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水产贸易市场。
市场内部一家水产店里,几个人穿着黑西装的人纷纷脸色难看地聚在一起,门口还有望风的时不时汇报情况,气氛一片焦灼。
“妈的,这帮杂碎就是看强哥不在才那么嚣张!”
“通知十三姨了吗?”
“通知了。”
“十三姨怎么说?”
“十三姨说让我们务必拖住,支援马上就到。”
“讲屁话没用,乌鸦帮的这些人欺人太甚,他们要打咱们就奉陪。”
“可这次带人来的是黄雀,那家伙是就职的一阶元殖师吧?”
“......”
一时间,众人都不由沉默了。
别看他们身上那件黑色正装袖子下的胳膊和腿也都换上了零零碎碎的机械义体,可那根本就不是元核驱动的真正殖装,也根本无法与正式的元殖师相提并论。
在这个元力者时代,正式就职元殖师的神经突触与机械殖装的集成微电路接驳,用自身的元力就能驱使殖装元核供能输出,殖装于他们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根本无需瞄准就个个都是神枪手指哪打哪,一阶殖装的最强输出能级可达到100卡欧,能够轻易洞穿墙壁、毁坏载具。
虽然一阶元力者放在上层区算不上什么,但在下城区这种底层社团的殴斗中却是绝对战力。
没办法,社团中大部分普通植入的都是垃圾场淘汰下来义体零件,离联邦标准的一阶殖装差距十分明显,植入身体的方式也简单粗暴,根本不涉及神经操控,除了搏斗时化作刀枪更加顺手和机械假肢也差不了多少。
双方遭遇的话,一阶元力者可以轻松横扫他们这样一支机械义体的小队。
更不用说,黄雀今天可不是一个人来,水产市场外面两条街都被乌鸦帮的人堵死了。
一阵压抑的沉默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什么情况?”为首那人皱眉问。
外面很快有人跑了进来,脸色难看地说道,“是水产市场里的商户,他们...他们说今天想要关门歇业先回家。”
“妈的,这些胆小鬼。”旁边有人骂道。
为首的负责人吸了口气,脸色凝重地说道,“传下去,要走就让他们走,谁都不许拦,强哥说过,社团的事永远不要牵扯到商户,这些事情和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记住,我们现在是望江集团,是生意人,不是以前的望江门了。”
“可是,外面乌鸦帮那些人会放他们离开吗?”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应该不会为难那些商户。”
“......”
......
同一时间,望江水产贸易市场外面街道上。
梅封骑着三蹦子载着垂头丧气的王启东,在乌鸦帮那些成员讥嘲奚落的声音中就要离开——这些社团成员根本没拿巡逻组的人当一回事,下城区的治安局唯独特勤组还能让他们敬畏三分,但这些巡逻组在他们眼中和拉完屎擦屁股的纸也没什么区别。
这会儿梅封和王启东还没走远,就有乌鸦帮的人直接当着他们的面嘻嘻哈哈地殴打起了从水产市场关门出来的商户,一個扫把头肆无忌惮地用脚踩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弹烟头,手里还把玩着一把粗制滥造的手枪,吓得被那些被踩着脑袋鼻青脸肿满是血污的中年男人一个劲求饶。
旁边看热闹的甚至还用玻璃管烧起了致幻剂大白天的当街嗑药,今天要干一票大的他们准备先提提神,另外一些人则把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停在路边的车推到路中间狂笑着淋上油点燃,熊熊火光和黑烟彻底封死了这片水产品贸易市场前的街道......总之就是不干人事。
“封哥...”王启东脸色铁青。
梅封低垂下眼皮,对王启东说道,“忘记甘组长早上说的了吗?不要管这些社团的事。”
王启东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
他总归也不是真傻。
巡逻组上面人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对方人多势众,还有一阶元力者坐镇。
他们两人在这也改变不了什么,真多管闲事,说不定只能多挨一顿打。
“妈的!回去我就和我爸说调到特勤组,迟早干死他们!”王启东低头忿忿的咒骂道。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驶出这条街道的时候,耳边忽然砰的一声枪响,旋即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梅封停车回头一看,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原来是有家卖鱼的三口丈夫老婆带着女儿想趁机从市场侧门偷跑出来免受皮肉之苦,不料却被正踩着地上一个中年男人脑袋的扫把头看到,抬手对着三人就是一枪。
这一枪当然打空了。
却也把那一家三口吓得根本不敢动弹!
