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5章  烬灭之于黎明 (三十七)

    与此同时，突厥领地内。

    一架铁骑在夜空中飞驰，它尾部的三引擎同时在喷射出尾焰，划着淡蓝色的光芒。三个引擎同时发动就是正常情况下普通铁骑的三倍速度了，它的速度有多快可想而知。而且贝迪维尔还是直接从红海出发的，从红海到突厥大沼地并没有多远。

    原本狼人青年也有所顾忌，不敢同时使用三引擎加速的。但是夜色渐深，而且他也是朝东方行进，穿越时区的时候会有约一个小时的时差。贝迪维尔知道象人们是一个早睡早起的宗族，而且过了晚上某个时间段之后就会实施宵禁。如果他驾驶铁骑在太晚的时候到达突厥的安卡拉，还是驾驶着铁骑的状态到达的，他的行动就一定会刺激到象人们。那时候就不太好说话了。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使用三引擎全速前进，目标是在晚上八点钟之前赶到安卡拉。

    而事实上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三引擎铁骑的推进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强大到那个加速几乎要对他的内脏都造成负担那种程度。狼人青年咬紧牙关一直坚忍，好不容易才承受住铁骑这个轻而易举就能突破音速的速度。他大约用了一个多小时就从开罗到达了安卡拉近郊。这个时候的贝迪维尔已经把铁骑的速度放慢下来了，同样地，是为了避免刺激到象人们。

    这里的景色还和贝迪维尔记忆之中相差无几，在巨木林之中建成的村落没有多少变化，毕竟象人们就是利用树干来建屋子的，靠的全是自然界的恩惠，他们的建筑能在这些年里有什么大幅变化，才是一件怪事。

    巨木林下面是一片巨大的沼泽，铁骑当然无法再那种地方降落的。贝迪维尔倒是很容易就找到了巨木林中一片被清空出来的巨大空地，可以用作降落他的铁骑有余。这片所谓的空气其实就是一颗早已枯死的参天古木的树干，被横截成一个树桩之后的姿态。其上密密麻麻的年轮清晰可见，显示这个树桩的原主人至少是一颗上万高龄的古树了。没有人知道象人们是使用了什么神奇的手法把如此巨大的参天古木横切开的，也没有人知道象人们是如何把横切开的古木剩下的树桩如此平整地打磨成一个巨大的平台。人们只知道这东西却是存在着。

    贝迪维尔把铁骑停下来之后，象人族的守卫们已经打着火把围了上来。带头的那名象人巨汉刚开口就问：＂是谁在这种深夜造访安卡拉？你的来访有有何用意？＂

    ＂我叫贝迪维尔，是赛费尔和赛格莱德的朋友。＂贝迪维尔从怀里取出推荐信，同时也拿出一个收在鞘中的小匕首，递给对方：＂而且我有一件信物想交给你们的图坦大长老。＂

    ＂哦？＂带头的那名象人巨汉结果贝迪维尔的推荐信和那柄匕首。推荐信不打开看是不知道内容的，而且象人们比起花言巧语更注重实际行动，推荐信能有什么大用可想而知。倒是那柄小匕首让这名象人巨汉感到了震惊，他低叹了一声马上转身离去：＂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贝迪维尔点了点头，耐心地等下去。

    象人们身形庞大，行动本来应该和他们的身形一样的迟缓才对。然而实际并非如此，那名象人守卫跑出去的速度挺快，办完事之后回来也只过了不足十分钟。

    ＂跟我来吧。大长老想见见你。＂

    ＂当然。我的载具------＂贝迪维尔跟上去的同时问。

    ＂我们会负起责任把你的铁骑运去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象人守卫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狼人青年淡定地答道。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贝迪维尔被安排在一间大型的树屋前等着，他知道这间看似结构简陋但是却用最结实的木支架重重加固过的树屋，正是大长老图坦的房间。大概是七年没见了，贝迪维尔有点怀疑图坦已经老糊涂了。不过象人们本来就很长寿，又或许贝迪维尔的疑惑根本毫无道理，现在的图坦还和七年前的图坦大长老一模一样。但是不管怎样，整个世界的人都因为［第四奇迹］的影响而忘记了贝迪维尔的存在，即使大长老也不会例外，图坦是不可能认得贝迪维尔的。贝迪维尔接下来要见的那个大长老图坦，对于狼人青年而言基本就是个陌生人。

    ＂进来吧。＂树屋里传来图坦的声音：＂守卫们也下去，这里没有必要由你们把守。这不是突厥人欢迎家人的礼节。＂

    家人？该不会......

