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巾酒馆内一片愁云惨淡。
最先发现巡警包围的靠窗的混混打着哆嗦,瑟缩着身子,弯着腰往酒馆内的人堆中挤去,好像混在人堆里就能为他提供一点安全感。
没走两步,他两腿一软,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
如果平时这混混露出这份丑态,早有人就大肆嘲笑他了,但是此时他们的状况都差不多,有的人两股战战,有的人手脚发软的瘫倒在地。
“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混混牙齿打颤口齿不清的说着。
“要不……出去投降吧……”
浑身酒气,刚刚还和自己马子调情的山鸡哆嗦着回着。
他的女伴浑身抖的更厉害,双手死死抱住山鸡的胳膊,作出鸵鸟状低头贴着自己男人的肩膀。
这时,旁边一个情绪崩溃浓妆艳抹的女人大声尖叫着:
“狗娘养的,一定是野狼那三个王八蛋把巡警招来的!”
这女人现在也不称黑皮狗改叫巡警了。
“没错!我说那三个驴日的怎么大晚上来拿钱,然后人就匆忙走了,敢情是把我们给卖了!”
一个肥壮大汉口水喷溅情绪激动的骂着。
惊慌失措的黑帮分子们再也没有了先前饮酒作乐时视巡警如黑皮狗的不可一世,纷纷原形毕露。
这时,窗外传来喊声:
“里面的红巾帮听着!你们的头目都已经被我们拿下了!现在全都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出来投降,还能从轻发落!敢反抗的,全部就地枪毙!”
本来瑟缩着的山鸡听了喊话,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用力想把手从自己女人的怀里抽出来。
这女人抱得很紧,他竟然没抽动手臂。
山鸡眼中凶光一闪,惊慌失措的他可没心情迁就这女人,抬脚就想把她踹开。
“巡警,他们又喊话了……要不……出去投降了吧……”
另一个靠窗的地痞张望了眼,颤抖着说。
山鸡正抬脚,听到这话,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放下了抬起的脚,望了眼窗外。
眼前所见都是端着枪对准这的巡警,还有几个巡警正拿着扩音器对这喊话。
“里面的红巾帮听着!限你们五分钟之内出来投降,敢负隅顽抗的全部就地枪毙!”
听着这话,看着那一支支对着这的燧发枪,还有那黑洞洞的枪口,他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刚刚脑中闪过的念头越发清晰起来。
克制住惊慌,他强撑着对在座黑帮分子说着:
“弟兄们,我们是干了不少坏事,但我们都是从犯,不是主谋!巡警要我们投降没说直接枪毙我们,我们可以把所有事都推到野狼刀疤还有我们都没见过的帮主身上!我们再不出去,现在就要被枪毙!”
“没错,我们只是从犯……不是主谋……”
不少混混口中念叨着,说着说着,内心的惊慌稍微去了点。
他们此时已经选择性忘记了自己手上沾过的血。
“要不……投降了吧。”
越来越多混混说着。
此时窗外又传来声音:“红巾帮的!你们还有四分钟的时间考虑!莫要自误!”
酒馆内混混面面相觑,终于,有个瘦削的混混在众人眼光的注视下带头走出了酒馆。
“瘦皮!你真的信他们吗?”
有人开口问道。
名叫瘦皮的混混没有回话,打开了酒馆门,双手抱头颤抖着走向了巡警的包围圈,然后一个巡警上前掏出手铐把他拷住。
见有了带头的榜样,黑帮分子们纷纷双手抱头走了出去。
山鸡见了,眼中精光一闪,他看着还颤抖着身子的女人,弯下腰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
“阿丽啊,别怕。我们都是小人物,出去也未必会怎么样。”
“真的吗,山鸡?”
