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定机械厂交完任务，轧钢厂跟车来的人员，从司机到保卫干事，全都被隔离询问，就连华十二这个副科长也是如此。
    对此华十二也能理解，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上面总要详细调查一番才行。
    想想那位老梁师傅就知道，万一群众里还有坏人呢。
    询问进行了一上午，到中午有人送来午餐，然后就被安置到一间单独的宿舍休息。
    下午的时候，华十二再次被带到一件办公室，三个穿着军服的长官早就等在了这里。
    其中一个青年长官，请华十二坐下，然后自我介绍：
    “华副科长你好，我叫蔡学民，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们基本已经调查完成，具体情况不便多说，只能告诉你，这是一场敌人早有预谋，里应外合，想要破坏生产的特务行动！”
    “现在有几个问题向你了解一下，希望你不要紧张，能够据实回答！”
    华十二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敌意，也没有刁难他的意思，应该是公事公办，当即点头：
    “好，我一定实话实说！”
    那军装青年，淡淡一笑，直接询问：“经过我们对现场调查，情况和你们所说的基本相同，但有一些情况，让我们有些疑惑！”
    他说着拿出一张现场简图，图上清楚的画着受袭击时，敌人所在位置，车队五辆卡车所在的位置，张科长四人牺牲的位置，还有车队所有人当时所在的位置。
    蔡学民指着最后一辆车：“当时你就在这辆车上对吧，我们有一点不明白......”
    他指着车队左侧敌人所在的方位：
    “当时车队左侧也有敌人进攻，那时候你在车队右侧，按道理你和敌人之间隔着卡车，射击左侧敌人的时候应该有极大的射击盲区，而实际情况是，你打死打伤了几乎所有敌人，你的射击根本不存在盲区，我想问你这是为什么？”
    华十二恍然，原来这次谈话是为了这个，他淡淡一笑：
    “这一点很重要吗？”
    蔡学民表情变得郑重起来：
    “我们调查了你们所有人的背景成分，知道你是满门忠烈，背景清白，你参加w装部训练时的成绩，我们也已经调查清楚，你可以说是天生的神枪手，昨天的事情里，你俘虏并消灭了不少敌人，粉碎了敌人破坏生产的阴谋，可以说你立了大功...”
    “但是，如果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不调查清楚，那么对你还是会有一定影响的，我们希望你能实话实说，不要因此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华十二沉吟了一下：“那是一种特殊的射击方式，我要说了，就怕你们不相信，不如带我去靶场，我表演给你们看好了！”
    蔡学民闻言一怔，继而转头看向另外两位身穿军服的中年人，显然是在询问领导的意思，那两人都点了点头，在他们想来就华十二一个人，即便这人真有问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紧接着华十二就被蔡学民安排上了一辆军车，然后被带到了保定j分区的靶场。
    在二十五米靶面前，蔡学民将一把五四递给华十二：
    “这是你昨天晚上击杀敌人的配枪，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你可以展示你口中那种特殊的射击方式了。”
    华十二想让蔡学民站在把子前面，然后表演一下弧线射击，但想想算了，这是组织调查呢，搞什么幺蛾子啊。
    他让蔡学民帮他准备高一米八，宽两米的障碍物，阻挡在他和枪靶中间。
    蔡学民有些懵，另外两个跟过来的领导都露出胡闹的表情。
    但最后还是按照华十二的要求，弄了几张桌子拼起来，阻挡在他与手枪靶之间。
    华十二朝蔡学民寻问：“我可以开始了吗？”
    蔡学民脸色有些不太好，怀疑自己被愚弄了，因为这种情况子弹根本不可能击中枪靶，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了，开始吧！”
    呯！
    华十二抡圆胳膊就是一枪，那夸张的动作给周围人吓了一跳，这特么谁知道子弹射哪里去了。
    几个跟来的警卫都把枪拔出来了，指向华十二，一旦这货再有什么举动，他们绝对会第一时间开枪。
    蔡学民额头全是冷汗，见华十二没事儿人一样放下手枪，不由得呵斥：
    “你干什么？”
    说完又朝周围询问：“伤到人没有？”
    见没有人受伤这才长舒一口气。
    华十二笑吟吟朝对面枪靶一指：“叫人去看看枪靶！”
    蔡学民虽说根本不信，但还是叫人去验靶，立刻一个警卫收起枪，小跑过去，等看清枪靶，直接愣在当场。
    蔡学民吼了一嗓子：“干什么呢，做梦呢，赶紧看看是不是脱靶了！”
    那警卫这才回过神来，用震惊的语气报靶：“十...，十环......”