    贝迪维尔没说什么，默默地等待着其他象人守卫从树屋中走出来，然后他自己则走进了树屋内。树屋其实只有前半部分是用木板等架构搭建而成的，真正的居所部分是在突厥大沼地的参天古木的树干上直接挖空一块，经过防虫防潮的处理之后再铺设木板而建成的。古木本来就很结实，而且这些参天古木还是活着的，它们的树干即使在象人们那个体重＂蹂躏＂下也能纹丝不动，很适合这些体型庞大的兽人居住。就在那个打理得很干净的树屋内部，象人大长老图坦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用手把玩着贝迪维尔呈交上去的那柄小匕首，在仔细打量。

    整个房间都被旱烟的烟雾萦绕着。一旁两个直接在树干上挖出来作为窗子的空洞实在太小，根本不够用作通风透气，所以房间里的烟雾散去的速度远比积聚的速度慢得多，这个房间就成了现在这种烟雾弥漫的样子。象人们爱抽烟，不管是水烟还是旱烟他们都抽，但是他们的偏好似乎还是旱烟多一些。因为在大沼地这种又潮湿又多蚊虫的地方，抽烟不仅仅是为了愉悦自己，还有为居所提供驱赶蚊虫的额外功效。

    ＂有趣，十分之有趣。＂图坦长老见到了贝迪维尔之后没有任何反应，仍然保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横卧着。他倒是有把那柄小匕首拿到了一旁的火盘旁仔细观察，看着那结构特殊的匕首反射出来的光芒。

    ＂九头蛇牙制成的匕首吗。这可是突厥象人们成年礼里得到的信物。而且最有趣的是，这匕首出自我手。＂图坦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速度平缓，和他抽旱烟吐出烟雾的速度完全一致。

    ＂哦，大长老您如此肯定？＂贝迪维尔故意试探着问。

    ＂当然了。＂图坦用手指戳了戳九头蛇牙匕首刀刃接近柄的位置上的一个小凹痕：＂这个凹痕就是我为自己的作品故意留下来的标记。这个标记的刻写方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除我之外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模仿。它足够证明这匕首就是我的造物了。＂

    大长老把旱烟的烟杆在火盘上抖了抖，让燃烧过的烟灰落在火盘上，然后他坐起来，一脸认真地看着贝迪维尔：＂这位艾斯基莫族的年轻人。你说你叫做贝迪维尔，对吧？＂

    狼人青年点了点头。

    ＂好奇怪。真奇怪呢。＂大长老把贝迪维尔的匕首收入鞘中，托腮思索着：＂到底有多少年呢。我上一次为顺利通过成年礼的年轻人制造这种信物，应该至少是七年前的事情了吧。七年前。那真是奇妙的一年。在那一年里，突厥大沼地来了一名年轻人，一名尚未成年的虎人。他说他想留在这里生活。按照规定，他参加了我们突厥人的成年礼。他独自一人击败了沼泽九头蛇，我们奉他为勇士，允许他加入突厥，并承认了他是一名成年象人的身份。

    对对对。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我难得一回为通过成年礼的年轻人制作信物，而且还是为一名外族人制作信物。当他把那个信物拿在手中的时候，他就是我们突厥象人的一份子了，是家人。＂

    图坦又抽了一口旱烟，继续道：＂但是好奇怪呢。［信物］应该只制作了一件才对。毕竟通过成年礼的只有那唯一一个凶牙（虎人）族的年轻人。但是根据遗留下来的九头蛇的尸体，被用掉的最上等的九头蛇牙却少了许多。也就是说，至少有多于一颗蛇牙被用掉了，制成了［信物］。这件事一直都是村子里的未解之谜呢。有人说是谁偷盗了蛇牙中饱私囊，但经历过长时间的查证，我们发现村子里所有人都是清白的。＂

    族长看着狼人青年：＂根据调查的结论，当年［偷］走了大批蛇牙的犯人，估计就只能是外乡人了。竟然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从村子里偷走这样一大批贵重的武器素材，这事传出去会成为村子的耻辱，因此自从那次调查以后，大家都绝口不谈这事。但是好奇怪呢，贝迪维尔先生。

    如果那个卑鄙的外乡人只是［偷走了］九头蛇的蛇牙，那些被偷走的素材也仅仅是素材的状态，绝不可能是被加工过之后的形态。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我手里这把匕首却是被加工过的，而且是我亲手加工过，让它成为合规格的［信物］。它的形状与我送给那只小老虎的那把信物有着些微差别，我相信它们并非同一把。那就更奇怪了。因为我并没有加工过多于一把［信物］的记忆。这把看似是被偷走，却又经我手加工过的［信物］，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即使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哦。＂贝迪维尔苦笑道。

    ＂是吗。＂大长老突然用匕首指着贝迪维尔：＂真是可疑。太可疑了！或许我应该命人把你关禁起来严刑逼供，让你把你的秘密都吐出来？＂

    贝迪维尔不禁用力攥紧了拳头，额角冒出一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