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去叶赛英的房间,只听得屋内说:“师叔,你别劝我,我就是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就是任何人都不嫁!”
他们见屋内是乔楚诗在劝叶赛英,猜想是让她先推脱,别把话说那么绝。
”唉……你此刻说得决绝,是因你还没遇到中意的人……哪一天遇上了,想改口都来不及。”乔楚诗含愁轻叹。
胡仙仙见她们那样子,向程浩风摇摇手,示意他先别说话,她笑着进门,戏谑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是不是痴男怨女的爱恨纠葛?好想听哦,快说来听听。”
叶赛英没好气儿的斜她两眼,不理她。乔楚诗向她打声招呼后,就告辞离去。
待乔楚诗走后,胡仙仙正色问叶赛英:“你说得那么坚决,是不是心里一直都还想着我二师兄?”
”与龙真人无关!历尽浮沉,我悟得最透彻的就是——他不爱我,我绝不强求,一味的付出不如决绝了断。”
叶赛英冷艳的脸上只有认真严肃神色,丝毫没有假装坚强的勉强意味,她是真看淡了。
看淡了,曾经那么执着的人真看淡了,也不知是算明悟还是绝望?
胡仙仙朝程浩风耸耸肩,无奈说:“这就是二师兄想要的结果?我可不想看到这般结果。我还想着让二师兄亲自出面保护她呢,看来不可能了。算了,你想办法防着蒯十二别去给叶冠英找麻烦就行。”
“我提醒他们就是,不会给蒯十二闹事的机会。”程浩风又看着叶赛英说,“既然你早有决断,我们也就不多劝,请好好歇息。”
第二天腊月初七,因是胡仙仙生辰,一大早就有人送来各式各样的礼物。她从十二岁之后,就没有特地庆贺过生日,突然冒出来这么人送礼,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连连感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人惦记。
“我想到该送你什么了。”程浩风笑向愁眉苦脸的她说。
“什么?”
“你今天需要的礼物就是‘不要礼物’!我让碧洗宫的人闭门不出,来送礼的一律拒收,连闲云观的人也都闭门不出。然后,我们两个一起去郊外赏雪游玩。”
听他这么说,她欢喜地重重点头。她真是不想收贺礼,因这些送礼的人占九成是冲着程浩风身份地位来送,只为拉关系,送了礼是想着要更好收益。而他们注定是官场过客,没必要牵扯那些关系网。
两人出京后,在冰天雪地中尽情玩闹。她伤病初愈,身体虚弱,他处处照顾,尽显温柔。
到得晚上,两人返回碧洗宫,其他人都抱怨说他们倒潇洒玩了一天,碧洗宫和闲云观众人为了挡来送礼的都磨破了嘴皮子。
“先别说那些,寿星回来了,就陪我们乐呵乐呵吧。酒菜可都备好了,叶师姐可先喝上了,快走啰。”阮文月拉了胡仙仙就往众弟子用餐的大饭堂走。
程浩风跟上去,说胡仙仙身体才好些,不宜喝酒。秦沐风拉住他,悄声说:“她们知道分寸,不会灌七师妹酒的。今天蒯十二来胡闹,叶道长喝了大半天的闷酒,她们是找借口劝她。”
原来是这样,程浩风只得让胡仙仙随她们去。碧洗宫中众女子既是给胡仙仙庆生,也是相聚聊心事,还可算是借机饮酒作乐。他们不好参与其中,就去闲云观探看血无仇。
女子们欢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叶赛英也渐渐不那么愁闷。
杭无一喝得两腮酡红,乜斜眼看着胡仙仙说:“阿姑,我好羡慕你……三师伯对你那么好……倾心于你的男子又还那么多……”
“多吗?”在胡仙仙的印象里,她只记得高有山和麦塔哈对她有好感,其余的事是别人认为有人追求她,她自己感觉不到。
她这么反问,她们听来倒有些是嫌追求者还太少的意味。她见她们眼神怪异,又拍拍额头说:“管他多不多呢,懒得想那些事。唉,情情爱爱真是忒麻烦……”
“是麻烦!”已经半醉的叶赛英站起身高呼,又缓缓坐下趴到桌子上迷糊想睡,“太麻烦了……省了这麻烦才好……睡一觉醒来……什么麻烦都没有了……”
众女子闹腾到子时,胡仙仙招呼她们都快回房休息。她们走后,她推醒叶赛英:“快回房去睡,别着凉。”
叶赛英偏来倒去的回房去了,她也自己回房间。才躺下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很大声的拍门,后来又听到杂乱脚步声和说话声,她身体初愈懒怠动,也没去管是怎么回事。
闲闲又过一天之后,初九傍晚,阮文月来找她切磋武艺。
“胡老祖,你如今灵气应该只和我差不多,我们比试一下,就看看单依靠剑法,你胜不胜得了我。”
“小丫头,看我如今灵气没恢复,就想欺负我?哼哼,我的剑法是经过多次实战,你们练得再纯熟也别想赢我。”说着,她反握慧心玉剑在手。
“诶,你不能用那样的神器!嗯,叶师姐不在,你就用她的磐石剑。”阮文月飞快跑去取了叶赛英的剑来。
胡仙仙接剑在手,有些疑惑地问:“赛英去哪儿了?她一向剑不离手,这次怎么没带?”
“前天夜里她哥让她回将军府去,回自己家还带剑做什么?”
