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南在外面游历了半个月,走遍了小半个关中地区,也开阔了不少的眼界。
不得不说,如今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是真苦。
大多数百姓都处于饥馁的状态,一天能吃三顿饭的很少,很多都是一天两顿,甚至一天一顿。
吃得东西也很差。原本项南以为,吃粥已经算惨了,但还有很多人是吃树皮、野菜的。他们把树皮扒下来,碾碎之后当面粉吃。
因此各个面黄肌瘦,脸有菜色。
另外,这一路走来,还不乏卖儿卖女的。就在集市上那么卖,跟卖猪、卖羊是一样的,仿佛人就是牲口一般。
让项南看了,心里都一阵酸楚。
他这种子是从胡记药铺,胡掌柜那里拿的。
到时候,卖给谁的都有。卖给药铺还好说,最怕是卖给烟管,那就不知道要害多少人了。
他随后一打听,果然,白嘉轩卖得就是那东西。
转过天来,鹿子霖跟踪白嘉轩进了城,亲眼见到他进了城里的一个药铺。
果然,到了秋后,赚了钱的村民们,都开始恣意的享受起来。
吃喝瞟賭抽,坑蒙拐骗偷,十毒已经全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虽然村民们种那东西,短时间内,的确能卖些钱。可是长远来看,他们这就是在饮鸩止渴,不仅发不了财,最后还得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他们在大酒楼吃吃喝喝,坐洋车逛青楼开派对,一瓶洋酒要几百大洋,一件珠宝要几千大洋,一辆汽车要几万大洋……
多少人几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因此他坚决不肯把种子给村民们。
而只在破地里种下了玉米、小米。
“呀,你干啥呢你?”白嘉轩怒道,连忙下车,将银元捡了起来。
两个月后,白嘉轩种下的毒种子开出了鲜艳的花,红的、白的、粉的,让乡亲们看花了眼。
鹿子霖吓一跳,“可不敢胡说,你咋知道的?”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过着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生活,仿佛跟老百姓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而所谓饱暖思婬慾,有钱之后,人的浴望就多了,原上也渐渐乱了起来,风气开始逐步的变坏。
……
白兴儿则偷偷找到了鹿子霖,跟他透了白嘉轩的底,“鹿乡,我知道白嘉轩做得啥~”
项南见状,叹了口气。
……
“卖得啥药么?跟乡亲们透个底。”鹿子霖又问道。
相比起来,城中那些达官贵人的生活,却是奢靡放簜,不忍直视。
项南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虽然他一力阻拦,但村民们还是决定要种,毕竟没人放着钱不赚的。
眼见于此,项南都不禁慨然而叹。
不过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
随后,白鹿村村民们就聚集到了祠堂,要求白嘉轩把种子让出来,让他们也跟着种。
但白嘉轩却是咬死了不给。
有聚众耍钱的,有放高利钱的,有听荤戏的,有爬寡妇炕的,有小偷小摸的,有坑蒙拐骗的,甚至还有自己抽得……
村民们一亩地产得,能够换回十亩地产的粮食,各个都发了财,手里有了活钱。
“我在外面尝过,跟这个味道是一样一样的。”白兴儿解释道。
自此之后,他变得沉默许多。
只是,村民们贪心一起,他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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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别说村民们,就连他自己,看着白花花的银洋,都不舍得不挣了。
“你是族长不能吃独食嘛。”
“不年不节的,炖啥肉么,我看肯定有古怪。”
随即两条红纸裹着的银元,就从褡裢里滚了出来,白花花的银元登时洒了一地。
“……”在场的村民全都到吸了一口凉气。
鹿子霖顿时呆住了。
“咋?”白嘉轩一愣,“你咋知道的?”
“大伙儿要交那么多税,手里早就没什么钱了。你把这个种子给大家,让大家也赚点钱嘛。”
尽管如此,老祖庙的香火依旧旺盛,依旧是方圆百里,百姓们最信任的庙宇。
不再对时事随意发表意见,也不再轻易地抛头露面,只对外说他要闭关苦修。
不过乡亲们不懂,白嘉轩种这么一片花干什么,毕竟花只能看,又不能当粮食吃。
“没啥,替你高兴呢嘛。”鹿子霖嬉皮笑脸地道,“哎呀,嘉轩这是发了嘛。你卖得啥药材,咋能卖这么多钱呢?”
白嘉轩知道,这个祸根算是种下了,明年,全原上都会开满这种花儿。
等到白嘉轩从城里回来时,鹿子霖就带人迎了上去,“嘉轩,上城里卖药去了?”
……
他也知道这东西不好,所以不敢乱卖,要卖也是卖给胡掌柜做药材。
半个月后,项南结束游历,回到白鹿原上。
所谓美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一时间大伙儿的眼睛都直了。
……
……
再加上鹿子霖煽风点火,叫嚣着出了事他负责,因此转过天来,村民们便一起进城去找种子。
“白家大晚上的煮啥东西呢?过年炖猪肉也没有这么香吧。”
村民们纷纷发言道。
当天晚上,村里都弥漫着一股异样的香气,令村民们都惊到了。
果然,转过年来,全村的人都在自己最好的地里种上了那些毒种子。
可他知道村民不会像他这么有原则,不会只卖给药铺的。因此一旦放开,让他们也跟着种,就不好管理了。
“啥药么,这么保密呢?”鹿子霖笑道,随手一扒白嘉轩的褡裢,顿时将褡裢扒拉到地上。
“啥?”鹿子霖好奇的问道。
转过天来,村民们议论纷纷道。
因此他回到村里就是一通宣传,让村民们都跟着恍然大悟。
“治病的药么。”白嘉轩扫视着众人的眼睛,嘴里随意应付道,就见大伙儿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烟。”白兴儿说道。
钱就是这东西,easy come easy go!来得容易,花得就不心疼。
而就在乡亲们懵懂间,白嘉轩已经准备熬制毒物了。
白嘉轩不理他,专心致志的捡钱。
他就知道,这些村民靠种那东西发不了家。
因为人赚不了自己认知以外的钱。这些百姓没见过世面,几千年、几百年都是土里刨食的人,他们过惯了穷日子,有钱也攒不住,只会胡花乱花了去。
就像那些拆迁得到巨款的人,一窝蜂的买车、买名表、买奢侈品,吃喝瞟賭抽,没几年就把钱全造了,而且一人还欠了一屁股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