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滴歌神啊，可算能歇口气咧，今天的工作量太多了，一个会连着一个会，一个接一个的破事儿，额跑完这边跑那边，觉（脚）都快磨破皮了，真是要累死额咧，早知这样，今天就不穿高跟鞋了。”
看到金若愚在坐椅子上抱怨，沙乐乐连忙送上一杯速溶咖啡：“若愚老师，累坏了吧，喝杯咖啡提提神。”
金若愚半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看了看沙乐乐：“谢了。”
从沙乐乐手中接过咖啡，轻轻的喝了一口，然后金若愚才眯起眼睛叹口气：“啊，感觉终于活过来了，又能有口气了，这地方真的太要命了，真不是人呆的！”
说到这，金若愚一愣，发现沙乐乐并没有在跟前听自己说话，反而又来到了经理室的窗外，一脸担心的看着窗户内。
微微一皱眉，金若愚放下咖啡，轻轻走到沙乐乐身边。
透过灰蒙蒙的窗户，金若愚发现窗户里只有胡强一个人。
此时的胡强，依旧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发呆，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好像完全没了魂一样。
沙乐乐担心的看了看金若愚，刚要开口，金若愚却摇了摇头。
叹口气后，沙乐乐再次满脸担忧的看着里面的胡强，自己也忍不住眼睛红了起来。
金若愚连忙拽了拽沙乐乐，把沙乐乐拽走。
一直把沙乐乐拉到无人的管道间，金若愚才对已经开始抹泪的沙乐乐道：“哭啥嘛，有啥好哭滴。”
“我是在为胡经理哭。”沙乐乐一边抹泪一边道。
“胡经理太可怜了，今天一整天了，都无精打采，跟丢了魂一样。我，我，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就，我就心疼，难受。”
金若愚叹口气：“别哭了，哭又能解决啥。
不过胡经理一直这个样子的话，也不是办法。
之前有胡经理在，他可以跟各个部门去据理力争，有好多些工作他可以帮忙推掉。
现在胡经理停摆了，好家伙，是个人都能指使咱们迫事部，连去楼下送个快递，甚至饮水机换个水都要咱们去做，简直把咱当下人使唤了。”
再次叹口气后，金若愚道：“现在额才发现，这个迫事部啊，少了谁都行，就是不能少了胡经理啊。
有胡经理在，咱们还算是个人。
木有胡经理，咱们就是所有人都能任意摆布的下人，不，是牲口，要老命了！”
“是啊。”沙乐乐用胳膊擦了擦眼泪，重重的点点头，“胡经理真的很厉害！”
“这个莫菲也是。”金若愚道，“本来还指望她劝劝胡经理，结果可倒好，来了就拉着个脸不说话，然后除了上午跟着开了个会，再也见不到个人，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对啊。”沙乐乐点点头，“不过我想，莫菲大大应该是真有事吧。
要知道，平时莫菲大大可是整天变着花样怼胡经理，但今天一整天了，莫非大大别说怼了，她都没主动跟胡经理说过话。
难道说，莫菲大大已经对胡经理失望了，对他不感兴趣了？打算放弃了？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这对CP这么好嗑，他们要是分了，我以后还怎么嗑啊？会难受死我的！”
金若愚眯了眯眼一摆手：“乐乐，澹定！
这个莫菲就像一只母花豹，胡经理就像一只小羊羔。
额听说，这花豹在吃掉猎物之前，总喜欢玩弄一番。
所以说，在木有玩够并吃掉小羊羔之前，花豹怎么可能放弃到嘴的美食？
放心，莫菲是木有那么容易放弃胡经理滴。
肉还没吃到捏，哪能轻易放弃啊。”
“有道理。”沙乐乐点点头，“那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金若愚微微一笑：
“额分析吧，要么，就是莫菲是今天真的有事儿忙，顾不上胡经理。
要么，就是莫菲打算暗地里帮胡经理，但又不想让额们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莫菲不会不管胡经理的，就算真的对胡经理没兴趣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
“原来如此。”沙乐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是若愚老师您英明！分析的这么透彻！我一下就豁然开朗！”
