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应了,刘潼便在身边设了一个位置给她处理公务。刘潼处理的都是军政上的事务,文书也是跟周围各部的往来。一些不重要的文书刘潼懒得看,就直接丢给幼薇,让她看了择要点汇报给他。需要答复的,他也交给幼薇,他只说要紧事。
幼薇俨然变成了刘潼的贴身秘书。随着阅读的文书增多,幼薇对晋边的军事布防有了大致的了解,也能跟刘潼探讨一二,还能出个主意啥的,惹得刘潼直夸她学习能力强,思维周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黄巢过年前回到了曹州,发现他不在的这一年里,他娶在家里不闻不问的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黄巢又惊又喜,抱着孩子看了又看,感叹生命的神奇。
他的母亲在他逗弄孩子的时候一个劲地说孩子跟黄巢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并且劝黄巢好好对待妻子。其时,他的女人刚生产完不久,躺在床上,含笑看着父子俩,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芒。
黄巢放下孩子,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我作为妻子的本分。”
“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对你。”黄巢道。
妻子是个好女人,在家里勤勤恳恳,孝敬父母,操持家务,任劳任怨。黄巢回去,听到的都是父母对妻子的夸赞,又听得兄弟们对长嫂的溢美之词,黄巢心里充满愧疚之情。
这次,他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陪伴妻子,照顾孩子,尽心尽力地做妻子的好丈夫,孩子的好父亲。
远在天边的雪媚娘自黄巢离开后天天盼,夜夜盼,却一直没有盼到心上人的归来。
这天,幼薇受刘潼邀请参加他家里的一个茶会。第一次被领导邀请,没有不去的道理,况且刘潼一再强调,其他人都带家属参加,她也可以。
有家属就有女眷,只要有女眷就好,否则一大堆男人,她带着绿翘站在中间,想相都不对劲。
突然想到阿陌,自己回来这么多天也不见他,便问绿翘。绿翘道:“我也好久头见过自了,该不会去找郎君了吧。”
要是去找李近仁了倒好,幼薇心里反而放心些。阿陌武功高强,有他跟在李近仁身边,一定会万无一失。
这天,幼薇带着绿翘一起去参加节度使家里举办的茶会。幼薇已经习惯了男装打扮,这天她穿了一件杏花黄的衣袍,头发高高束起,手拿扇子,一副名士风流的派头。行走间顾盼生辉,惹得一众娘子频频回头私语。
幼薇低声问绿翘:“我这样是不是越来越像男人了?我记得第一次和国香相遇的时候她还笑我,说我只能骗过眼瞎之人。”
绿翘掩嘴道:“阿姐男子装束穿久了,走起路来昂首阔步,而且,”绿翘说着看了幼薇一眼,接着道,“你这走路的姿势跟郎君越来越像,你说你是不是越来越像男人了?”
幼薇上下打量自己一番,越来越像李近仁了吗?或许吧,因为穿着男装,她难免会去看他们走路的方式,看李近仁的看得尤其多些,不知不觉就学了他,是这样吗?
一对母女从幼薇身边走过,年轻女孩看了幼薇一眼,连忙快走几步,低声对母亲说道:“阿娘,那个小郎君长得真是好看呢!”
幼薇看到年长的女人回头看了她一眼道:“瞎说,人家明明是个小娘子。”
幼薇瞠了瞠眼,敢情她这装束骗年轻的小女孩还可以,骗中年妇女却是很快穿帮。
绿翘在旁边说道:“不是的,我看她盯着你的胸看了一眼。刚刚没看你胸的时候估计也没看出你的性别。”
幼薇连忙低头看胸,咳,疏忽大意了,确实没绑好。
刘潼倒是讲究得很,分了男宾区和女宾区。连刘瞻请客时都没这么多讲究。唐朝本来就开放,妇女穿衣袒胸露肩的,社交场合也不讲究,男女接触都比较随便,到了唐末,除了老顽固老保守外,都开明得很。
傅乐成先生《唐人的生活》认为,唐朝胡风盛行,女性的生活十分开放和活跃。他在文中写道:“功利主义既然流行,儒学在社会上自不会发生多大作用,女性的约束也无形减少。唐代妇女受教育的机会较多,男女地位比较平等,社交比较公开,思想也比较自由。”
刘潼之所以这样分开,幼薇想,还是因为他手下人都是部队里来的大老粗,估计这些大老粗们也都知道,自己在觊觎别人家妻子女儿的时候,别人也在对着自己的妻子女儿流口水,于是乎,男宾区和女宾区就这样建起来了。
当然,这是幼薇的臆测,没有任何根据。
当幼薇出现在女宾区的时候,那些曾经对她侧目的女人纷纷瞠了眼,原来这是个娘们,难怪长得那么俊俏。
看到女人们的样子,幼薇不禁学李近仁的样子握拳掩嘴笑了。
有妇女涌上来问道:“请问你们是谁的家眷?此前都没见过你们呢。”
幼薇用扇子拍了一下掌心道:“我是扬州那边派过来的,大家没有见过正常。”
“扬州派过来的,你是女官?”一个跟在母亲身边的年轻姑娘问,看得出来,她眼含羡慕之情。这一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幼薇心道。
绿翘在旁边骄傲地道:“当然啦,我阿姐她办案可厉害了,你们府君向扬州长史请求派人过来帮忙,扬州长史才派我阿姐过来的呢。”
“我们这里有发生重大的案子吗?要向扬州长史求助?”一个女人疑惑地问周围其他女人。
其他人都表示不知道。
若是以前,幼薇或许还会这么想,刘潼向刘瞻请求派一个会破案的人过来帮忙,现在她可不敢这么想。她之所以到了这里,一是因为刘玲珑,二是太原急切需要一个能解决粮食问题的人,也就是因为李近仁,跟她能不能破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她咳了咳道:“我来这里倒不是因为我会破案。”
有人接口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不管怎样,女人做官总归是少嘛,周围其他女人对她的问题就甚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