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清越在外游荡几天待心情平复才回到教中总坛,一回去,江瑞莲就让她暂停刺杀教主的计划。因为官兵大举围剿,当务之急是要帮白莲教保住地盘,否则他们更没有本钱与朝中权臣相斗。
三月之后,在离总坛百里之外的山谷谷口,彭清越与贵公子战场相见。山谷两峰之间铁锁相连,守住两峰暗堡就如同守住进总坛的大门。
他扎营谷口之外,并不急于猛攻,但她并不敢因此小觑他,对他严防死守。她知道他所学庞杂,武艺、法术、智谋都不弱,他只是见朝廷腐败不愿为官,否则早已建功立业。
此次他主动求请入伍带兵建功,他父亲高兴万分,以为他终于转性愿意上进。有他父亲支持,再加之他自己本有才能,贵公子带的这路人马所向披靡,直逼总坛。
到得谷口,彭清越与他两相僵持不下。他虽未能攻破此地却围困得他们渐渐断粮,总坛之中人心惶惶。
贵公子此际向教主提出一个要求,若是将彭清越缚送他营中,他就退兵。
江瑞莲与云华观一众师弟师妹都说万万不可答应此种屈辱条件,谁曾想教主竟然答应!教主说,不需要官兵真的撤军,只要能有四十九天的安稳日子,他就可以炼成惊天法术,他大功告成就无惧围剿。
江瑞莲和云华观众人没想到这教主待部下如此绝情,也就不想再顾大局,联合那堂主刺杀教主成功。堂主在危难中弑主反叛,遭到许多教徒唾弃,总坛还未被攻破,教中人先内讧起来。
堂主在江瑞莲辅助下升任新教主,教中元老死伤无数,剩下几个还保存有实力的元老就分兵逃出总坛。
新教主手下无兵无粮,带云华观十余人以及仅有的二十余个亲信龟缩总坛后山。他们在地穴中藏匿寻找前代遗留之物,希冀可以找到什么逆天宝物反败为胜。
还在谷口硬撑死守的彭清越得知总坛变乱,仍是坚守阵地。贵公子发话,只要她投降,他就退兵。
她身边本无自己亲信,那些人守得辛苦,又听闻总坛变乱,早就没了再战的信心,纷纷劝她投降,无奈的她只得应允。
谷口之前,她一身红衣从山巅飞掠而下,冷冷问他:“你对我有恩,我愿意献关投降,可不知你会如何处置这些教中兄弟姐妹?”
“任由他们自己散去,本将军会上报朝廷说是战乱中他们自己逃跑。”
“多谢!告辞!”
他见她转身欲走,让人拦住她,“他们可以自行散去,你必须跟本将军回营。”
她转身缓缓走向他,唇角噙笑,“听闻你已纳娶八位小妾,可否属实?”
他骑在骏马之上,神情倨傲答道:“当然属实。只不过,天下男子都不会嫌身边美女多,本将军正缺一个你这样刚烈的小妾。”
她笑意冷然:“难道你我从前种种都只是你正缺一个我这样儿的?你没接触过我这样的女子,就一时兴起逗我玩儿?”
他眼睛满是酸涩之感,只是他脸上浮现的痞笑掩盖了点点泪光,“你逗起来很有趣,本将军喜欢你陪我玩儿。你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有些趣味?”
彭清越面色一肃,身形暴起。她双手反握一寸薄刃暗锋,左手划向他咽喉,右手刺向他胸口。
他后仰身体平腰侧躺马背上,催动马匹后退。她一击不成,再飞跃而起。
不料他早有防备,她身形再动之时,旁边埋伏的军士弹出长绳拦腰缠住她,又有乌金丝网从天罩向她。
彭清越被擒回营,他将她单独关押,浑身五花大绑,还封住她周身几处紧要穴位。
他亲自前来送饭,她一见面就怒斥他:“你早就知道我会中你的圈套是不是?你擒住我,你还是不会退兵是不是?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奸诈?”
他待她说完,捧着碗到她面前,夹起一片蘑菇喂她:“先吃饭,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她愤然扭开头,“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苦做这些事来羞辱我?”
他不再嬉皮笑脸,悲声问她:“不这么做,你肯听我把话说完吗?你肯给我机会说清楚前因后果吗?”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放下碗筷,轻抚她脸颊,吻了吻她额头,凑近她耳边说:“我已经杀了她们。”
她被绑在木桩上,避不开他的亲昵动作。他呼出的热气让她头脑有些晕乎乎,没反应过来他说指什么,“杀了她们?”
他笑着看她惊疑不定的样子,笑得残忍悲凉。
“小月亮,你满意了吧?那些与我有染的女子我已经亲手杀了,包括其中两名有身孕的女子。”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脑袋里“嗡”地一声响!他把那八名小妾杀了,其中两名还怀有身孕,那他连带自己未出生的孩子都杀了?
她本来只是觉得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她以为他会和那些贵公子一样富贵靡烂过完此生,她被他擒住,她只是一心求死而已。
此刻,她觉得自己背上了累累血债,一死也难了的血债。她不知道他怎么可以浑不在意地问她满不满意,他如何会变得这般可怕?
她没有理由责怪他,却又忍不住厉声责问:“你怎么如此冷血?你居然杀子的恶事都行得出来?”
他的目光有些狂乱,他将脸轻轻贴向她的脸,温柔答道:“只要你高兴,别说杀掉那些人,就是让我死也无所谓。”
她禁不住颤栗,满身鸡皮疙瘩,他们本是情侣,此刻他却让她厌恶又恐惧。她真的不知道是否做错了,难道是自己让一个温雅贵公子变成疯狂恶魔?
此时,她只想离他远一点,“我从未要求过你那么残忍地对待别人,我高不高兴,与他们和你的生死并无关系。”
他看着她,他目光炽热癫狂,她目光淡漠疏离,他双手捧紧她的脸,“小月亮,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不存在原谅与否,你最初犯错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怪罪你,我只是认为从此以后你于我而言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他惨笑一声:“你知不知道对我而言我们两个各走各的,比你骂我、打我、甚至杀我都还让我害怕?”
她真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演变成如今这样,她放缓语气说:”你既然已经接受她们,就不该把过错推给她们,应当一力承担起责任。若是那样,我还觉得你可怜又有几分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