    蔡学民和另外两位参与调查的军装长官，都不敢相信，亲自跑过去查看，好半天才回来一脸激动的拉着华十二的手：
    “华科长，你是怎么办到的？”
    华十二耸了耸肩：
    “你们不是想要知道为什么我可以隔着卡车打中敌人么，这就是答案了，我可以在射击时利用手臂甩动，或是手腕的抖动，让子弹在出膛以后，形成弧线轨迹，从而绕过障碍物击中目标！”
    “嗯，虽然我也觉得这话是胡说八道加吹牛逼，但事实摆在眼前，这就是我自己发明的射击技术了，你们可以叫它......，华十二射击术！”
    好吧，这货很无耻的把弧线射击，按在了自己头上，并且命名！
    就如华十二所言，事实摆在眼前，但蔡学民依旧难以置信，又拉着华十二让其表演了几次。
    最后甚至自己站在枪口前面，让子弹绕过他，击中靶心。
    蔡学民这个举动吓坏了所有人，可华十二直接就开枪了。
    你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蔡学民瞪大眼睛，似乎看到了绕过他的子弹轨迹。
    转头看去，依旧是十环！
    “天啊，竟然是真的！”
    这位不知道什么级别的长官，此时仿佛变成了华十二的小迷弟，缠着他就要拜师，学习这种特殊技术。
    华十二摆手打断他：“蔡领导，事情都搞清楚了吧，我是不是解除嫌疑了？”
    蔡学民有些尴尬：“我们从未怀疑过你，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而已！”
    华十二表示理解，同时说出自己来保定除了跟车押送之外，还有一件私事要办，就是想要去看望一下四合院的老邻居，他问蔡学民接下来的时间，他是否可以外出。
    蔡学民沉吟了一下：“原则上是没问题，这样，这件事明天我会给你回复！”
    华十二点头：“行，我也不差这一天！”
    当天晚上，华十二就在那间单身宿舍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蔡学民就赶了过来，这一次只有他自己：
    “华科长，我已经汇报过了，上面同意你外出，但考虑到敌人有可能会对你进行打击报复，你在保定的外出活动，全程有我陪同负责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华十二对此不以为意，反正他就是去见何大清而已，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行，那我就多谢蔡长官了，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蔡学民也是痛快：“随时都可以！”
    “那就现在吧！”当即和蔡学民出门，他本来打算腿儿着，或者坐公交什么的，结果蔡学民直接就拉着他上了一辆军用吉普车。
    华十二说出了白寡妇家的地址，蔡学民发动汽车就走。
    路上蔡学民就说起弧线射击的事情，一脸热切：
    “昨天我回去之后，特意跑到靶场练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完全做不到你那种效果，别说弧线了，我都快把胳膊甩脱臼了，也没屁用，你能不能告诉我点窍门儿，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华十二点上一根烟，呵呵一笑：“谁都能学会，那还叫什么绝技啊！”
    弧线射击这个他做过实验，似乎是有某种世界规则约束，是只有在‘杀手世界’才能练出来的技能，在其他世界，除非华十二手把手的传授，才不会受到规则影响。
    否则别说是把胳膊甩脱臼，就是胳膊甩断了飞出去，也绝对练不成这个技能。
    蔡学民几次暗示，想让华十二指点，甚至拜师都行，华十二就装听不见，这让前者全程黑脸，一肚子郁闷。
    到了白寡妇家，就见门前围满了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华十二让蔡学民把车停在街道对面，也没下车，打算看看是什么事情。
    车刚熄火，就听见白寡妇家门前有人发出像杀猪一样的喊声：
    “你们两个小白眼狼，老子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吃我的穿我的，现在老子有病了，你们就不要老子了，你们丧良心，大家伙给评评理，有没有他们白家这么办事的啊......”
