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最后还是醉了,陈书不知道他住哪儿,就收拾了下自己的大床让给他躺下了。
已是半夜,陈书不好意思再去找那监狱的接待民警讨要房间,只能去楼层的隔间找了张椅子和自己房间已有的椅子并在一起凑合过一夜。
在走廊里,对面的房门打了开来,林达开招手让陈书进了房间。
“林老师,还没睡呢?不会是被我们吵的吧?”陈书尴尬着走进屋里,顺手关了门。
房间的大、布局和陈书住的那间差不多,也是二十来平方,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张单人床。桌子上摆着一台亮屏的笔记本电脑,粗略一看上面全是文字。电脑旁边摊开放着一本写了半页的笔记本,字迹潦草。
林达开坐在床上,朝房间里唯一的椅子指了指。
“书,最近这段时间有什么感受?”林达开笑眯眯的,像是在考教晚辈。
陈书没有坐下,先是拿着烧水壶给林达开倒了一杯热水,自己也喝了半杯去去浑身的酒气。
坐下后,陈书想了想方才道:“nx看起来很安全,路上都是岗亭和警察。这种把大量警力铺设在街面上最大的好处就在于能极快的提高反应速度。前几我偶然报过一次警,大概两分钟内就有四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抵达现场,这还是在半夜。”
陈书特意在“全副武装”四个字压了重音:“两把九二,一挺九五,再加一个防爆盾,这出警的配置放在我们东海已算顶级。平日里并不常见,可在这儿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甚至一些辅警都有配枪,这在我们那是基本没可能的事情。”
林达开点点头,表示了肯定:“细节把握的不错。”
陈书又喝了半杯水,沉吟片刻,道:“就目前这种态势,付出的安保代价显然是极大的。财政上的负担另算,就这种全方面的警力配属和下沉,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城市极不安全的体现。”
林达开抬起手,礼貌示意:“这里,我提一个问题。你认为为什么漂亮国治安最差的贫民区警察的配置反而最少?”
陈书想都没想道:“漂亮国的警力配置完全取决于所在社区纳税的贡献,国情不同。”
林达开点头,内心对于陈书的博闻十分欣赏。
警察作为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干好手头的工作就校可真的想承担更重的责任,甚至于在职业道路上能走得更远一些,就需要很强的社会阅历和持续学习的能力。
这是一个不断向上,不停往前的过程,有时候大家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比如工作,但仔细琢磨后才发现,原来只是站在原地踏步,只是在不停重复着原来的动作,当下确实辛苦,可对于未来而言并没有任何变化。
林达开微微一笑,抛出真正的问题:“那么,你觉得在警力固定并且不足的前提下,是把富人区的犯罪率从百分之二降到百分之一的意义大,还是把穷人区的犯罪率从百分之二十降到百分之十的意义大。”
陈书低头思考良久,却是一下不出话来。
“书,这世上,任何问题都没有唯一的正确答案,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的尝试,然后寻找出那个最适合我们自己的答案。”
“林老师...”
林达开摆了摆手,拉回话题:“公安工作不仅要能打打杀杀、冲锋陷阵,还要善于研究总结,案子办的再漂亮,如果写不出来,总结不好,那就还差最后一口气。年轻的时候我们冲在第一线,往后年纪大一些了我们就得学会总结和分析,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陈书突然明白了,林达开这是把自己真正当了他的学生。
陈书起身立正:“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
次日,清晨。
前一晚和张伟喝了不少酒,陈书依旧按照往日的习惯起了个大早。虽然头还是感觉有些晕沉沉,不过按照往日的经验,准备运动片刻来缓解宿醉的难受,随即换上运动服出门绕到备勤楼南边的一个操场慢跑。
昨晚喝到后面,张伟已经醉得差不多,难得一次的发泄,最后是哭得一塌糊涂。
陈书心里沉甸甸的,也是借着清晨的新风舒缓下情绪。
慢跑至备勤楼拐角,刚转过弯,就见到了朱丽。
朱丽今披着一件运动服坐在一边的台阶上,额头细汗,微微有点喘,看着突然出现的陈书不话只是笑,恰如今的好气,阳光和煦,微风不燥。
陈书忽然觉得今能硬撑着早起晨跑是个不错的决定。
“陈书,起来跑步呢?昨晚你那边动静挺大,还以为你起不来了。”朱丽眯着月牙儿般的眸子,打趣道。
“见笑了。我同学他也是没经历过,按照王浩的法,那就是再过几个月也就习惯了。”陈书走近朱丽边上停了下来。
“你这人酒品不大行,酒品不行的人估计人品也不咋的。”朱丽笑嘻嘻打趣道。
陈书摸了摸鼻子,没反应过来。
朱丽站起身来,收紧腹部,十指交叉手心向上撑过头顶,阳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飒爽:“呼!你同学都喝成这样子了,你第二还能早起晨跑。看,昨晚你劝了对方多少酒,自己又喝了多少酒?”
陈书顾左右而言他:“你对酒品还有这么深的研究?”
朱丽嘴微微翘起:“有人,要想了解一个人人品怎么样,和他喝上一次酒就知道了。如果想和某人谈恋爱,那就得找机会让他醉上一次。”
陈书装傻:“那要是碰到酒神怎么办?”
“那就请你过来帮忙呀!反正你属于劝酒厉害,自己又不喝酒的人~”
“事先申明,我酒品可是极好的。”
“你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吗?”
两人闲聊着一起走向食堂。
早饭有羊肉、羊杂汤、烤包子、各种馕、大饼和牛肉面等。华族警察和魏族警察坐在一起聊着,吃着早饭,其乐融融。
监狱里没有临时工,要么是行政编制的民警,要么是事业编制的辅警。因为单位条件确实艰苦,监狱里的领导是默许事业编辅警请假外出参加考试的,当然了,前提得是接受并完成单位当下的勤务工作。
两人拣了食堂靠近窗边的一张桌子,面对丰盛的菜肴,不约而同都选了豆浆、油条。
隔壁桌子坐着三名不同民族的监狱警察,正好聊着新近投牢犯饶案子。
陈书忍不住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