阿丽抬起头,露出一张被眼泪弄花的浓妆艳抹的脸。
看着这张涕泪横流的脸,山鸡感觉一阵厌烦,再也没有以前恋奸情热时候的心动,但还是笑着说:“那当然,我们出去吧。”
阿丽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抬手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这女人起身后山鸡立刻闻到一股骚臭味,他低头一看,发现这女人的裤子上都露出了湿痕。
结合这女人身上劣质香水的味道,他一下子就有种反胃的冲动,但是还是强忍着拉着这女人出了酒馆,然后双手抱头往巡警处走去。
冷风一吹,那股异味消散不少,距离巡警越来越近,山鸡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背上出了大片的冷汗。
终于到了巡警面前,就有一个年轻的巡警拿着手铐走了过来,就要把这对男女拷住。
山鸡双手抱头,用眼角余光扫试了下四周,酒馆中陆续有混混出来,大部分的巡警都举着枪对着他们。
而他和女人面前只有几名巡警举着枪。
等拿着手铐的巡警走到面前,他胳膊肘猛的用力一顶,把身旁的女人推向了来人。
周围巡警见这女人扑向同僚,立刻开火。
嘭澎嘭!
数声枪响后,女人身上多出了几个血窟窿,连个声都没出,当场死亡。
巡警被撞的后退一步,与此同时山鸡借着女人作为掩护,快速从怀中抽出匕首,快步往前,抬手就将匕首架到了眼前这年轻巡警的脖子上!
“全部后退!不许动!不然我就杀了这个黑皮狗!”
山鸡口水喷溅的喊着,站在这个年轻巡警身后,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步步的往后退。
“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杀了他!”
近处的巡警刚刚已经开过枪,他们的燧发枪管出冒出淡淡的硝烟,大约要花费20秒到30秒完成上弹等一系列工序才能继续开火。
远处的巡警也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但是没有上级指示也不敢自作主张调转枪口,更何况那悍匪还把同僚当作肉盾顶在前面。
山鸡看也不看地上那死不瞑目的女人,掐着人质的脖子,时不时挥舞着匕首,恐吓着周围的巡警。
不远处一个警长见了吓得是亡魂大冒:“王平!”
他快步上前,山鸡见来人肩上有一枚徽章,大喜,立刻喊着:“快让你手下让开,不然你手下命就别要了!”
这警长姓王名强,正是王平之父,他看着被挟持的儿子,有心想命令手下散开,但是这里又有警司和局长看着,心知自己如果真开这口,这身黑皮事后肯定要被扒下来。
这里的骚动落在局长郑复礼眼里,他眉头一皱,威严的大声说着:“别乱,别给这些黑帮分子可乘之机。”
拿着扩音器的巡警重复了局长的话,巡警们的些许骚动很快平复,并且注意力更加集中,本来有点跃跃欲试的混混们见眼前没有可乘之机,只能老老实实的被拷上手铐。
远处的警司孙国平见此,喊着:“王强,不能让这反贼跑了!”
巡警就是官差,胆敢挟持巡警,形同造反!
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王强知道自己这要是处理不好,这肩上的徽章就别想要了,这个时候,耳中传来一声枪响。
嘭!
正挥舞着匕首作恐吓姿态的山鸡,眉心多出一个血窟窿,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射得好!”见反贼已经伏法,儿子也没受伤,他心中一定,大声夸奖道,然后又喊道:“把这反贼抬下去!王平归队!”
王强说完,回头看了眼,原来是自己手下的老警员张远庆开的火,他快步走到张远庆面前说道:“老张射得好,回头就在司长面前为你请功。”
中年巡警张远庆喜笑颜开,大声应着:“谢谢头!谢谢头!”
安抚完下属,王强小跑着到顶头上司孙国平的面前,行了一警礼:“报告司长,挟持警员的反贼已经就地击毙!请指示!”
孙国平点了点头,说着:“继续抓捕黑帮分子!引以为戒,勿要走脱一人!”
“是!”
