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将军,你也不想把税提高到八公一民吧
作者:吾谁与归   朕真的不务正业最新章节     
    大明享受了开海的好处,而开海的种种弊端,就开始逐渐的浮现出了水面。
    因为可以摆脱原料供应,离心力在增强,拜金教以各种各样的名义出现,思想文化受到了冲击,皇帝威不可测的皇权正在被不断的挑战,这一切都是开海的代价。
    哪怕是再大的代价,朱翊钧都不会放弃开海的战略。
    “泰西继哥伦布后,又有无数的哥伦布,继达伽马之后,有无数之达伽马,继麦哲伦之后,又有无数麦哲伦,郑和之后,再无郑和。”朱翊钧看着国朝的两位户部重臣由衷的说道:“大明已经失去了一次海洋,不能再失去一次海洋了。”
    朱翊钧亲眼见过两个英格兰的使者约翰·哈里森,弗朗西斯·德雷克。
    这两个人都是海盗,同样也都是冒险家,约翰完成了对北美洲的第一次航行,德雷克完成了英格兰的第一次环球航行,德雷克就是知道了麦哲伦环球航行成功,葡萄牙西班牙相继成为世界性帝国后,才选择了出发。
    英格兰女王始终不肯放弃私掠许可证,就是为了和西班牙争夺全球大航海的主导权。
    在两百多年前,大明最先开始了对海洋的探索,而现在落于人后。
    “有离心力,就要想方设法的制造向心力,而不是脚疼砍脚,手疼砍手,若是头疼,难道要砍头不成?即便是沿海地区富裕之地,可以放弃原料的供应,那么我们也应该想方设法的让西北内陆贫穷之地富裕起来,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朱翊钧看着王国光再次确定了开海这条路要一以贯之。
    稍微遇到阻力就退缩,慢慢的所有的事儿,都是半途而废,这就是不毅,同样也是馁弱。
    “陛下圣明。”王国光俯首说道。
    “陛下,海外原料供应有一个巨大的问题,就是不稳定,波动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了。”张学颜提出了自己的观点,陛下的担忧是对的,但张学颜有不同的意见。
    “陛下,沿海富裕地方,脱离内地的原料供应,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而已,不基于现实的幻想,生产图说告诉我们,生产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如果来料的品质,数量,起伏太大的话,如何保证生产的稳定性?”
    生产图说,是大明的大思辨的成果之一,生产不等于经商,经商是唯利是图的,是利润为主导的,而生产则是以生产更多货物为主导的,以稳定为主。
    两广巡抚王家屏跟四川巡抚王廷瞻拼命,连客兵都派了过去,就为了偷蚕种,这事儿甚至吵架吵到了皇帝眼跟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是为了川蜀的蚕种,因为蚕种影响到了生丝的质量,影响到了最终商品的质量。
    同样,广州府可是大明开海的急先锋之一,仅次于松江府。
    王家屏为什么不诉诸于海外,不依赖海外的原料进口,非要跟张居正的嫡系门生真刀真枪的拼命呢?
    因为海外真的没有。
    有些原料可以脱离大明得到海外的供应,有些想都别想。
    “朕赞成你的说法,你说得对。”朱翊钧对张学颜的想法非常认可,依托于廉价的海运,大量的原料依赖于海外进口,就可以摆脱内地的穷兄弟了,就跟贱儒那套人人修德、天下大同,是相同性质的幻想。
    丝绸厚利,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是别人不喜欢丝绸的厚利吗?是做不到。
    一直到了后世,中国的生丝产量依旧占据了世界的90%以上,因为养蚕这是个技术活儿。
    蚕宝宝是非常娇气的,在受到惊吓的时候,是会停止吐丝的,而且蚕宝宝需要温度、湿度,稍微有一点问题,就真的让你颗粒无收,县太爷在县里那就是土皇帝,在蚕宝宝吐丝的季节,都不敢敲锣打鼓。
    “原料还是自给自足来的稳定。”王国光眼前一亮,对着张学颜说道:“大明和蒙兀儿国沟通往来,获得了无数的棉花,但来自蒙兀儿国的棉花,也仅仅占了5%左右,而更多的是依靠山东的棉花,山东棉花占松江棉来料的45%,这就是铁证。”
    来自占城的米,来自蒙兀儿国的棉花,这都是大宗商品,但对于大明这個庞然大物而言,是杯水车薪,九牛一毛,甚至无法影响松江府的棉花价格,因为占据主导地位的依旧大明内地的棉花,山东、河南等地的棉花。
    这也是蒙兀儿国的阿克巴大帝不敢跟大明蹬鼻子上脸的原因,大明可以不用蒙兀儿国的棉花,但蒙兀儿国要当二道贩子,就必须要大明的棉布。
    阿克巴想过自己织造,后来发现过于困难,勤劳的劳动力,无论在什么时代,在什么地方,都是一种稀缺的资源,只是大明拥有的太多,只道是寻常而已。
    往往都是如此,鼓吹的风力舆论,哪怕是逻辑上再完整,但往往全都抛开事实不谈,你一结合实际,就发现,不过是个谬论而已。
    甩开内地穷兄弟,完全依赖海外原料进口,这样,沿海地区就可以人人当大富豪了,这就是典型的精算之风,但失去了纵深的沿海地区,真的可以维持自己的富裕吗?
