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哪里肯听,仰头看着李近仁道:“父亲说了,我要学的东西很多,最好找一个汉人老师,你文武双全,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教我最好不过。”
李近仁终于明白,他第一次去处月国,离开的时候处月赤心为什么特意要介绍小男孩给他,原来在那个时候处月赤心就打定主意让儿子拜他为师。
李近仁摇头道:“不行,我不准备收徒,而且我也没有时间教你,我要做的事情很多,不可能在这边界收一个小徒弟。”
小男孩委屈起来,扁了扁嘴,眼里有泪花,但他倔强地不让他落下来。
“对不起,我确实还有很多事要做。”李近仁歉意道。
“我知道,你每年过来教我两个月就好,其余你布置任务我自己学好不好?”小男孩说得十分委屈。
李近仁转开头,不看男孩。
男孩只得再换方法,他拉了拉李近仁的衣袖,让李近仁低头看他。
李近仁低头看着小男孩,孩子的眼睛黑亮有神,清澈无比,他忍不住摸了一下孩子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立刻变得活泼起来,回道:“我叫李克用,师父,你是喜欢我的是吧。要不这样,你让阿陌每年过来教我一阵,这样好不好?”
李克用睁着一只清亮的眼睛看着李近仁。
“你认识阿陌?”
“认识。”
“你怎么会认识他?”
“啊,我忘了告诉师父一件事,我救了阿陌,把他身上的毒也清除了,他现在正在我家后院养身子,我让人叫他过来。”
李近仁心里心念电转,小男孩救了阿陌?一个小孩子怎么知道救人?这多半还是李国昌做的,目的就是引他过来,然后让李克用拜他为师。
李克用连忙让人去请阿陌,自己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李近仁磕了三个头,嘴里道:“师父,请受弟子一拜。”
李近仁心里已经猜到,一切都是李国昌的安排。他本来可以阻止男孩跪拜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阻止,或者是因为这个男孩聪明伶俐,或者是因为这个小男孩长在他的审美点上,总而言之,他站在那里,任由男孩恭恭敬敬地磕完头。
小男孩磕完头后便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拉着李近仁的手道:“师父,你是我的师父了。”男孩清亮的眼睛满是崇拜地看着李近仁。
李近仁就笑了起来。无疑,小男孩是可爱的。
阿陌被人请了出来,李近仁抬头看到那个蹒跚着走过来的纸片人,心里一酸,快步走过去,不敢相信地喊道:“阿陌,是你吗?”
阿陌抬起头来,有些难堪地看着李近仁道:“主子,阿陌让您担心了。”
他已经瘦得脱了人形,身体很虚弱,手脚无力,走起路来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李近仁一阵心酸,喉咙有些发硬,“兄弟,你受苦了。”
一个高手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可以想象他之前经受过多少痛苦。难怪他要从藏身之地逃出来,这样活着真的是生不如死。
李克用连忙道:“师父,只要好好养,阿陌很快就会恢复原样的。”
李近仁点了点头道:“那就劳烦你用心照顾他,我……”
“弟子一定会的,师父。”李克用年纪尚小,而且身高长相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小,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小男孩儿。
阿陌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克用,这是处月赤心的孩子,处月赤心狼子野心,这孩子虽年幼,志气却是不小,且行事更胜其父,这些他要不要跟主子禀明?
阿陌心绪复杂。
李克用趁机进言道:“师父,你担心阿陌,不如就留下来好好照顾他,正好也可以教教我。”
李近仁叹道:“阿陌这个样子,为师肯定要留下来照顾他。至于你的文治武功,在朔州的这段日子里,我会尽力教你。”
“是,弟子一定认真学习,不辜负师父的教诲。”李克用虔诚地回道。
李近仁没再多说,扶阿陌回后院休养,他要为阿陌好好调养身体。
太阳升起来了,花圃里的花带着雨露,透出一股清新的味道。雨露在枝叶间滚动,风一吹,滑落下去,摔成几瓣,又被下面的枝叶接住。
幼薇站在花圃旁边,语带幽意,“花已经盛开了。”那个思念的人儿却还是没有回来,“不知道岳老三是否接到书信。”
太阳虽是明朗,一股愁绪却是袭上心头,不禁也要仿李清照吟上一首,“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拾谁收……
幼薇正在伤春悲秋,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阿姐,你不是说去绣楼看看吗?”
幼薇回过头来,绿翘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太阳在她脸上反射出一缕亮色,这丫头,又长高了,小脸也长开了不少,长大了只怕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走吧,去绣楼看看。”幼薇道。鞋包是太原那边做过来的,但是其他的东西,幼薇还是在扬州找了合作商做。
才刚出门,幼薇便被人拦住了。
幼薇大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
“我们是扬州府里的衙役,副史找你有事,还请你跟我们去扬州府一趟。”
扬州府的衙役?幼薇仔细打量来人,没错,这两个人确实是衙役,只不过幼薇没见过。可能幼薇在的时候,他们在别的地方当职。怪只怪幼薇见被人拦着,没看清就大声喝斥了,且青衫本就是唐朝低等官员常穿的衣服。
幼薇声音柔和下来,“原来是差兄,刚才没看清楚,还请两位差大哥原谅,不知副史找我何事?”
其中一个衙役胖胖的,看起来很和善,他回道:“这个,你还是去看看吧,在下也不是很清楚。”
“好吧,请两位在前面带路,我去副史那边看看,看有什么事情副史要找上我这平民百姓。”
幼薇跟在衙役的后面,绿翘紧跟着幼薇,几个人一起进了扬州府,府前的两个狮子依然巍然肃穆。幼薇却知道,这扬州府只怕与以前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