————
津门港津门司,当天中午。
津门司坐落津门港中心,这官府用巍峨厚重的府墙围着,正门前蹲着两只大石狮子,威严非常。门前列着两伍士兵,均是手持燧发枪严阵以待。
远远的开来一辆黑色蒸汽警车,在津门司正门前停下,车门一开,巡警局局长郑复礼下了车,快步走向了正门。
正门士兵见了来人,他们自然知道眼前这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是谁,立刻行了一礼,郑复礼微微点头。
没多久,正门打开,他迈步走了进去,立刻就有仆人上前行礼,低着说:“局长大人,港长大人已经在正厅等您了。”
“嗯。”
这津门司整体占地约30亩,郑复礼进了正门,远远就望见巍峨的府邸。大门后的道路平整宽阔,两旁青松翠柏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引人入胜。
一路无话,郑复礼对此习以为常,没多久就到了府邸前,只见府外立着一排士兵。大门正开着,只见大厅内布置典雅.精巧盆栽,红紫夺目。
进了大厅正门,津门司港长孙长胜正在主座坐着,郑复礼快步向前行了一警礼,厅中几个仆人见状快步出了大厅,然后将门关上。
孙长胜年约四十,但是保养的很好,光滑的皮肤不见皱纹。见门关上,他静静看着郑复礼沉默不语。
这时大厅内静谧无声,温度也很是宜人,但郑复礼看着这坐镇津门港的大崇要员,心中很是忐忑,额头微微见汗。
良久,孙长胜看着眼前不安的巡警局局长,冷冷问道:“说吧,事情怎么样了。”
郑复礼咽了口口水,强压下心中的恐慌,一五一十的将目前的情况说了出来:
“根据法医查验尸体得到的结论,确定时间大约是昨晚十点,安插在民间的情报机构红楼遭遇袭击,凶手瞬间袭杀掉大门站岗的两人,然后在庭院里养的猎犬示警的情况下,值夜的军中好手已经反应过来,但凶手还是在几秒钟以内杀死了两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和一名值夜的军中好手。”
郑复礼停顿几秒,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继续说着:
“然后另外三名值夜者立刻溃逃,而凶手闯进了红楼,短时间把红楼内驻扎的人几乎全部杀光,离开前此人火烧红楼。虽经过灭火队灭火,但红楼已经烧成一片废墟。”
“几乎?”孙长胜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郑复礼背后冷汗直冒,他回道:
“是。军队共转了一行二十五人混入民间黑道做密探,庭院里战死三人,逃兵三人,灭火后红楼内发现焦尸共十八人,还有一人下落不明。”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港长孙长胜,不敢迟疑,继续说着:
“凌晨一点,我接到治安司司长孙国平报道,红楼被屠。我立刻命他召集人手,凌晨四点钟巡警队伍动员完毕,我带队前往贫民窟的红巾酒馆,将密探扶持的民间黑帮红巾帮绝大多数帮众逮捕归案。”
听到孙国平三个字,港长古井无波的眼神略有起伏,见状郑复礼心中一喜。
“据红巾帮帮众招供,在凌晨一点,密探白木、伍志、李东三人出现在红巾酒馆。他们索要完钱财后立刻离去,目前行踪不明。”
“另还有少量红巾帮众流窜在外,现下已经派人追捕,不日即可缉拿归案。白木三人也已经内部下了通缉令,目前也已经派人追捕。”
孙长胜听了,缓缓点了点头,他沉吟片刻,吩咐道:
“将你巡警局所有涉及密探的卷宗尽数销毁,稍后我这津门司的卷宗也是一样处理。除了确定的白木三人和死掉的三人,将另外十九人也在警员内部下通缉令,务必找到下路不明的那人!记住,严禁此事泄露!清扫勾结海外的反贼一事暂且搁置,目前最大的任务就是防止密探一事泄露,不惜一切代价!”
“是!”
郑复礼心里一松,知道在港长这算是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