    倭国在嘉靖年间肆虐了二十多年,证明没有纵深,富裕就是块天大的肥肉,待宰羔羊而已。
    稚子抱金过闹市,岂有不被人知。
    看看大明现在对倭国做的这些事儿吧,不就是欺负倭国没有纵深吗?
    哪怕不从财富安全的角度去考虑,海外来料的不稳定性,就是生产的天敌。
    王国光和张学颜和皇帝沟通了很久,让穷地方富起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官厂团造和工兵团营,大生产,物质丰富才能获得更多的白银,这些白银再投资,才能富起来。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修路。
    驰道所及之处,才是官厂和工兵团营遍地开花的地方。
    “修路好啊,国帑没钱是吧,朕有啊!这样,朕借给泰西安东尼奥是年息3.3%,借给咱大明朝廷,就不要利息了,定期归还就是了,朕现在可以给国帑两千万,修路!”朱翊钧大手一挥,就要从内帑支取两千万给朝廷修路!
    “白花花的银子堆在内帑里,实在是太浪费了!”
    朱翊钧是个吝啬鬼,他看不得白银这么堆着发霉。
    “臣等告退!”王国光一听皇帝说要往外借钱,立刻脚底抹油,直接带着张学颜溜了!作为保守主义的忠实拥趸,王国光坚决反对卯吃寅粮,欠谁的钱都可以不还,军饷都可以欠,百官俸禄可以只给三个月,但欠了陛下的钱,真的要还的。
    真的弄到欠陛下的钱还不起,陛下给出的办法是解散朝廷,重新组建,真的有那一天,他王国光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人嘲讽几千年,无能,是对一个人最大的嘲讽。
    “诶,怎么走了呢,朕都不要利息的!你见过这么良心的债主吗!”朱翊钧伸出一只手,但他只抓到了夏天略显燥热的风。
    张学颜走的比王国光还快,人王国光是阁老,顶了天就是去西土城养老,他张学颜可是户部的第一责任人。
    “又没借出去。”朱翊钧无奈的放下了手,安东尼奥借走那两百万两,就跟没借一样,大明内帑的白银,在兵仗局轧印银币的规模达到650万之前,不能投资。
    冯保和张宏就只是笑,白银太多,是一种幸福的困扰。
    隆庆五年六月,喜欢神隐的先帝召开了一次廷议,希望从国帑支取三十万两白银,因为隆庆五年的金花银,国帑还欠了内帑五十万两白银没给,先帝在问国帑要账,但最后国帑东拼西凑,只给了十二万六千两白银。
    因为国帑也没有。
    有钱花不出去和没钱四处讨饭相比,还是花不出去好一些,手里没把米,叫鸡,鸡都不来。
    大明皇帝在为白银过多苦恼,而此时在倭国京都本能寺的织田信长,在为没有白银发愁。
    大明索要了1500万的战争赔款,而第一年要支付三百万银,也就是万历十三年六月之前付清这三百万银,否则大明水师又要在大阪湾登陆了。
    “将军,门外有一个大唐商人求见。”黑田孝高面色凝重的说道:“他不是来自长崎总督府。”
    不是来自长崎总督府,就代表着和大明朝廷不是一路人,这是要跟织田信长谈生意来了。
    “这些黑心的商人,他们要什么?我们日本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吗?”织田信长无奈的说道:“不过是为了要我的子民去元绪群岛受苦罢了。”
    织田信长一直没有接触过这些来自元绪群岛的商人,因为他知道这些商人是在挖掘倭国的根基。
    “若是竹中重治在就好了。”织田信长无奈的天边血染的夕阳,重重的叹了口气。
