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道:“北方的堡寨?你是说黑松山吗?”
穿白的人说道:“有可能,他们有上千人,半民半匪,有作案的实力!”
一个书生打扮的白面公子摸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说:“有实力不见得会做,钟山附近有几支朝廷的卫军驻地,说不定是他们见财起意!”
这个人的眼光独到,是这些人中的智囊,此言一出所有人眼前一亮,大汉皱眉道:“说黑松山的山贼有实力做下此案不假,但是他们是一帮土贼活儿不可能做得这么细!朝廷的卫军就不同了,他们训练有素,人数又多,哪位将军图财干这一票也不是不可能!都有哪几支卫军在钟山附近?”
书生道:“如今朝廷正值用兵之际,天下一半的精锐云集长安周边,左右卫和各护卫的各军云集长安以西以北的霸上、河阳一带,还有北苑中驻扎的北护军,少说有三十支队伍。”
高个疤脸道:“北护军还剩几百号人也拿来凑数啊!”
大汉道:“不管多少人,统统给我去查,杀了咱们几百号人,对方不可能没伤亡,老四老五老六你们去查各军,老七老八去一趟黑松山。”停顿了一下对那书生说道,“灭口的事就交给老兄弟你了!做的干净点,不要留下活口!”
书生一脸的笑:“大哥放心,给我三天时间一定把所有的知情人杀个干干净净!”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了大汉和双手藏于袖中的老二和尖嘴猴腮的老三,大汉看着空中的皎月道:“十年来我们兄弟所向披靡,从来没有人敢挑战我的权威!可今年接连栽了两次,损失惨重,真是丧气!”
老二道:“大哥,不用担心,没了钟山的买卖日子还是一样过,大不了继续干咱们的老本行!”
大汉道:“今后行事一定要小心,告诫手下的弟兄,不要惹是生非!”
“是!”
大汉又问老三:“三弟,听你说前段时间有人在大厅拉炭的马夫的事,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老三道:“二十多天前我灭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老家伙,之后有人道炭市和老家伙家附近打听他的死因,后来……”
“后来怎么了?”
“是这样的大哥,这个信是大老爷府上传出来的,据说负责盯梢的人没跟住,让人给溜了,您也知道,大老爷他……我就没再问这事!”
“我大哥?好吧,我去问问,你俩再到炭市去查查,我就不信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道士离开密会的小院,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城中道观,绕过前殿穿过后殿到了后院,一间破房子里一名老道正在给丹炉添蜡。
老道一抬头看到了自己的师弟,奇道:“师弟,三更天了,你怎么跑到丹房来了?”
“哦,我来看看师兄!”
老道直了直腰道:“师弟,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师弟揉了揉脸,挤出了一个笑模样:“唉,最近太忙了,觉少!”
老道关心的说:“师兄你给炼几丸药,保准你吃了生龙活虎!”
“多谢师兄,这大半夜的炼的什么药?”
“还能炼什么,回春丹和合欢散!我说师弟,已经有半个月一颗尸丹都没送来了,没引子可炼不了仙丹!”
“别急的啊师兄,没来尸丹您就歇几天,行,这里的活就交给童子去办吧,我陪您喝上几杯解解乏!”
老道也是个嗜酒之人,二人来到偏殿摆下酒菜,推杯换盏喝了起来,喝着喝着老道感慨道:“师弟,我们跟师父学道的时候还都是孩童,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你我头发胡子都白了!”
“是啊,师兄,我跟入门的时候才六岁,多亏了师兄的照顾,不然我活不到今天!”
老道又喝两杯,突然小腹一阵剧痛,酒杯“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你……你在酒里下毒!”老道指着自己最亲近的师弟,颤抖的说道。
“师兄,你别怪我!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强啊!”
老道腹痛如刀绞趴在地上痛苦的抽搐,师弟终究和他有感情,背过身去不忍再看,就在这时候老道艰难的把手伸进怀里,不知取了什么快速的塞进了口中。
过了一会师弟见老道不动了,转过身来流了两滴伤心了眼泪,吩咐小道士把老道装车后扔进护城河中。
再说刘贞,自从赵遵走后,一直闷闷不乐,这一日闺中密友请她到家中做客,二人互说心事又在侍女仆从的陪伴下逛了长安的夜市,很晚才回到府上。
府上的人早已备下了热水,刘贞香汤沐浴之后慵懒的回到了自己闺房,一个侍女刚要推门,手举到空中,却僵住了。
原来屋中竟有闪烁的灯光,她问另一个提灯笼的侍女:“小雅,你是点的灯吗?”
