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好多人都在看?”
一支粗吸管被高高举起,用力戳进了一次性饮料瓶里。
“咕嘟咕嘟……”
喝了两大口,柳恩熙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探头探脑瞄了一眼刺眼的太阳,就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
夏天的街头,柳恩熙和她的朋友们聚一聚,买了大袋小袋以后,顶着火辣辣的阳光走了一段路,集体躲在了冷饮店外的大遮阳伞下。
“我那天不在公司,没见到。”
看了看原来的班长,柳恩熙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再看了看同公司的练习生,金旼炡细声细气地说着话,还在折腾手上的粗吸管,姜胜植两手一摊,靠在了座椅上,把视线投向了徐佑丽。
姜胜植比柳恩熙还要更早开始练习,他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见过这位老同学了。
“嗯,大家那天都在看。”
金旼炡抬手捂住脸颊,又一次觉得耳朵发烫了。
不过,她知道“大家”并不是在看她。
一个月以前,那位见过一次面的林医生受柳恩熙所托,带了两个纸袋去公司看望她。
一般情况下,这没有什么好围观的,大家都会有亲人或者朋友来看望的时候。
只不过,林增羡是金泰妍带来的,那位大前辈直接把金旼炡从练习室里叫了出去,别说是全体练习生,练习室管理老师也知道了这件事。
对于正是青春活力,十几岁的练习生们来说,这是一件可以私下里说一说的谈资。
“这没什么吧,林医生完成了恩熙的请求,旼炡xi接收了探望礼,很普通的事情。”
挽了挽头发,徐佑丽随手扒拉了一下自己脚边的纸袋,里面装着的都是新买的书。
她的语调不重,轻而有实质感地淌在空气里,仿佛冒着冷气。
在柳恩熙和姜胜植的记忆里,徐佑丽是都很少看。
“看什么?”
察觉到有打量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徐佑丽抬眼扫了一圈,发现姜胜植和金旼炡都在看自己。
“没什么,就是以前没见过你这样,挺好看的。”
姜胜植倒是很老实,大大方方地就交代了。
徐佑丽的的确确变化很大。
许久不见,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了打扮,以前的画风就像是隔壁家的“土匪”小子,不但话痨爱玩,还有些不修边幅,现在却一晃眼变成了隔壁家不爱说话的漂亮姐姐,那双画了眼线的桃花眼里少了许多浮躁与不耐,多了安静与通透。
今天刚见面的时候,徐佑丽一身细吊带的波西米亚长裙迎面走来,大裙摆随风微动,长发的发梢在空气里轻轻跳跃,让这个女孩看起来真是美好极了。
“谢谢。”
谈不上敷衍,但也不生动地扬了一下嘴角,徐佑丽坦然接受了别人的赞美,低头轻轻抿住吸管,喝了一口自己的饮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要是放在以前,徐佑丽肯定拔了吸管,打开盖子,仰头就是一大口。
金旼炡是柳恩熙带来一起逛街的,今天第一次见徐佑丽,但姜胜植和柳恩熙却是徐佑丽的老同学,两个人对视片刻,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只不过,比起姜胜植眼中纯粹的惊讶,柳恩熙的眼中还多了一些落寞。
她感觉,自己也许要和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挚友渐行渐远了。
“佑丽,你最近在忙什么?”
张了张嘴唇,柳恩熙犹豫了一会,提起了这个没什么营养的话题。
“我转科了,理科。”
徐佑丽说得轻描淡写,柳恩熙和姜胜植却听得心里直突突。
这位老同学的大变样已经足够惊人了,现在居然把学科都转了。
“为什么?”
柳恩熙前倾着身子,伸手按在桌上,立刻抛出了疑问。
她有些害怕,害怕徐佑丽真的会变成“陌生人”。
去当练习生之前,林增羡曾劝她要想清楚,她现在真真切切明白了林增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学医,以后考医学院。”
随手把纸袋里的书抽出来两本放在桌上,徐佑丽对上了柳恩熙的视线,隐去了眼里的所有情绪,轻轻点了点头。
她知道曾经的挚友心里会想什么,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柳恩熙选了想走的路,她也不会停在原地。
“都是外语书啊……”
姜胜植拿起来翻了两页,发现都是自学外语的教材书。
“对,我以后想考卡罗林斯卡医学院。”
接过姜胜植递回来的书,没感觉到柳恩熙有半点想看的意思,徐佑丽就直接把书收了回去。
卡罗林斯卡……
柳恩熙的那个外国哥哥不就是……
姜胜植缩了缩脖子,窝回到了椅子里。
“是我oppa吗?”
按在桌子上的手收拢了五指,攥紧在手心里,柳恩熙的肩膀慢慢绷紧。
她说得含含糊糊,但她相信徐佑丽能听懂。
她认识林增羡,徐佑丽也认识那个会好几国外语的林医生。
林增羡还曾经给她说,徐佑丽是真正的聪明人,让她多向徐佑丽学一学,好好维护这段友谊。
她至今也没有想明白林增羡为什么这么说。
“恩熙,我知道你在追求你的梦想,你喜欢舞台,每天都拼命在练习,也有了新的练习生朋友,可我还是不认同你屏蔽了周围的一切,只在你自己想要知道周围情况的时候,才去看向那些曾经在你身边关心你的人。”
气氛突然变冷了,看着明显在压制脾气的柳恩熙,徐佑丽摇了摇头,拎起背后的背包和脚边的纸袋,站起身。
“林医生最近很忙,他上周末去了不莱梅,今天早上去了大阪,你不知道吧?其实你应该知道,比我更应该知道。”
留下这句话,徐佑丽向其他两个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你去哪里?”
姜胜植看着那个已经变得高挑的背影,下意识想叫住她。
“医院。”
徐佑丽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扬了一下手里的纸袋。
那个林医生,只知道布置作业,就不考虑考虑我在学校还有多少作业要写吗?
翻了翻白眼,徐佑丽看似气呼呼地加快了脚步。
“阿嚏!”
远在大阪的林增羡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一下鼻子,重新正坐在座位上。
“有一个人在想你?”
汉语已经说得挺不错的直江信之拿起白瓷瓶,给林增羡的杯子里续上了清酒。
“不知道,也许是有零点五个人在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