    竹中重治,竹中半兵卫,是织田信长内政上的谋臣,在万历七年,死于征战毛利家的途中。
    在织田信长身边的这位黑田孝高,是黑田官兵卫,也是织田信长的重要谋士,只不过黑田孝高更擅长戎事。
    “可是我们缺少白银,大明朝廷来势汹汹。”黑田孝高也是带着几分悲壮的语气说道:“还能怎么办呢?哪怕是将军再怜悯这些农夫,可是要支付助军旅之费,是当务之急。”
    “那就见一见吧。”织田信长本来挺直的腰背,现在显得有几分佝偻,最终同意了见这些贪得无厌的商人。
    织田信长本来是信心十足的,因为他推行的政令是,两公一民,还是重税,但相比较其他战国大明索求无度的八公一民,甚至是九公一民,毫无疑问,织田信长对的起倭国的所有人。
    但,局面急转而下。
    高达一千五百万两白银的战争赔款,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即便是信长再不待见这些商贾,都有必要见一见了。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的是一身的儒袍,但却没有多少儒雅随和的气质,面由心生,两腮无肉的商人,看起来有些尖酸刻薄和贪得无厌。
    “将军这门还真的难进,用了很多银子,最终还是敲开了将军的门,那么将军,我们来谈一谈生意吧。”来人也不见礼,更不客气,就是那么大大咧咧的坐在了织田信长的对面,不是跪坐,而是找了个低凳,倚在了上面。
    “你很无礼。”织田信长感受到了侮辱,自从他从尾张国提刀上洛之后,就再也没有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了。
    “无礼?对待倭人需要礼吗?有用吗?”这商人浑然不在意的说道:“我叫刘长山,你叫我刘掌柜就行。”
    刘长山是来自湖广华容,他的本家迁徙到了元绪群岛,和孙克毅这种追求朝廷封开拓勋爵不同,刘长山家里根本不追求来自皇帝的册封,是万历六年朝廷下旨迁徙富户的时候,为了躲避朝廷政令,离开了大明腹地。
    即便是万历维新的反对派,对倭人的态度,绝对算不上友善,甚至极为恶劣,或者说在华夷之辨的教育下长大的儒生,很难对番夷有礼。
    只要把对方开除人籍,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我们来谈谈生意吧,一个倭奴,价值四两白银,如何?将军能征善战,想来会获得不少的俘虏,杀掉这些俘虏,就会被人指责,而且杀俘不祥,可是把这些俘虏放掉的话,就成了放虎归山,但是安置他们又需要大量的银子或者土地。”刘长山笑着说道:“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把俘虏卖给我,你拿到价值四两白银的货物,而后一转手,赚个三五两银子不成问题,如此一来,三百万两白银的助军旅之费而已,十分轻松。”
    “将军,伱也不想把税提高到八公一民吧。”
    刘长山给了一个方案,一个倭奴换四两白银的货物,转手还有利润,这样一来,不用提高税率就可以支付战争赔款了,不用丧失自己统治的基本盘,这听起来无比的美妙。
    “世间安有两全法?你说的看起来两全其美,但最大的问题,什么是俘虏呢?以往杀良冒功屡禁不绝,现在劫掠农户就可以获得俘虏了,毕竟相比较战胜敌人,还是劫掠农户来的简单。”织田信长面色冷厉的说道。
    什么狗屁的两全法,只要俘虏和人头一样的值钱了,那杀良冒功劫掠农户就会极为普遍。