    周围人顿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忽然有个女人的声音叫道：
    “都给我滚开，我要泼开水了！”
    刷的一下，围观的人让开一条路，也让华十二和蔡学民见到了里面的情景。
    就见白家门前放着一辆倒骑驴的三轮板车，两个大小伙子，抬着一个裹着棉被的中年人，直接扔在三轮板车上面。
    一个容貌姣好，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正叉着腰叫骂：
    “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何大清是养了我们娘们儿几年，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都是他应该做的啊，他馋老娘身子的时候，怎么想的，老娘就白跟他一场啊！”
    “现在他瘫了，我一个寡妇，养两个儿子都困难，还让我养个瘫子，你们是怎么想的呢，一个个吃了灯草灰，放得轻巧屁，谁要是觉得于心不忍，把他抬家自个儿养去啊！”
    这女人就是白寡妇，三轮车上的正是何大清。
    何大清朝四周哭道：
    “大家伙帮忙评评理，我也没让她养我，可我这些年赚的钱都在她这儿呢，医院的医生说我这病，用五百块钱做手术就能治好，我这些年攒了两千多块钱，她一分都不给我啊，这是看着我去死啊......”
    周围人一听顿时又议论起来，不少人指责白寡妇做事不地道。
    白寡妇的战斗力，丝毫不弱于贾张氏，谁指她她就骂谁，然后理直气壮的道：
    “什么他的钱，那是我们家的钱，他吃穿住都在我们家，这些不要钱啊，他的钱早就让他自己花没了，还有人家医生只说可能治好，那要是治不好呢，五百块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可不想给他打水漂！”
    “他在京城有儿有女有房子，凭什么让我们家给他治病啊，瞎了他的心！”
    何大清气的要吐血，他倒在三轮车上指着白寡妇就骂，还说要没有他，白家娘仨早就饿死了......
    白寡妇也是心虚，朝两个儿子一使眼色，那俩小伙子抡起拳头上去就打：
    “让你骂我妈，你个老畜牲......”
    噼里啪啦一顿揍，何大清被打的鼻青脸肿顿时骂不出来了，要不是周围人拉住，估计能把何大清直接打死。
    见到有人欺负人，蔡学民就要下车制止，却被华十二拦住：
    “先别动，看看情况再说，我要找的就是那三轮车上的人！”
    他当即把何大清的情况一说，蔡学民也气的够呛，没想到何大清看上去老实巴交，竟然是抛儿弃女那种人，落到现在这种下场，还真是报应。
    白寡妇朝围观邻居叫道：“我们这就送他回京城，让他儿女给他治病去，你们都闪开，一会赶不上火车了！”
    说完让两个儿子载着何大清，赶紧上路。
    白家两个大小伙子，小点的坐在车上守在何大清身旁，大的那个骑车猛蹬，三轮迅速离去，围观的人议论两句，也都各自散开。
    华十二朝前一指，蔡学民理会，当下发动汽车在后面远远跟上。
    跟了一会儿，忽然蔡学民觉得不太对劲：“保定火车站我去过，不是这个方向，这是去郊外的路！”
    华十二扬了扬眉毛：“那这事儿就有意思了，咱们先看看再说！”
    白家两兄弟骑着三轮车到了保定郊外十多里的地方，在一片四处无人的树林前面停下。
    何大清此时也觉得不对了，声音呜咽的寻问；“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白家两兄弟也不答话，抬着何大清就往树林里去，少顷，白家老大返回来从三轮车板子下面取出一把铁锹，又走进树林。
    华十二和蔡学民早已将车停在远处，暗中跟了上来，见到这一幕，两人对望一眼，都感觉不好，这是要将人给埋了啊，当下快速朝树林里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