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道：“我和绿翘情同姐妹，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婢女？倒是你，身为婢女，看着主子犯错却不知劝谏，可见你多么失职。”

    “不是我不劝……”绿珠很快捂住了嘴，她心里说过，决不能说错话。

    “你劝过她，但是她不听是吧。”幼薇顺着绿珠的意思接下去，“也是，你家主子那么刁蛮的人，怎么可能听进去一个小婢女的话。”

    “说说吧，死者是谁？你家主子为什么要杀她？”

    最后，绿珠还是被幼薇撬开了嘴巴，说出事情的经过。死者叫陶红，是裴家身边的丫鬟，人长得标致好看，后来便与男主李亿好上了，做了李亿的侍妾。

    裴子瑜怀恨在心，但是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惩治陶红。后来李亿进京赶考了，裴氏便不时找机会惩治陶红。陶红也是有性子的人，惩治得很了，便跟裴氏辩驳，两人多有争执。

    一个多月前，裴氏跟陶红又起了争执，裴氏气急，便叫人把陶红捆了，让一个男人半夜沉进湖底去。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天网恢恢，沉在水底的尸体居然会自己漂浮上来。

    幼薇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了坏事，连老天都看不过眼。”

    刘瞻当天夜里就派人前往李府抓人。

    裴子瑜被抓来丢在县衙的堂下。

    刘瞻连夜审人。

    这已是裴子瑜第二次面对公堂上的刘瞻了。第一次是在刘玲珑的婚礼之后，裴子瑜被抓在长史处的监押室里。

    刘瞻精明，裴子瑜在他手里走不过三招。面对这么强大的审问官，裴子瑜心里一片灰黑。但是她谨记着祖母说的一句话，坚决不认，死都不认。

    所以这次的堂审没有刘瞻想象得那般容易。裴子瑜无论如何不承认自己杀了人，即使拿出绿珠的供词，她也只有一句话，小婢女攀污她。

    那个假扮陶红的女子也被抓了来。问她为什么假扮陶红，女子说，因为别人给了她一笔钱，只要她扮演成功，她还可以得到一笔奖赏。

    李家的仆人被叫了来询问，证实陶红确实在与裴氏发生争吵之后的那天晚上就失踪了。但这个事主家不让说，他们便不敢说出去。至于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并不知道。

    最后，管家出来承认人是他杀的，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问及为何要杀人。管家说，因为陶红品行不端，小主子在京城为官，她在家里与别的男子有不轨行为，出于义愤，他把陶红捆起来丢进湖里喂鱼，算是为李家整顿家风。这是他做管家的责任。

    这个说法似乎前后都能理得通。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管家就是个顶罪的。真正的凶手是裴子瑜。然而，除了绿珠以外，再没有其他人站出来指证裴子瑜。

    刘瞻收押了管家，放了裴子瑜。

    幼薇很不忿，对刘瞻说道：“你明明知道管家是个替死鬼，却还要把真正的凶手放走。”

    刘瞻无奈地摇头，“裴氏咬死不承认，又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人是她杀的，能怎么办？”

    幼薇带着绿翘往外走，嘴里道：“我就不信，没有办法治她。”

    刘瞻问道：“你去哪里？”

    “我找管家的家人了解情况去，我就不信他家里人也愿意他去替人顶罪。”

    刘瞻没再阻止幼薇。坏人逃脱制裁，好人遭殃，这是执法界的悲哀。他希望幼薇有办法能够找出真相，让坏人得到真正的惩罚。

    幼薇背着双手，快步如风，绿，要小跑着才能追上，“阿姐，走那么快干嘛？”

    幼薇道：“不走快点，我怕被他们气死。那个管家也是，就算拿了大笔的钱又怎么样，自己的命都没有了，拿着钱能带进棺材里。”

    “必定是给他的后人用。”

    “没错没错，现在就看他家里的人是不是吃这种人血馒头了。”

    幼薇带着绿翘，打听到管家的住处，往管家家里走去。

    管家姓侯，看他们家住的这个小院落管家每年的收入应该不会太差。

    幼薇扣了扣门上的铜环，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娘子打开了门，问道：“你找谁？”

    幼薇道：“我是夫人派过来向你们传话的。”

    年轻娘子上下打量着幼薇，又看了看她旁边的绿翘道：“两位看着面生，看着不像是李府的人。”

    幼薇背着手，傲然道：“我确实不是李家的下人，我是夫人的堂妹，特意过来替我堂姐传话的。”

    “不知夫人有什么吩咐？”年轻娘子问道。

    幼薇道：“我堂姐要我告诉你们，若是有外人来问你们话，千万不可乱说，管家救了我堂姐，等这件事过后，她会亲自过来向你们道谢，到时会有丰厚的礼品作为谢礼。”

    年轻女子轻咬下嘴唇，垂下眼睑道：“知道了，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那就好，就是这个事情，那我走了。”幼薇说着就要转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又回转身来，问道，“请问，你是管家的什么人？看样子像是他儿媳妇吧。”

    年轻娘子抬起眼皮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幼薇笑道：“纯粹是好奇，不知道我阿姐给了你们多少钱，竟然拿自己的命去救人，你们的命也太不值钱了吧。”

    年轻女子道：“你懂什么。”说着就要关门，被幼薇用手撑住了。

    幼薇看着她道：“你其实不是管家的儿媳妇，你是他妻子，怎么忍心看他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你是谁？为什么到这儿来？”年轻娘子警觉地问道。

    “我是堂姐的堂妹啊。”

    “你不是，你若是夫人的堂妹，怎么可能说这些话。”

    女子很聪明。

    幼薇笑道：“堂姐为人嚣张跋扈，小时候经常被她欺负，所以有机会让她不好过，我当然要竭力为之。所以，我就想弄清楚，堂姐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连命都可以不要。”

    “你懂什么，我家老侯做了他不该做的事，自然要负起责任来。”

    看样子，女子警惕起来，所以一改之前的态度，不再跟幼薇说真话。

    幼薇冷笑道：“吃你们家老侯的人血馒头，你倒是吃得心安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