“哦?是她哥哥亲自来的,还是让别人来的?”
阮文月不懂她问这么详细做什么,有些不悦地回答:“他哥哥是将军嘛,当然是差小兵来传话,哪会亲自来?”
胡仙仙听了之后,心下猛地一沉。叶冠英半夜来让妹妹回府已经蹊跷,让小兵来传话更不对劲,就算家中有急事也该是府里的管家来请。
觉出这事情不对劲,胡仙仙就让她们快去叶府问叶赛英究竟有没有回去。她们不明就里,但见她神色焦急,也就赶快去了。
她想找程浩风和秦沐风告知此事,可程浩风进宫面圣去了,秦沐风又去给血无仇换药,她只得静待叶府回讯。
去叶府问的人回来说,叶冠英根本没有要妹妹回府,并且这几天都没见过妹妹。
胡仙仙直觉是蒯十二骗叶赛英出门,然后掳了她去。前天夜里,她喝得醉醺醺的,没有反抗之力。胡仙仙暗暗自责,当时听到杂乱声音,怎么就躲懒不起床?要是她见了骗叶赛英出门的人,定能当场识破。
胡仙仙正焦急等待程浩风他们回来之时,来人通传蒯八爷要见她。蒯八爷就是蒯殿聪,也是蒯十二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来做什么?
她急匆匆到了客厅之后,只有蒯殿聪的随从在那里。随从说,蒯殿聪在外面巷口等她。
胡仙仙叫住个小道姑,让小道姑告诉乔楚诗她们,说她见蒯殿聪去了,要是子时还没回来,就去蒯府要人。
匆忙交待完,她去往巷口,蒯殿聪果然等在那里。
见胡仙仙怒气冲冲的走来,蒯殿聪笑道:“我是来报信让你们救人的,怎么要吃了我一样?”
“叶赛英在哪儿?”她可没心情看他嬉皮笑脸。
蒯殿聪递上一张纸条,收敛笑容说道:“快些去,他们设了陷阱困住她。去迟了,等她灵气耗尽,就只能被那小畜牲蹂躏。”
胡仙仙接过纸条,是京郊一处蒯家别院的地址,还有关押叶赛英所在土牢的简易图。
“为什么帮忙?”她不相信蒯殿聪,怕又是个圈套。
“小畜牲的娘是正室,老大、老三都是她亲儿子,快四十岁又生了这么个小儿子。有亲娘宠着,有两个亲哥哥纵着,小畜牲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我和我娘被他欺负得很惨,这算理由吧?”
蒯殿聪苦笑说道,平静语气中满透恨意。胡仙仙知道他生母是婢女出身,大户人家的宅斗她也明白,只是到了这般手足相残的地步,真也令人心寒。
她朝蒯殿聪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他,但没有致谢。他只是想利用她,不是想帮助她,没必要谢他。
胡仙仙体内存蓄的灵气还很少,纵跃来到蒯家别院时,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她根据简易图纸找到院后的土牢,趴在土牢通气孔往内看。
这土牢半在地面上,半是挖坑在下,坑旁又有个石头砌的水池。只是此刻水池中装的不是水,而是狗血、粪便之类污物。池中又竖起一根木桩,桩上四肢被捆的人正是叶赛英。
“啧,这么个大美人被弄得脏兮兮的,好可惜呀。”
“可惜啥?不这样儿,根本抓不住她。嘿嘿,等她灵气耗光,拿水洗干净,不还是白白净净的大美人儿?等十二爷玩够了,没准儿还能赏咱们玩玩儿。”
“嘎嘎,也对……”
听了那两个看守的对话,胡仙仙明白他们是用了什么邪秽法子压制叶赛英灵气才抓住她。
胡仙仙再细看土牢,见四壁之上各贴有一张黑色符纸,而那池污物中隐隐有阴邪之气。她略思索后,决定先破了这些压制灵气的东西再动手救人。
她体内灵气虽少,要隔空御起小物件也还容易。她御起两颗石子儿向看守砸去,他们被砸懵了,到处查看偷袭的人。
趁他们东寻西找,胡仙仙再御起桌上油灯朝那符纸飘去。符纸上附着画符人的灵气,不是随意能揭下的。可符纸终属木类,木惧火,很快被油灯点燃烧毁。
油灯很快又落回桌上,那两个看守找了一圈没找着什么,又回来坐着,此时他们还没发现符纸已毁。
胡仙仙再御起一颗小石头,这次是打翻了油灯。土牢内陷入黑暗,两个看守惊慌大叫。
他们乱叫几声后,很快意识到救人的来了。他们重新点燃油灯,商议着留一个在这里看守,另一个去喊帮手。
去喊帮手的那个刚出门,胡仙仙从通气孔中飞身而入,一脚踢倒留下的那个看守。
那个看守挣扎了一下想喊,可没喊出来,他自己就吓晕过去。
胡仙仙拎起他扔到那秽物池里,踩在他身上御起慧心玉剑朝木桩砍去。
符纸虽毁,却不知这秽物池中到底有什么邪性东西,用他们的看守来垫脚应该能抵得住阴邪侵袭。
木桩很快倒下,胡仙仙趁木桩还没落地时,飞身迅速砍断捆缚叶赛英的绳子,揽着她落身洁净之处。
见叶赛英被他们撕扯掉衣物,只留两块破布片遮住私处,胡仙仙忙将自己外袍脱下给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