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年,李近仁果然拿了一个宝盒过来,幼薇打开,却是一个鸽子蛋般大小的红宝石,鲜红耀眼,摸上去温温的。
“这个是什么?不像是玉。”如果是玉的话,这个天气摸上去应该是温凉的。
“不是玉,从处月国回来时国主送的,想来也是价值不菲吧。”
“原来是处月出品。”
“处月的国主经常出游外地,倒也未必就是处月国出产的。”
“那就是奇珍异宝了。”幼薇很开心,问道,“那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李近仁道:“他没邀请我,如果不放心的话我让阿陌跟着你。”
幼薇没太在意,“有绿翘跟着就行,那么多人在。况且,她都已经嫁给左名场了,她还想怎样?”
李近仁到底老成些,“人心难测,你那个结拜妹妹不能以常理推测。就这么说定了,让阿陌跟着你,有什么事到底多一个人帮忙,我也放心些。”
幼薇眨眨眼,笑了。
转眼到了左名场结婚前夕。
临近过年,扬州城人走街串巷地办年货的多起来,各处挂红灯笼红绸红花的也多了起来,街上呈现出一派喜洋洋的气氛。大雪又飘起来,落在人们身上,像是给人披了一件白纱。
雪花影响不了大家过年的心情,越是下雪,大家反而越是高兴,因为这样更有年味。有人在街角处堆起了雪人,戴着一顶帽子,脖子上还系上了红飘带。
幼薇从这里过的时候,把从府衙里特意找到的一支墨黑短枝斜斜地插在雪人的嘴角,看起来就像一个邪媚的人正歪嘴抽烟,很有点艺术气质。
“阿姐,这个雪人嘴里咬的是什么,怪好看的?”
“是吧,我也觉得。”
从府衙回去,极短的路,看看街面上的年货,到家时已临近傍晚。大雪已经在路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幼薇冒雪走回来,因为身上披了李近仁送给她的银狐裘衣,倒也不觉得冷。
绿翘是习武之人,抗寒,这点点寒雪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院门口站着一个人,靠院门站着,露出一半衣服,像是在院门下躲雪。
幼薇以为是李近仁,这段时间忙于过年前的各种事务,除了中午陪她吃一顿饭外,他已经好久没到小院来过了。欣喜地走过去,张口叫道:“明……”话刚出口便卡在了喉咙口,因为那人转过头来,却不是李近仁。
幼薇微张着嘴,半晌才道:“怎么是你?”
靠院门站着的是明天就要结婚的准新娘左名场,他穿着一件单衣,瑟缩地站在风雪之中。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去送礼去了吗?”
按照习俗,新郎在大婚前一天晚上要向新娘家送去大雁之类的礼品,表求娶之意。
左名场站直身子,一步步走到幼薇面前,道:“我送了礼品就直接到你这里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可能就要冻死在你门外了,幼薇,我特意来看你,明天,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了。”
他的眼睛在幼薇脸上逡巡,一遍又一遍,他希望能看到点什么。他的脸色唇色都是灰白色的,身子微微哆嗦。
“绿翘,快去给他烧点热开水来。”
“是。”绿翘也看出来了,这人冻得有点狠了,怕是随时会倒下。这时不给他用热水泡泡,只怕明天直接冻得起不来。
“幼薇,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虽然冻得瑟瑟的,但左名场眼里闪过一阵欣喜。
幼薇叹道:“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去送礼单也不至于穿这么少啊,快跟我进来用热水暖一暖。”幼薇抬脚往院内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左名场,“我怀疑你是故意穿这么少的。”
左名场连忙解释道:“不是,没有,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穿礼服的样子,从、从她那里回来经过这边时我就下了马,衣服被我脱在路上。”
也就是说他在往幼薇小院来的路上把外面穿的大长衣都脱了丢在路上了。
幼薇埋怨道:“这样一冻,明天生病了怎么办?”
左名场却笑起来,看着幼薇道:“在这里等你的时候,我就在想,若是我明天病了,或者死了,或许我就不用结这场婚了。”
“左名场,你胡说什么?”幼薇生气起来,“你不想结婚,没人用刀逼着你,你这会儿这样算什么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算个男人吗?”
此时正巧走进大堂,绿翘端着一大盆热水放在堂口里面,笑道:“阿姐,你先让左书记泡泡手脚吧。”
幼薇还是有些恼怒,直接命令道:“老老实实把手脚都放进热水中去。绿翘,你去左府一趟,让他们派两个人来,要带上厚厚的衣服。”
绿翘有些不愿意离开,看了左名场一眼,道:“阿姐,郎君说我一步也不能离开阿姐身边。”
幼薇气道:“有什么关系,你觉得凭他能把我怎么样吗?他要是有这个勇气,何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
绿翘看了左名场一眼,低声道:“阿姐,那我先走了。”
绿翘走了。
左名场红了眼睛,他沉痛道:“幼薇,你在怪我吧,我知道是我太懦弱无能了,走到这一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是啊,我在怪你,怪你不爱惜自己,怪你不懂得抗争,既然不爱,那就不娶,既然娶了,不爱也要好好爱,做个担得起责任的男人。”
左名场在幼薇的骂声中已经泪流满面,他掩面泪流,“幼薇,我没有你那样的勇气可以与父母抗争。我也想过,既然娶了,就要好好爱她,可是,我发现太难了……我答应过史君,也努力过很久,可我还是做不到。幼薇,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吧?你告诉我,只要是你说的,我就努力去做。”
看一个大男人伤心成这样,幼薇心软了,不忍心再骂他。进厨房去端了一碗白开水给他道:“多喝一点,暖暖身子。”
绿翘走的时候在左名场身边放了一块干毛巾,左名场擦干手,接过碗慢慢地喝起来。喝完一碗,幼薇又给他倒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