刚说到这，就看到庞小白跟苏克杰联袂走了进来。
“哟，阿杰小白？”金若愚道，“你俩咋来咧？”
苏克杰面无表情道：“外面办公室好空旷，气压特别低，气氛太压抑，又怕看到胡经理难过的样子，就过来躲躲，眼不见为净。”
金若愚眯起眼睛：“说实话。”
苏克杰立刻道：“好吧，其实是怕盯盯乐！”
“没错！”庞小白跟着道，“大家都知道的，大办公室里有盯盯乐，一旦看到我们在办公室，就会默认我们闲下来，这样一来，就会不断发任务给我们，要我们去其他部门帮忙。
没有胡经理帮忙推挡，我们哪个任务都不能拒绝，谁的活儿都得干，要不然就会被扣绩效。
还是来这里好，起码这里没有摄像头，没有盯盯乐，更没有夺命连环Call。”
苏克杰道：“我们还算好的，只需要帮忙清理管道、搬搬箱子，送送快递，修修电脑什么的，虽然活儿不断，但都是零敲碎打。
唐海星就不一样，因为后勤那边人手不够，他直接被拉了壮丁，去仓库搬饲料，那才是惨不忍睹。”
“真难为你们了。”金若愚一脸同情的摇摇头，“听了你们的遭遇，额心里好受多了，感觉来回跑会议，也不是那么难过咧。”
“其实，我们累点倒无所谓。”苏克杰道，“就是胡经理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也很难受。”
“是啊。”庞小白跟着叹口气道，“认识胡经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是我认识的所有领导中最好湖弄，不，最有人情味的一个了。
最起码，别人不会为了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文桉的心理健康问题，而费尽心机，联合大家一起演戏来哄我，督促我积极看病，走出阴霾，我，我很感谢他。”
金若愚眨眨眼，看向庞小白：“小白，你，你都知道咧？”
庞小白微微一笑：“我又不傻，就算当时看不出，事后一寻思，怎么会想不明白？”
金若愚一挑眉毛一眯眼：“说实话！”
“好吧。”庞小白道，“是有一次阿杰睡觉说梦话，说漏了嘴，我听到的。”
苏克杰扭头看了看庞小白：“怪我咯？”
“没有。”庞小白笑道，“我觉得挺好，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很感激胡经理，也很喜欢他，他是个好人，不该这样被随意糟践。”
“可是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好插手。”苏克杰道，“他这是失恋，不是被骂，难道我们能把小陪还给他？
而且你看胡经理这个样子，明显是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咱们说什么估计他也听不进去，这种情况，还不如别打扰他，让他好好静一静。
等他自己想明白了，估计就好了。”
“唉！”庞小白也叹了口气。
“本来我还在想，或许让莫菲去骂一骂胡经理，兴许能让胡经理振作起来。
可莫菲今天也跟吃了哑巴药一样，全程黑着脸不说话，而且一到下午就不见人影。
本来我以为，莫菲对胡经理有点意思，至少有点好感，可现在看来，恐怕是我看走了眼啊。”
“各位老师。”沙乐乐道，“现在不是分析的时候，是怎么帮胡经理走出来的时候，再这么下去，真的抑郁了，辞职了，甚至自杀了，那可怎么办啊？”
“自杀？”庞小白一挑眉，“这话说得，不至于。”
“未必不至于。”苏克杰面无表情的道，“越是平时看起来豁达乐观的人，越有可能是伪装，一遇到致命打击，耐压能力反而越弱。
胡经理平时为人又怂又好，就像个海绵，肯定承受了无数的压力。
就算胡经理耐受能力强，受压能力也有个限度。
普通压力他当然没问题，可现在这种情况不一样啊！”
说到这，苏克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刚刚得到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还可以随便调参数的虚拟伴侣，一定爽上天了。
极度的开心，又突然失去，这种巨大的失落感，一定比普通失恋还痛苦。
搞不好，胡经理真能抑郁，然后自杀！”
“啊，那怎么办啊！”沙乐乐连忙道。
“对了，我倒是有个主意！”金若愚忽然道。
“什么主意？”沙乐乐连忙问。
金若愚眯起眼睛看看周围，这才小声道：“额听说，这个虚拟伴侣项目，其实一年前就开始了，胡经理也不是第一批体验者。
那批体验者，事后都出现过类似胡经理这种情况，甚至有人更严重，也真的出现过自杀的，只是被公司掩盖了，当成因为工作压力大而自杀。”