叫小雅的侍女道:“没有啊,我们一天都没回来了,怎么会有灯亮,莫非……莫非是有贼!”
刘贞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却故作镇定的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大惊小怪!你们没点灯,就不许别的人点了!好了,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可是……”小雅还是很担心。
刘贞佯怒道:“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吗?”
“奴婢不敢!”
“去吧,我倦了,想休息了!”
“喏!”
两个丫鬟走了,刘振急切的推开了房门,屋中点着一盏小灯,自己的梳妆台上铺满了写满了蝇头小字的白绢,而自己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正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
原来赵遵和北护军的兄弟们分手后连夜赶路,清晨赶回来了长安城,不过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绕道来到了刘府,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儿。等他到的时候刘贞已经出门了,他就在刘贞的房中等着,把有关渭河僵尸案和钟山皇陵案种种信息都写了下来,加以斟酌分析,入夜之后倦意袭来,几天不曾合眼的赵遵抵不住困意竟倒在了刘贞的榻上睡着了。
刘贞见赵遵一身泥污,合衣而卧竟睡的如此香甜,不知多久没能睡一个囫囵觉了,不免有些心疼,拿了一条褥子给他盖在了身上。
赵遵真是困极了,刘贞回来他一点都没觉察到,刘贞就这么坐在塌边看着轻轻打着鼾的赵遵,一点倦意都没有。
过了有一个多时辰,赵遵从沉睡中苏醒,听到房中有别人的呼吸声,大惊之下猛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刘贞满脸通红的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好不尴尬。
赵遵赶紧从榻上坐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我怎么睡着了!”看到自己身上的褥子,脸红道,“你……你给我盖的啊?”
“嗯!”刘贞只是点点头。
赵遵惭愧的说:“看我这一身泥,把你的床榻弄脏了。”
刘贞道:“看你这埋汰劲的,十来天一次脸都没洗过吧!快说都发生什么事了!”
赵遵道:“可让你说着了,这些做了件惊天的大事!”
刘贞的兴趣一下子提了上来,急道:“快说快说,你都背着我干什么了?”
赵遵笑道:“不光是背着你,是背着所有人做得!”
赵遵对刘贞毫无保留,把如何发现皇陵秘密,如何搬来了北护军,又如何大破钟山消灭贼寇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刘贞听得两只眼冒光,气鼓鼓的说道:“你……你也太坏了,这么精彩的事竟然不带上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赵遵笑道:“妹子,我可是去杀人放火,带着你个大姑娘不太合适吧!再说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刘贞点点头:“你去请北护军确实是神来之笔,北护军被世人称为逃跑军,没想到这么能打,亏你慧眼识珠!”
赵遵道:“北护军三战无功恐怕内有隐情,我也没有多问,和他们分手后我就来了你这儿!”
“呆子,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赵遵摸了摸脑袋:“我也不不知道,可能……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
“可能是离你这儿近吧!”
刘贞怒道:“那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赵遵已经摸清了她的小姐脾气,憨笑道:“不走啦,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也挨到天亮啊!”
刘贞撅起嘴来:“你真是无赖!”
赵遵大笑:“好啦,不和你闹了,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要跳窗离开。
“哎,你怎么说走就走啊!”刘贞见赵遵真要走,又有点舍不得。
赵遵哭丧着脸说:“我三天三夜没好好休息了,在你屋里待了一整天滴水未进,再不吃点东西要饿死了!”
刘贞道:“谁还不能管你顿饭吃吗?说吧,都要吃什么?”
赵遵摸着肚子道:“肉、干粮点心、瓜果都来点,对了,再烫一壶酒解解乏!”
刘贞白了他一眼:“等着,不许偷着跑!”
不多时刘贞提了一个食盒回来了,四个热菜一盆汤,还有一壶酒。赵遵见这么多好吃的,不由得食指大动,大快朵颐了起来。
刘贞见他像饿鬼一样的吃相,忍不住笑道:“北护军有那么穷吗,连顿饱饭都管不起!”
赵遵喝了口酒:“别提了,入山之后就不能生火做饭了,只能啃干粮。后来光顾着厮杀哪还有心思吃饭,等仗打完了还得清理战场,到处都是焦糊的尸臭味,恶心都恶心死了,哪还有食欲啊!”
赵遵风卷残云的吃了一桌的菜,刘贞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麻烦你再给我弄点吃的,我还得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