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我在炼狱挣扎,只为找你们清算!
这借鉴了不祥物质对生灵的改造与浸染,让死尸通灵再生,又别出机杼,不完全相同,走出了全新的路。
其实,走在相似道路上的卓绝人物不少,类似的方向,却在岔路上分歧。
有道尊开辟轮回印之路,也是死而复生,生而复死,但是,每一次的死极而生,尸体通灵后,若要为下一世的轮回印做铺垫,则需要着手斩去至强的躯体,从零开始,再一次由弱小而强大,才算圆满。
而不祥物质的改造、同化,则是立竿见影,当场生效,且效果霸道,干脆直接,当场突破更高的境界,但是却彻底抹掉了前身的真我。
葬主所行之法,所开之路,则有些……中庸。
生前越非凡,在这条路上的起点便越高,无需斩去自身成就,只是也不如不祥物质的霸道极端。
曾有一位至高天帝,他在自身崛起的路上遭劫,元神沉沦,徒留尸身,走在了葬士之路的岔道口上。
在那时,便有修行葬士之法的生灵开口,让那具尸身安心成为葬士,并确信,以这般身体孕育的元神,必然足够惊艳,能为其前身报仇,斩杀那些令其陨落的仙王。
在九天十地诸多仙帝的血祭中,天地烘炉勇烈无边,打出了同归于尽般的伟力,可面对这一切,葬主不退,不逃,只在大笑中迎上,沐浴自己的血,他在赴死,也在走向新生!
“死亡,终结一切,我却在此中新生……”
一声轻语,更加宏大浩瀚的波动若汪洋汹涌,葬主的身躯不断龟裂又修复,但气息越发恐怖无边,像是在强行踏上某种不可言说的高度,只是站的不算稳,道果不算圆满。
“血脉,生命印记,最好的养尸之土,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葬主在天地烘炉的毁灭洪流中大笑,“祭道之路,需要大空之火,古宙之焰,焚尽一切因果,得大自在……”
“我的葬士之路,所需要的却不是火,而是土……”
“最神圣的土,最有生命力的土,才能孕育新生的奇迹!”
葬士,虽然带着个葬字,可真正行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修士,所追求、渴求的,却不是什么森罗地狱的梦魇厄土。
相反,他们所要的,是那些能滋养万物的无上神土。
在这一点上,长恒古帝视之为无上沃土的高原,对葬主来说则不合适了,那种土壤毁伤的能力太强。
高原不行,四极浮土也不行……
世人眼中的无上神土,比如说万物土,到一定的层次后就无用了,不足以葬尸。
毕竟仙帝之上的境界,严格来说超越了世间的极限,于是,世间自然衍生的种种造化,对之也很难再起到作用。
正所谓时间长河也是河,大空古宙也是火!
葬士之路,无上神土,岂是那般不便之物!
葬主将目光放在了“好队友”的身上,向他们取经,魔帝便映入了眼帘。
“道之极者,沉眠永恒未知间,铸古今为棺,以血脉为土,化生命为壤,葬之!”
他的凶威,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立在大道之极,真正向前迈出了重量级的一步,能踏碎整部古史。
同时,有微妙的戏谑声回响。
“多谢诸位的成全,你们的牺牲,你们的献祭,你们一切又一切的付出,成就于我……”
“生命,血脉,就是最好的土壤,在传递与繁衍中,滋养一点不灭的生机……”
“这就是世间最神圣的土啊!”
葬主抬起一条手臂,虽然不断龟裂又修复,稀薄的超世光芒勉强环绕,但是那种气息恐怖无比,就那么横推而去,击破了天地烘炉演化的毁灭浪潮,震裂了头铁杀回的盖世荒塔,与一尊女帝碰撞,将她震的大口呕血,跌入世间的尽头。
“圆满吧,我的道果,所有的相似的花,让我带你们一起去超脱!”
葬主的话音隆隆而鸣,他强行先上了车,现在再来补票,完全没有问题!
“这一次,难道是我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时光海中,血流尽,道献祭的诸多仙帝,残念落泪,难道是他们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不甘,悲怆,却又无可奈何。
“我们拼上了所有,赌上了一切,却反而成就了敌人……真是可笑啊!”
“我忽然有些明白了,曾经的霸主时代,除却十位古帝霸主之外,其他那些仙帝的心境,多么无奈,多么悲凉……”
“纵然同为仙帝,但……仙帝与仙帝是完全不同的……”
这种领悟刻骨铭心,一次就让人终生难忘。
好在,也就一次而已。
因为,只需要一次,就已经倾家荡产,再没有还手的力量了!
“原来如此。”
终帝对峙着屠夫,此刻轻叹,“难怪呢。”
“难怪此前葬主会选择站队魔帝,摇旗呐喊,一副狗腿做派。”
“是因为早便有图谋了吗,不止是因为荒的原因?”
