，你以及你的人从此不是王家家人，现在筠儿就是你们的主人，可是听明白了？”
    “是！家主！”一个宛如黑夜影子的人悄无声息跪在银发老者面前。
    “从今日起，你们的家主不再是我，你的主子便是筠儿！”银发老者严肃的说道。
    “是！”黑衣人转身向王筠跪拜道：“王三拜见主人！”
    王筠抹干眼泪，道：“你且起来！以后要好好保护我与玄儿！”
    “是！主人！”说完就消散再黑夜之中。
    王筠盈盈跪倒，“女儿谢父亲厚爱！”
    银发老者扶起自己的小女儿，叹道：“唉！你且保重！下去休息吧！”
    王筠对着自己的阿耶施了一礼，缓缓退了下去。
    待到王筠走远，王福不解的问道：“老爷，你既然担心，为何不派身手更好的王二给小小姐？”
    银发老者冷哼道：“王二？心思杂了！”
    “心思杂了？这狗东西，竟还有其他心思！老爷，我去宰了他！”王福一听，脸色满是怒容。
    银发老者摆了摆手道：“算了，终究是王家的暗处力量。如今王家不如从前了啊！”
    王福闻言也不再说话，作为老爷绝对信任的人，他自然是知道一些消息的。
    “如今圣上对世家越发忌惮了，亏他们还瞧不起皇家，不管是太上皇还是如今圣上，都时常把公主下嫁我们王家。”银发老者脸上浮现一丝嘲笑，道，“他们呢？还摆着着千年世家的威风，故作矜持！皇子取一王姓女，还得低声下气？”
    王福躬身道：“老爷，他们眼睛看天看惯了。为了区区脸面，都敢视同安长公主懿旨无物！”
    银发老者冷哼一声：“看天？如今圣上是雄主，若不趴着，迟早会吃亏！”
    “如今有多少支脉愿意跟我们这主脉？”银发老者淡淡的道。
    “十支。”王福回道
    “就十支？哈哈哈哈”银发老者哈哈哈大笑，脸上的嘲笑越发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