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赵遵的身世,李黯他们全傻了。
“他……他……他现在在哪儿?”
程煜道:“人家是皇亲国戚,昨夜皇帝专门为他举办了宴会,这会儿估计还在行宫陪皇伴驾呢!”
众人一片哗然,鲁诚道:“乖乖,我们这几年是不是太背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让咱们遇上这么一位贵人!”
李黯松了口气:“只要不连累他就好!不然我死一百次也难赎罪啊!”
程煜清了清嗓子,对李黯说道:“老李,再说说你吧!怎么突然改换门庭了,这时候走,你几个意思啊!”
李黯还没来得及开口,帐帘一挑又进来了几个人,李黯和程煜看清来人之后,忙跪下行礼:“皇甫大人!”
来人中为首的一个乃是当朝太仆,皇帝的亲信皇甫婴。
皇甫婴看了几个人一眼下跪的众将,说了句:“起来吧!”
“是!”
“你们哪个是李黯?”
“末将便是!”
皇甫婴看了他两眼,说道:“接到调令了?”
李黯不知皇甫婴是何来意,不敢隐瞒,说道:“回大人,半个时辰前接到的调令!”
皇甫婴道:“那你还不快点收拾交割,新校尉一会儿就到!”
几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余雷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大人,不知……不知新任的校尉是谁啊?”
皇甫婴道:“皇帝亲封泗水侯赵遵为北护军新任的护军校尉,赵侯爷身份崇高,他自降身份主动请缨做这个小小的校尉,乃是尔等天大的荣幸,以后小心伺候切不可玩忽懈怠!望你们早日立功,把以前失去的脸面都找回来!知道了吗?”
“多谢大人提醒!”“谢皇甫大人!”
李黯激动的几乎站不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余雷等人刚还在为李黯走后北护军的生存而担忧,一听继任的人是赵遵,兴奋的一个个脸都红了。侯贤更是夸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自言自语道:“疼,不是做梦!”
北护军的众将的情绪在半个时辰内几经变换,刚刚还在额鼻地狱中徘徊,一转眼已然升上了天堂。
皇甫婴走后,程煜叹道:“否极泰来啊!北护军终于转运了!”
李黯对余雷等人说道:“我的调令在比武前就下来了,我请赵兄弟参加比武的本意就是想让他立功,从而接替我的职务,谁知道阴差阳错请来了一位侯爷,也算是错有错招啦!”
鲁诚运了运气:“真要走啊!”
李黯点点头:“常将军招我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这次他答应了我很多要求,我要再拒接他,岂不是又要得罪一位大权在握的将军了!”
余雷低下了头:“那我们就得分开了,咱们光腚那会儿就在一起,舍不得啊!”
李黯道:“赵遵比我更适合当统帅,北护军跟着他会更有前途,兄弟们咱们曾经立誓报效国家,如今是时候恢复我们祖先的荣誉了!我虽然走啦,但我的心永远在北护军,早晚会回来与兄弟们团聚的。走之前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你们都要保护好赵兄弟,宁可死也要保护好他,明白了吗?”
“明白了!”
李黯这才放心离去,余雷等人心中酸楚,可又有谁能改变军令!李黯的行李早已准备好,他是戴罪之身,挂着校尉的衔,实际上的指挥权在余雷手里,权力交割的环节都省了。
李黯拒绝了北护军的护送,离开营地独自一人赶往长安,北苑位于长安以北的森林中,本就人迹罕至,而今又赶上皇帝亲临阅兵,一个月前羽林卫就把山民和猎人迁出了猎苑,如今偌大的北苑猎场除了校场附近的营区,广大的山林中毫无人迹。
李黯独自走在林中的小路上,为了赶在日落前回到长安,走得很急,刚翻过一道山梁,胯下的马突然惊了,停在原地四蹄不安的在地上乱踏。
李黯的坐骑跟随他多年,颇有灵性,在战场上几次救了自己的命,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受惊,李黯立刻提高了警惕,说时迟那时快从树林中的一棵大树上射来了两支快箭,距离非常近,放箭的人充分计算了李黯的身手,两支箭间隔两尺封住了他逃生的通道。
李黯无论如何躲不过这两支箭了,无奈之下只能猛勒缰绳,马儿吃疼抬起前蹄,后蹄撑地自立了起来,两支箭前后插进了马脖子和马的前胸,马儿应声而倒。
按常理说马是大牲畜,只要内脏和气管不被射中,是不会致命的,可李黯的坐骑中箭后只嘶鸣了两声便气绝而亡了,李黯借着敌人上弦的时机躲到了岩石后面。
他见自己爱马惨死,十分悲痛,又见马口中吐出的黑紫色的血沫,一下子明白了,对方在箭镞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这是要至他于死地!
