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钧执起小婢的手道:“苏幕。”语气中竟是委屈不已。
看两人那样子,这个叫苏幕的女子应该是尉迟钧的通房或者小妾。
薛裒就更加瞧不上这样的了,她扶着鱼玄机的手道:“早就想来看你了,到这里几次都说不在,可巧这次让我遇到了。”
鱼玄机道:“可有事?若无事我们进观里说话。”
尉迟钧在两人身后道:“胜宅风景优美,且有各种美酒佳肴,炼师要不要移步到我胜宅来,也算是给小王子我一点薄面。”
主人这么竭力相邀,一口拒绝也太不礼貌了,鱼玄机便看向薛裒,道:“这就要看我朋友的意思了。”
薛裒鞭子朝前一指道:“那就去吧,早就听说胜宅之景乃京城一绝,今日正好借此一赏美景。”
尉迟钧心喜不已,连忙让苏幕回去准备,说是有客人来访。
苏幕连忙去了。于是尉迟钧在前面为两位美女引路。
鱼玄机小声问薛裒:“你孩子多大了?男孩还是女孩?”
薛裒小声道:“男孩,快一岁了,现在最是可爱,很爱笑,咧着嘴笑时口水嗒嗒的,但你不会觉得他脏,你只会觉得,哎哟,这小子哪那么可爱哟,哎哟,他又拉臭臭了,这臭小子。”
薛裒对孩子的爱溢于这一声声的哎哟和最后的那句臭小子之中,看得出来,她很满足也很幸福。
鱼玄机道:“我觉得你就是一阵风,没人能扳得住你,即使张直方也不一定能抓得住,但是现在有一个人肯定可以,就是你家那臭小子。”
薛裒咯咯地笑。
鱼玄机道:“我上次去看你们的时候你不在,但戚威和光光是答应让我做干娘的,你不会反悔吧?”
薛裒说:“怎么会?我可是听说了,你在扬州发了大财,我家臭小子多认一个干娘,那就多一个人护着他。还有,初次见面,你的红包不可以包得太小哦。”
“知道知道,就没见过你这么精明的娘。”
尉迟钧回头见两人笑得开心,他也跟着笑。
薛裒道:“有没有觉得,这位于阗王子傻傻的?”
鱼玄机对于阗王子笑了一下,低声道:“人家这不叫傻,是纯朴。我看啊,他是对你动了心思,所以想法引你去他家。他人长得不咋地,但家庭条件好,他希望借此你能高看他一眼。”
薛裒道:“我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吗?”
两人说着话,随尉迟钧进入胜宅。尉迟钧先带她们在胜宅逛了一圈,这才把人引进花厅,吩咐人摆上美酒佳肴。
尉迟均做东,陪侍的是他的两个侍妾,其中一个就是刚才给他送衣的叫做苏幕的女子。她人长得美,说话温温柔柔的。另一个叫做甘棠,看起来干练利索,说话快人快语。
几个人正喝酒吃菜,一声大笑从外面传来,“于阗王子,在下到你这里讨杯酒水喝。”
声音原来还离得远,话落,人就已经出现在花厅门口。
鱼玄机连忙拿眼睛去看薛裒,连她都听出来是张直方的声音,薛裒不可能听不出来。然而薛裒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自顾自地端起酒来,慢慢地喝进嘴里。
尉迟钧连忙让甘棠去添一副碗筷来,嘴里笑问道:“大将军今日如何有空到小王这里来?”
张直方看到鱼玄机在座上,笑道:“原来我家大妹子也在这里。”又看到薛裒,加了一句,“裒儿也在这里。”
看他对薛裒说话,依然亲切平和,不像是分了手的样子,鱼玄机暗暗称奇。
薛裒笑道:“张将军别来无恙啊。”
“哈哈,无恙,当然无恙。”张直方大笑道,“虽然你离开我让我有一段日子过得不那么开心,但是现在,打猎喝酒,寻欢作乐,我一样都没落下。”
薛裒笑道:“张将军向来随性洒脱,岂会因为一个小女子的离开而伤心难过呢?”
两人言笑宴宴,当真是天下一大奇观,很少有人在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之后还能处得泰然的。
张直方在鱼玄机身边坐下来,甘棠便把碗筷放在他的身前,苏幕连忙执壶给张将军倒酒。
“都说胜宅的葡萄酒最是好喝,没想到殿下这么大方,拿出来的竟然是西域葡萄酒。”
尉迟钧道:“大将军到来,小王岂敢怠慢?来,我敬大将军一杯。”
张直方端起酒杯与尉迟钧碰杯,又与鱼玄机碰了一下,然后对薛裒道:“裒儿,来,好久没有与你喝过酒了,今天我们也来碰一下杯。”
薛裒笑吟吟地端起酒杯,与张直方的酒杯碰了一下,道:“遵大将军命。”
鱼玄机眼角突然飘过一段衣袍,她连忙出门去看,外面廊上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尉迟钧问道:“炼师怎么了?”
鱼玄机道:“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过,追出去看时却没看到人影,可能是我眼花了。”
尉迟钧道:“炼师可能太想那个人了,所以眼前生出了幻影。”
鱼玄机笑着喝了一口酒,道:“殿下真会说笑,玄机乃是出家之人,出家人四大皆空,哪有什么太想的人存在?”
尉迟钧转而与张直方说话,问他最近都在哪里打猎。
张直方道:“打猎现在不是我的最爱了,相比起打猎,我现在更喜欢喝酒。今天我是特意到胜宅来,就是想来品尝一下殿下的西域葡萄酒。”
尉迟钧笑道:“大将军要是喜欢喝酒,以后多到我府里来,酒水管够。”
“那就多谢了,以后一定多来蹭酒喝。”
“欢迎之至。”
两个人说着客气话,苏幕来到张直方面前给张直方倒酒。
尉迟钧道:“大将军,苏幕人长得美,性格又温柔,我看她对张将军好像颇有意思,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
尉迟钧这是要把自己的侍妾送给张直方了,至于他说的苏幕对张直方有意思,鱼玄机表示自己没看出来。
苏幕垂头默默地退到一边。
侍妾于权贵来说,本来就只是玩物,要送给谁也由不得她们来选择,这就是侍妾的命。
张直方哈哈笑道:“殿下真是有意思,这么漂亮温柔的娘子你也舍得送出去。可惜张某无福消受美人恩,一心只想打猎喝酒寻求快活,让她跟着我岂不是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