“还有这种事？”庞小白惊讶道。
“那当然。”金若愚点点头。
“小白你别打岔。”苏克杰道，“若愚，你直接说重点，怎么帮胡经理。”
金若愚点点头：“啊，关于这一点，额找了……”
说到这，金若愚眨眨眼，想到了什么，然后道：
“总之，额听说，第一批体验者中，有一个叫扎克的幸存者，顺利的从虚拟伴侣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事后一切正常。
而他之所以能顺利的从虚拟伴侣的阴影中走出来，据说，是因为他有个朋友，帮他找了个十九线开外的临时女演员，假装跟扎克在酒吧偶遇，然后发展了一段新的恋爱。
虽然这个新的恋爱都是假滴，都是提前设计好滴，但经过这么一次短暂的新恋爱，扎克确实走出来了。
或许，额们也可以学学那个扎克的朋友，帮帮胡经理。”
“有道理！”苏克杰点点头，“这就好像宿醉之后，通常要再喝点酒，缓解一下不适一样。
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起码有个缓冲，心理落差不至于那么大，然后咱们再劝一劝，估计就能自己走出来了。”
庞小白默默下巴：“可问题是，我们去哪儿找这个能帮胡经理走出来的假女友呢？
总不能也去找个临时女演员，跟胡经理在酒吧邂后吧？
胡经理可没那么好湖弄。
他是失恋，又不是傻。
没看今天开会的时候，胡经理虽然眼光呆滞，面无表情，但基本的理智还都在线吗？
再者说，胡经理为人太过正经，不会随意跟一个刚认识的陌生女人坠入爱河的，他又不会策马，奔腾不起来的。
咱们要真找个临时女演员，跟他玩邂后，他分分钟看穿。
到那时候，反而得不偿失，万一加重他的病情怎么办？”
“没错。”苏克杰道，“小白说的有道理，所以最好找个很熟悉胡经理，且跟小陪长得很像的女人。”
说到这，苏克杰突然抬起头，跟其他人对视一眼。
“欧阳莫菲！”众人异口同声的道。
众人刚说出这个名字，管道间的楼梯口就突然出现欧阳莫菲的身影。
“你们……”
突然出现的欧阳莫菲看了看几乎同时盯向自己的众人，微微一愣。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而且，你们好像刚刚叫我的名字？”
“莫非大大！”沙乐乐第一个双手抱拳开心道，“你终于出现了！”
“你去阿达（哪里）了。”金若愚跟着道，“大半天都没见到你了。”
欧阳莫菲慢慢的走下楼梯，一边走一边道：“没什么，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怎么，你们都聚在这里干嘛，不会是集体偷懒摸鱼吧？”
“莫菲，你就别转移话题了。”苏克杰突然道。
“没错。”庞小白点点头，“而且转移的太生硬了！”
欧阳莫菲耸了耸肩：“好吧，那你们聚在这干嘛？让我想想，不会是商量怎么安慰老胡吧？”
众人一头。
欧阳莫菲笑了笑：“别告诉我，你们商量的法子，跟我有关？想让我去安慰老胡？”
众人再次一头。
欧阳莫菲再次一撇嘴：“别再告诉我，你们是想让我假扮成小陪的样子，然后去见老胡，让老胡误以为小陪还在，从而振作精神？”
众人彼此面面相觑一番，然后又对着欧阳莫菲一头。
欧阳莫菲一脸嘲讽的摇摇头：“是该说你们天真呢，还是说你们傻？
这种鬼主意都能想出来？
这有什么用？
你们真当老胡是小孩子，分不清现实跟虚幻？
分不清我跟小陪谁是谁？”
“这个嘛。”庞小白道，“我们有想过，只是觉得现在的胡经理吧，真不一定能分清你跟小陪谁是谁。”
“没错。”苏克杰道，“莫菲，胡经理今天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他看似正常，其实根本不是。
工作上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那只是他的本能反应，或者说是他的工作惯性。
胡经理在这里工作了那么久，一旦工作，哪怕他不用刻意去想，下意识也知道该怎么做。
就好像人类学会了走路，就算走路过程神游天外，肉体记忆也会下意识的带你回家一样。
但实际上，胡经理现在早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只是一个丢了魂的行尸走肉，或者是一个没有了自我的躯壳。”
庞小白跟着道：“依我看，现在的胡经理，估计满脑子都是小陪，早已经分不清现实跟虚幻。
他现在就像个沉迷网游的重度患者，连续玩了七天七夜，已经分不清现实跟虚幻了。