“也对。”
“你们一个手起刀落,一个洗地埋尸,在那片界海杀了无数年相似的花,一颗心早已冰冷如铁,荒又怎么会让你们忌惮?”
终帝感慨,“能站在同一个阵营,还是因为有利可图啊。”
“这难道不正常吗?”屠夫淡淡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世人无知,只道魔帝一神带三坑,全靠魔帝在前抗压,我们三个纯划水,都要跟狗坐一桌,甚至人不如狗了。”
“却不知,我们也是各有绝活,真亮出来,与那六人相比,谁又比谁差?”“从巅峰战力来看,也是势均力敌了!”
“有蟜、长恒、道尊,固然出类拔萃,却也有你、葬主、魔帝不遑多让。”
“魔帝也不是个做赔本买卖的人物,他能接纳我们,是因为他心善、见不得‘好友’落魄吗?”
“才不是呢!”
“他就是隐隐摸到了我们的底牌,知道我们的爆发力度,为防止对手更多更强,才会有结盟、合作,作为分化、收买——毕竟,如果不做队友,那就是对手了。”
“甚至,他还暗中准备了种种后手,觉得能制衡我们,拖我们的后腿……”
屠夫淡笑。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相似的花,血脉繁衍,就是为葬主所准备,克制、瓦解……若非葬主走出了一条非凡的路,化相克为相生,说不得真的被他给按下去了。”
屠夫摇头,“至于我,也不算安稳……那邪祖所行之路,所走之道,越杀越强,这满满的恶意,都不带遮掩的。”
“可惜,先有邪祖失控,后有葬主突破……魔帝棋差半招啊,唉!”
他感叹着,当年的带头大哥是真的猛,不过若非如此,也坐不到带头大哥的位置上不是?
“真的棋差半招吗?”
终帝却失笑,“乾坤未定,还是莫谈胜负……”
……
“我是谁?”
一道意念在沉坠,永无止境的沉坠。
它本是浑噩的,失去了自我,陷入永寂中。
但却有一瞬间觉醒,在这片黑暗中复苏、清醒。
可是,它忘却了一切,懵懵懂懂,宛若新生的赤子婴儿。
这是一处莫名之地,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虚无、冷寂,像是所有世界都走向了终点,又回归了原初。
只有它自己,是唯一的光,很黯淡,处在这里的边缘地。
边缘……这是一种很难言的感觉,因为这里区分不了时间,把握不了空间,又怎么说边缘与否呢?
是前进,或许也可以说是坠落。
越是前进,越是坠落,它这团光就越是明亮,从黯淡而璀璨。
这很奇妙,像是有一只推手在‘推动’它,又像是在前方有什么在“拽”它,帮助它在这无前无后,无因无果,一切手段都不起作用的地方前进。
这种感觉让它渴望,因为那是发自生命本能的追求。
进入这里,已经让它遗忘了对自己感知之外的一切,而若是进入“中心”?那可能连“自己”都不复存在了,成为了一种不可言说、至高无上的道象!
不过……这又如何呢?
只有执着,才有了执念,才会在意失去,才会放不下,不能纯粹。
世间修者,常常自勉——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只是,当它有这般“觉悟”时,却莫名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情绪?或许是情绪吧,让它有驻足停留、对抗那种牵引力量的冲动。
这样的情绪,越来越强,越来越大,让光团剧烈震动,最终令那一点意念发出了嘶吼,“我是谁?我是谁啊!”
它努力的抗争,这似乎触动了什么,于是有一幅幅画面在光团中呈现,变迁流转。
光,想知道自己是谁,于是这莫名的空间便成全了它,于其动念间,见证一切,以一个客观的身份,一个观众的身份,见证其自身的千世、万世,乃至于所有世!
只是。
答案是给你了。
你还能否维持自我,保持最后一世的认知?
那就不是这片空间所要负责的事情了。
光,平静了,死寂了,再没有波动。
如果说此前是因为无知的纯粹而平静。
那这一刻,却似乎是因为看淡了一切而平静。
“来吧,孩子……成为我,接替我……”
恍惚间,似乎有这样的话音响起,在这团光的周围回响。
光平静的接受,重新起航,向中心而去。
“……苦叶!苦叶!苦苦叶!”
呼唤声,初始很微小,难以听闻。
可渐渐的,呼喊声宏大起来,震耳欲聋,激荡了这团光,让那自觉淡漠的看淡一切、放下一切的死寂宁静波涛汹涌,波澜起伏。
“我在炼狱挣扎,只为找你们清算……”
“不愿超脱,不想释怀,只为在人间将你们痛打……”
光中的灵碎碎念,一种冲动太过强烈了,难以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