    “你看你看,我都给你把台阶和理由找好了,你非要把真相说出来,我就是一个商人,我又不是倭国的幕府将军,我管倭奴哪里来的?你给我倭奴,我给你货物,就是如此的简单的以物易物而已。”刘长山两手一摊,他就是给织田信长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
    他一个商人,难道还要去分辨一下,这些倭奴都是什么来路?反正到了元绪群岛的种植园,皮鞭甩起来,都是牲口。
    把人阉了,就没有多少世俗的欲望了,就会安安稳稳的干活到死。
    “除了人口,你就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吗?”织田信长沉默了许久,诚然,刘长山也知道自己在放屁,就是给织田信长找台阶下罢了,织田信长非要自己说破,反而是自己扯了自己一巴掌。
    要真的有办法,织田信长也不会见刘长山了。
    “除了倭奴,倭国还有值得我们图谋的吗?”刘长山反问了一句。
    刘长山笑着说道:“对了,吕宋那边开了一个大型的硫磺矿,就在棉兰老岛,那是一片火山,距离棉兰老岛的达沃城就只有八十里,国姓爷已经派遣了邓子龙带领牙兵、陈成毅带了矿工前往,你知道的,有的时候矿工是极为优秀的兵源。”
    “倭国除了白银之外的特产,硫磺,我们也可以从吕宋购买。”
    达沃那边的矿山是一片活火山,仍在活跃着的火山,这就造成了附近十分丰富的矿产资源,有人捡到了一块巨大的狗头金,引发了人们前往火山的热忱,最终大明在达沃找到了银矿和硫磺的矿苗,并且找到了大龙。
    开发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矿产真的会引来明军。
    “真的是个不幸的消息呢。”刘长山有点幸灾乐祸的说道,刘长山的表情戏谑,语气轻浮,说的话更是气人,但就是如此,织田信长也无法奈何刘长山,因为的确需要货物来换取白银。
    “我知道我知道,将军是个好面子的人,这种恶事,怎么能让将军来做呢?将军手下那么多的将领,我去找他们做就是了,这样一来,就成全了将军的美名,将军也得到了货物。”刘长山又给织田信长找了个台阶。
    再苦一苦穷民苦力,骂名由家臣来担,好处他织田信长来收。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不用了。”织田信长仍然给了台阶不肯下,他宁愿挨骂也不会把这件事交给手下的家臣,自从上次刺杀事情之后,织田信长就清楚的知道,只要稍微放松约束,包括面前这位黑田孝高的官兵卫,也会背叛。
    倭国存在着极为普遍的下克上、层层架空的政治风气,征夷大将军架空天皇、三管领架空将军,家督架空管领,织田信长如果想活着,就只能事必躬亲。
    “凭什么大明皇帝的运气这么好,有一个张居正就算了,还有一个戚继光!得其一可得天下,皇帝还得了两个!”织田信长这话肉眼可见的怨气。
    大明水师在大阪湾登陆了,军纪严肃,军容整齐,甚至没有踩踏田里的秧苗!传闻的再可怕,都不如亲眼看一眼来的绝望。
    大明水师练兵之法,就是戚继光那两本练兵的兵书,大明印的四处都是,织田信长也看过,大明京营,他也想要,别说十万京营了,他织田信长有一万这样的富有武士精神的武士,横扫倭国所有战国大名,就跟玩一样,甚至不需要大明京营那样的火器。
    强的从来都是人,而不是武器。
    “就是,就是!凭什么皇帝老运气这么好,有一个张居正就够让人咬牙切齿了,还有个戚继光,简直是没有天理!”刘长山说到这个情绪就十分的激动!