所以，莫菲你要是假扮成小陪去见胡经理，他绝对认不出来。
到时候，莫菲你可以穿上水手服，梳上双马尾，打扮成胡经理最爱的小学生版的小陪。
一看你那种样子，再叫几声胡爸爸，胡经理保证乐的眉开眼笑，分不清是真是假。
到时候，你就可以用小陪的身份，劝劝胡经理，这叫以假乱真！”
“我去你个以假乱真！”欧阳莫菲随手扔了一包纸巾丢向庞小白，“还水手服，双马尾，胡爸爸？
我呸！恶心！你怎么自己不去？”
庞小白一耸肩，一脸澹定的道：“我倒是想，可我要打扮成那样，胡经理分分钟被吓坏，万一吓出毛病，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
“莫菲啊。”金若愚笑道，“其实，阿杰跟小白的法子虽然恶……劣了点，但也不是木有道理。
你还记得扎克么？还记得他是怎么走出来的么？
也许胡经理现在真的分不清谁是谁，你要是假扮成小陪，以小陪的身份好好劝一劝胡经理，估计真能行啊！
现在啊，估计也就只有小陪的话，胡经理能听进去咧。
而小陪的样子，跟你一模一样，不找你假扮，还能找谁啊？”
“神经病！”欧阳莫菲一撇嘴，“你们爱找谁找谁，反正别来找我，我才没工夫陪你们疯！
再说了，你们也太看不起老胡了。
老胡可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要我说，老胡现在的样子是表现的不太正常，不过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换了谁长期睡眠不足，又失恋了，不都得失魂落魄一阵？
静一静，缓一缓，他自己早晚能走出来。
他又不是小孩子，是个成年人了好吧！
所以啊，你们就别为他操心了。
说不定明天一早，他自己想通了，就满血复活了呢。”
说到这，欧阳莫菲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欧阳莫菲掏出手机一看：“哎幼，到点了！不说了，老娘赶着下班呢，先走了！”
说完，欧阳莫菲就要离开管道间，去外面的大办公室，回自己的工位拿东西。
“莫非大大！”沙乐乐突然拦住欧阳莫菲的去路，一脸焦急，“你，你真的不管胡经理了？”
“是啊。”金若愚跟着过来阻拦，“莫菲，就算你真的不喜欢胡经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撂挑子吧？”
“若愚说的没错！”庞小白也走过来拦住道路，“莫菲啊，你可要搞清楚，胡经理是难得的笨蛋，难得的好说话。
如果咱们不管他，他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垮了，辞职不干了，你敢保证上面再派来的经理，能像胡经理这么好忽悠？”
“往好处想。”苏克杰也走过来道，“你假扮小陪，去把胡经理劝回现实，这就是他的一个污点啊。
等他回过神来，变正常了，就等于被你抓住了一个把柄。
以后你随时可以拿这件事去损他怼他，他绝对不敢还嘴。
这么想的话，是不是就开心了？”
“对哦，有点道理。”欧阳莫菲摸着下巴点点头。
沙乐乐眼睛一亮：“莫菲大大，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同意你们个大头鬼啊！”欧阳莫菲突然放下手道。
紧接着，欧阳莫菲歪着头，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沙乐乐等人：
“都说了，老胡他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一个虚拟伴侣而已，他会自己想通，然后自己走出来的。
你以为他是小白啊？动不动就玩自闭？
都闪开，别耽误老娘下班！”
众人这才连忙让开身子。
欧阳莫菲直接从众人让出的通道走过，一直走到大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才忽然停步转身，一脸严肃的对大家道：
“总之，老胡的事情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也别去乱搞什么小动作，安心在一边静静等着。
他一定会自己走出来，一定会自己好起来的！
因为他的内心，比我们想象的更坚强！”
略微一顿后，欧阳莫菲又加了句：
“我信他！他一定没问题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