扫把头手臂和脖子上有密密麻麻的纹身,外貌凶似恶鬼十分骇人,随地吐了口浓痰,手里甩着手枪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臭卖鱼佬!当劳资是瞎子吗?你身上那股臭鱼腥味劳资隔八百里都能闻到。”
那一家三口丈夫是个中年男人,脸色黝黑,卑躬屈膝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从摸了腰间那脏兮兮的腰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些有零有整的亚币纸钞。
除了这种底层商贩,大概也没地方会用纸钞了。
中年男人数了一叠出来,抬头小心地看了扫把头一眼,又回头看了眼扑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儿,狠狠了心索性把腰包里的钱全都拿了出来,挤出一张干巴巴的笑脸把钱塞进扫把头手里,“大佬,行个方便,我们就是交了摊位费在里面卖鱼的,和望江集团其实没什么关系......”
扫把头接过钱,在胳膊上甩两下掂了掂,嘴角露出满足的微笑,“不错,挺上道的嘛,你走吧。”
中年男人立刻脸露喜色,双手合十感谢鞠躬感谢道,“谢谢大佬,谢谢老大...”边说边忙不迭招呼妻子和女儿赶紧走,他可看到从里面出来那些商户被打得有多惨。
“诶诶诶!等等!”
可男人刚迈出没几步,后面就传来了扫把头阴沉的声音,“你是聋了吗?我说了...你可以走,可没说让她们走。”
男人顿时身体一僵,身旁的妇人赶紧一把搂住年轻的女儿,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扫把发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两个女人,走过去用枪拍了拍中年男人的侧脸,语重心长地指着后面说道,“你看,我的这些兄弟都不容易,今天打起来说不定还要死人,你理解下,让兄弟们死前也过过女人的瘾。”
后面那些乌鸦帮的人闻言顿时一阵起哄,发出了淫荡的笑声,有几个嗑嗨了的更是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无意识的涎水,摇摇晃晃地淫笑着走了过来。
站在水产市场门口的黄雀扫了一眼这里,旋即又收回了视线,显然并不在乎手下的所作所为。
被掏空腰包的中年男人眼见今天难以幸免,气得双目涨红,佝偻的身体一阵颤抖,忽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右手就朝着腰包后别着的尖刀摸去。
然而常年打架斗殴的扫把头嗅觉灵敏,察觉到对方的举动后嘴角的笑意顿时变冷,手指不动声色地搭在了手枪的扳机上。
躲在妇人怀中的女儿头发乱糟糟的,似乎也察觉到了今天这无可避免的厄运。
少女那双眼睛里匆忙了茫然和无助,她根本不知道向谁求助、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谁能救他们。
就在气氛愈发紧绷,
眼看下一秒就要见血的时候!
忽然,
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
“给我个面子,让他们走吧,大家都不容易。”
不知何时,原本准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的的梅封和王启东去而复返,梅封骑着在三蹦子上满脸诚挚地对扫把头如此说道。
此时,梅封的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自说自话。
“靠!你不要命了?”
“当然要啊。”
“那你还回来?”
“总得有人来吧。”
“那也没人让你来啊。”
“你不来,只好我来咯。”
“艹”
“安啦,我也很‘稳健’的。”
“......”
悄无声息间,梅封眼神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俊朗稳健的眉眼间似乎比平日里多了一抹轻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