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枚拿到鱼玄机写的那篇文章,来人只叫他按这文章写来刊发,皇甫枚也是忧郁了。这文章要是刊发出去,这鱼玄机那就是因妒杀人。
他拿了这文章来找李近仁。仆人把他领进书房,他看见李近仁拿了一本书在窗边看。
皇甫枚唏嘘道:“老兄,你这很不对劲啊。她死之前,我还记得你到处找人,急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可是自她被斩那天起,你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不再在意了。她被杀的时候,我们这些人看着都凄凄然得很,你却能够漠然视之,这是为何?莫非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不得不说,皇甫枚是了解李近仁的。
李近仁抬头问道:“你今天来有何事?”
皇甫枚连忙把宫里拿来的文章给李近仁看,“就这样的一篇文,我怎么能刊发?”
李近仁把前后仔细看完,“那你准备怎么做?能不刊发吗?”
“好像也不行。”
“那这还有得想吗?就按文章来吧。”
“这对她太不好了吧。”
“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
皇甫枚总觉得有些不好,但看李近仁没什么意见,也就只好出去了。出门时正好碰到李近仁的弟子李克用,李克用兴冲冲的,错身而过时皇甫枚问道:“小克用,什么事这么高兴?”
李克用道:“一些师父需要的东西。”说完他就越过皇甫枚径直去了书房。
“明德需要的东西?”皇甫枚在门外站了站,等李克用出去后,他急吼吼地推门进去,“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
李近仁转过身来,看着皇甫枚问:“怎么跟你说,说她没死,进了皇宫么?”
“你得把她救出来!”
李近仁揉着额头,“正在想办法,这件事多一个知道我都不愿意,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知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与杀手门联手。”
“那需要很多钱。”
李近仁笑,“就算散尽家财又如何?”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皇甫枚看着李近仁的眼睛道,“她出来了,也许她不清白了。”
李近仁额头青筋突突地跳,“那又怎样?她是我的妻!”
皇甫枚手拍在李近仁的肩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实话,这丫头受的苦也够多的了,上次因为我让你们没有结成婚我已经内疚了很久。这次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朋友之间,不必客气。”
“好,我会的。”
“你派小克用出入皇宫好不好啊,他还那么小。”
“没问题,一切有杀手门安排。”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你介意?”
李近仁很快回道:“不,怕看到她伤心。”
却说夜深人静,鱼玄机正靠着书桌写字,她把白天的文章中某些句子翻来覆去地写在纸上,仿佛要以此来给自己定罪似的。
窗户上响起了“咚咚”两声敲窗的声音,声音很轻。
鱼玄机走到窗门,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窗,又是“咚咚”两声响起。
鱼玄机想起在太原的那段日子,心蓦地揪了起来,还不待她多想,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师娘。是我。”
鱼玄机连忙打开窗户,就看见李克用倒挂在外面树上。
窗户打开,他嗖一声窜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你师父呢?”
李克用抬头看着鱼玄机的脸,“师父说要我代他好好地来看看你。”
鱼玄机脸上闪过一丝痛色,“你师父果然什么都知道。”
“师父说,你一定会设法保全自己,如果实在做不到,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清白之人。”
“你师父就是让你来传这话的?”鱼玄机眼睛有些湿润,“这话为什么不由他自己来说?”
李克用挠挠头,嘿嘿笑道:“大概师父觉得,他还是个男人吧。”
鱼玄机不禁由哭变笑,道:“他还知道他是个男人,你告诉他,让他尽快想办法,否则我也不保证还能保全自己。”
“师娘的情况师父都知道。这里有一份资料,师父说要交给师娘。”李克用从怀里取出一幅卷轴来,“关于李亿部分的,正是韩宗劭正在查的,师娘可以利用起来。”
李克用说完,越窗离开。
银杏推门进来,揉着惺忪的眼睛问:“娘娘,奴婢刚才好像听到你跟别人说话,这里有外人吗?”
“有外人吗?我怎么没看到?”鱼玄机笑着把卷轴收进抽屉。
“哦,可能是奴婢听错了吧。”
“快去睡觉吧。”鱼玄机温和道。
“娘娘也早点睡。”
鱼玄机看银杏关了门,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原来,她的情况他都知道,他正在设法救自己。那就好!
突然之间,人生又有了生的希望。她从抽屉里拿出李克用交给她的卷轴,原来,这上面是杀手门找出的前后案件的经过,包括王文木的死因。
他是被陈韪所杀。
那天夜里,天很冷,下着雪。王文木提着木桶,木桶里是血红的油漆,他正在咸宜观的外墙壁上写字,陈韪从墙里飞出来。
看着王文木写在墙上的字,他怒从心起,偏王文木还骂骂咧咧的很是难听,陈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柄斧子,一下就劈了下去。
“为鱼姐姐除害。”陈韪看着血从王文木的头顶流下。
王文木先是很惊讶,很快他脸恢复正常,叹息道:“终于解脱了。”
鱼玄机看得眼泪直流,她一直知道王文木活得很痛苦,但她又痛恨他对待生活的态度,他彻底地变了,变成了一个泼皮老赖,变得鱼玄机都不愿跟他相认。
“对不起。”鱼玄机攥着卷轴泣道,她后悔了,她不该那样对待王文木。
其他的都如鱼玄机猜测的一样,一切由韦保衡安排策划,包括温庭筠之死,绿翘和陈韪之死。
甚至于李亿,也是因为韦保衡,才走上了寻死之路。
“韦保衡,我该怎么对你呢?”看着那一个个记录着韦保衡罪证的文字,鱼玄机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