    安土重迁的势要豪右为何要逃?为何不造反?打不过,京营在,造反等于找死,就是基本共识,但凡是亲眼见过春秋大阅,都说不出造反这种逆天的话来。
    摄也好,相也罢,张居正到底是宰相还是摄政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居正没篡位,并且还政了。
    一个张居正还能说特殊,还有个贵为奉国公世袭公爵的戚继光,重塑军魂这四个字,不是闹着玩的。
    吵不赢,打不过,只能骂两句了。
    “大明皇帝乳臭未干,二十多岁的孩子一个,凭什么如此耀武扬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所欲为!说杀人就杀人,说族诛就族诛,还弄个解刳院把人送进去千刀万剐!不就是狐假虎威,借着张居正和戚继光的威风吗!没了张居正和戚继光,他大明皇帝算什么,敢如此苛责万民!”刘长山愤怒无比。
    但这种愤怒,更像是无能狂怒,因为逃出大明的丧家之犬,是他们这些势要豪右。
    “现在还有个李如松,织田市从京堂传来了消息,说是那个李如松,深受皇帝器重,而且战绩辉煌,宁远侯的爵位,有一半都是李如松打下来的。”
    “全楚会馆还有个文武双全的熊廷弼,和皇帝是同门师兄弟,听说皇帝对熊廷弼极好,每次去全楚会馆都带点东西,言必称熊大,已经去了绥远,刚到绥远就带着绥远军兵开始剿匪了,十六岁,三箭定阴山。”黑田孝高提醒织田信长,大明还有个少壮派李如松,还有个少少壮派熊廷弼。
    “三箭定阴山?!”刘长山呆滞的说道:“谁?熊廷弼是谁?”
    黑田孝高讲了下这个事情的始末。
    熊廷弼三箭定阴山已经成为了河套广为流传的故事。
    阴山盘踞着一股超过八千人的马匪,这股马匪极为凶悍,哪怕是从陕甘宁三边迁徙到河套的军屯卫所,都始终无法剿灭,而熊廷弼带着卫所军兵,只用了三箭,就把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射杀。
    当然这是个故事,熊廷弼不是用了三箭,只有大当家是熊廷弼用虎力弓射杀的,超过一百二十斤的重弓,一共射了三箭,才有一箭穿过了大当家的脑袋,将其当场击毙,二当家和三当家都不是熊廷弼杀的,是被大明军兵在追击围捕中击败。
    二当家被开花弹给炸死了,没有炸的四分五裂,只是身上塞满了铁蒺藜。
    三当家被俘虏了,摘了铃铛送胜州煤场做了矿工,因为煤场是个重劳力的活儿,皇帝尚节俭,这种孔武有力的劳力,不能浪费。
    但故事传着传着就传成了三箭定阴山,这里面只有大当家是被熊廷弼射死的。
    戚继光像卫青,李如松像霍去病,现在李如松像戚继光,熊廷弼像李如松了。
    “有完没完了!有完没完了!”刘长山猛地站了起来,他被震惊的头皮发麻,故事在流传过程中,会有点偏差,但从消息来源去看,织田市是织田信长的使者,得到的消息有八成都是真的。
    一个戚继光就够难缠了,李如松那就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打起仗来悍不畏死,战场从来都是如此的公平,杀死别人的时候,自己也会被杀死,在刘长山看来,李如松不足为虑,这种人迟早有一天会在战场上倒大霉。
    但现在又又多出了个熊廷弼,刚一出山,就弄的天下皆知。
    大明皇帝手下的能人志士,层出不穷!
    “松江巡抚申时行刚刚完成了松江府的一条鞭法。”黑田孝高现在对大明的情报非常了解,因为开海的缘故,这些公开消息只需要从杂报上就可以获取。
    申时行在松江府完成了一条鞭法的推行,这是自嘉靖八年桂萼提出一条鞭法以来,大明第一次完成试点,虽然中间有许多的妥协和斗争,但最终还是找到了货币税的共识。
    在万历维新的滚滚大势面前,当个反贼是没出路的,因为只需要跟着陛下的脚步走,就能富可敌国,看看松江远洋商行商总孙克弘吧,一个只能坐在转椅上的瘸子,就因为投献皇帝,换来了泼天的富贵!成了势要豪右中的垄断阶级。
    刘长山有些迷茫,本来以为熬死了张居正和戚继光,一切都会好起来,但现在看,都是虚妄的幻想罢了。
    “什么声音?”织田信长眉头一皱,看向了外面,外面似乎有些过于吵闹了。
    “不好了,将军!明智光秀起兵造反了!”一个亲信张皇失措的跑了进来,指着外面惊恐不安的大声说道。
    “快去通传大阪湾守御千户所!”织田信长先是愣神,而后错愕,电光火石之间,织田信长唯一能想到的援军,不是自己的家臣,而是来自大明的长崎行都司、守御千户所。
    他织田信长还欠着一千五百万银的助军旅之费没给!
    作为债主的大明,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个负债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