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罢了罢了,毕竟是臣,有负皇恩啊……”
一个身着破烂囚袍,头发半白,皮肤生满脓疮的死囚,无助的靠在铁栅栏下,眼神疲劳而空洞。
破破烂烂的草席上,放着半碗没吃完的黍子。
就在这时,一个大胡子狱卒缓缓走向前来。
“你是何人,为何冒充狱吏!”老者眸子中忽然爆射出精光,出声喝道。
那个狱卒一怔,道:“你这老儿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哼,老夫活了五十又一年,从未见过,半夜三更提审犯人的狱吏。”
“老儿你倒是聪明。”
“有人出了大价钱买你的命。我劝你最好乖乖受死,免得多受痛苦。”
“哼,果然是那帮乱臣贼子。”
“来吧,我孙元化有负重托,罪该万死。”
咻的一声,杀手拔出了刀,逼人的寒气使周边温度瞬间下降,而孙元化也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將的一声。
一袭白影鬼魅般的落在了地上,未发出半点声响。
嘡啷。
杀手的刀被击落在地,而杀手的虎口也被震得出血。
“怎么又是你!”那个杀手一脸惊骇的表情。
“你太废物了。”于尽忠说完这句扎心的话,一个手刀敲晕了刺客。
“老朽孙元化,”孙元化整理了下褶皱的囚服,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我跟了那个贼子很久了,”于尽忠顺手挑断了田不四的手脚筋,道,“某觉得那个贼子要图谋不轨,就暗中一直跟着他。”
“某于尽忠,陛下新任命的锦衣卫指挥使。”
“原来是忠义剑于大侠当面!”孙元化惊喜的睁开了眼睛,“这可真是太好了,苍天有眼啊。”
于尽忠缓缓的点了点头,撬开了铁笼,把孙元化放了出来。
在二人就要离开此地时,一个白发老公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于尽忠下意识的把孙元化护在身后,拔出利剑。
白发老公稳稳的落地后,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几乎同时拔出佩刀。
“于大侠?”
“方老公?”
二人同时脱口而出,相视而笑。
都是自己人,这就没事了。
“方老公晚来了一步啊,”于尽忠道,“若非于某,只怕孙大人已遭贼人毒手。”
“这是我的过失,”方正化道,“是我低估了贼子,若非于大侠,孙大人已被贼子所害,我还有何颜面面见陛下。”
“孙大人被平安救出就好,”于尽忠道,“只不过方大人没有派人暗中保护吗?”
“于某沿途没见这个持刀贼子受到任何阻挡。”
方正化大吃一惊:“看来这个贼子的同伙乃是武艺绝顶之人,事不宜迟,我等赶紧离开此处!”
咻!
乒!
只见一根寒光闪闪的飞镖被于尽忠一剑磕飞,深深的钉在了柱子上。
显然,这根飞镖上淬了剧毒。
方正化只见黑衣身影从房顶闪过,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好歹毒的贼子,”方正化心有余悸,“若非于大侠,只怕老朽今天要着道喽。”
“邪道的顶尖高手...,”于尽忠背起孙元化,道,“走,离开此处!”
方正化紧紧的跟在于尽忠后面,而原本应该守卫森严的诏狱,关键之处的狱吏,居然没有一个在岗,只有大门口的看门狱吏充着门面。
而道路两旁的草丛中,躺满了被杀死的小武宦,约莫三五十人,皆是被一刀封喉。
于尽忠二人带着孙元化和被敲晕的田不四,连夜赶往皇宫。
“尽忠!”朱由检兴奋的拉着于尽忠的手,声音充满了颤抖:“朕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来了于卿!”
“朕不喜万金,但喜二卿啊。”
于尽忠恭敬的一礼,道,“尽忠,让陛下久候了。”
“这份厚礼,陛下可还喜欢”
朱由检定睛一看,这个神情有些疲惫,头发半白的囚服老者,不正是孙元化,又是何人?
而地上这个被捆成粽子般的大汉,朱由检到是不识的。
“地上这个家伙,乃是何人?”朱由检道。
于尽忠道,“此人,自号风流刀,乃是一位杀手。”
“先押入地牢!”朱由检道。
“是!”于尽忠将其推搡着押入地牢。
“陛下,老奴死罪!”方正化跪在地上不停的叩首。
“方卿何罪之有?”朱由检道。
“陛下,”方正化道,“老奴低估了贼子的实力,若非于大侠,孙大人必遭歹人毒手矣。”
“如此,”朱由检道,“杖三十,罚俸半年,自己下去领廷杖吧。”
“陛下,”于尽忠道,“此事不能全怪方公。”
“方公也不会料到,贼人的同伙中,有一和于某水平相近的邪道绝顶高手。”
“于卿也说了,”朱由检道,“此事乃不能全怪,而不是不怪。”
“方公向朕立下军令状,说保住孙大人性命。”
“若非于卿,贼子已然得手。”
“方公虽朕心腹之人,然不行法度,举法避亲,何以治天下?”
“于卿开口,则廷杖二十,罚俸三月。”
“这只是方卿而已,朕还是用了法度中最宽仁的惩罚。”
“老奴有愧陛下,”方正化一叩首,道,“谢陛下隆恩。”
说完,方正化下去领廷杖了。
“陛下,”于尽忠道,“陛下英明神武,有洪武之风,坊间传言,看来多有不实啊。”
“于尽忠,先前多有冒犯陛下,今,向陛下,赔罪。”说完,行朝拜大礼。
“尽忠啊,”朱由检连忙扶起于尽忠,道,“于家忠孝传家,朕倾慕已久。”
“朕在位五年,万民生活于水火之中,朕满身骂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朕召集忠臣良将,则是不愿再受这些腐儒的摆布了。”
“靠这些腐儒,只会让黎民的生活愈发凄惨,直至不可收拾。”
“罪臣孙元化,叩见陛下。”这时,孙元化忽然跪倒在地,声音满是颤抖。
“孙卿请起,”朱由检道,“孙卿乃国之栋梁,何罪之有?”
“陛下......”孙元化声音哽咽,带着哭腔,“老臣原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为陛下效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