李黯暗道一声苦,太大意了,光顾着赶路竟然把那个恨自己不死的阴险小人冯异给忘了。他没能在比武擂台上当众要了自己的命,竟然使出了偷袭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真是歹毒无耻到了极点!
李黯心中的愤怒到达了极点,他被冯异欺负惨了,三场败仗害得自己丢官罢职,逼得自己没办法,有家不能待,只能投奔他人,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自己!
李黯心说自己一再退让,换来的冯异变本加厉的迫害,今天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自己不能再退了,他抽出随身的宝剑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几支利箭顿时向他射来,却被李黯的宝剑一一磕飞,有了防备再想射中他没那么容易。
树上的杀手也明白这一点,不再躲藏从树上跳了下来,两个人黑纱蒙面,看不到长相,但功夫练到李黯这个层次,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二人非别,高个那个是蔡雍,背着一杆铁枪的便是钱丙甲!
冯异是个阴谋家,袭杀大周将领是杀头的大罪,他不敢张扬,如若不然他肯定会派更多的人来杀李黯。“冯异没亲自来啊?”李黯讽刺道。
蔡雍见李黯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说道:“大家既然已经心照不宣,就更不能放你活着离开了!李黯,怪只怪你命不好,受死吧!”
蔡雍是一流剑客,实力和李黯不相上下,多了一个钱丙甲,也是个不好惹的硬点子,李黯知道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想逃过这一关只有一个办法。快速解决掉其中一个,在力拼另外一个,还有一丝生机。
他选择全力干掉钱丙甲,结果李黯打错了算盘,钱丙甲一根九尺长的铁枪使得神出鬼没,李黯顶着两个高手的夹击,猛攻了钱丙甲十几招,却都被他巧妙的化解了。
李黯这才知道钱丙甲的实力还高蔡雍一筹,比武时故意输给蔡雍实在可以隐瞒实力,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冯异的老谋深算,未料胜先料败,他在比武决赛之前就做好了无法在正常情况下杀死李黯的策划,留下钱丙甲这个秘密武器,以备不时之需,结果还真让他料对了!
李黯凭着一腔血勇之气以一敌二战了三十几个回合,终于露出了败相,被蔡雍踢中了肩窝,钱丙甲趁机偷袭,李黯的宝剑被击得脱手坠地,人也震得倒退了两步。
李黯眼一闭,心说自己一生光明磊落竟死在了小人的手中,正在这时只听林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速度极快,眨眼间一人一骑已杀到了眼前,逼开了正在厮杀的两拨人。
李黯睁开了眼,只见一个蒙面的白衣公子骑在骏马上,人和马都气喘吁吁,不用问肯定是一路狂奔来的。
“接着!”白衣公子扔个李黯一把剑。
“是你!”李黯惊喜交加,来人正是赵遵,自己的好兄弟来救自己了。
赵遵离开行宫后在路上遇到了几个赵破虏的老部下,非拉着他喝酒不可,等他回到北护军大营的时候李黯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没见到李黯,赵遵越想越不妥,立刻骑快马来追,终于在危急关头赶到了,救下了李黯。
赵遵从马背上跳下来,随便取下了如意钩上的铁枪。
“李大哥,没伤着吧!”
李黯活动了一下肩膀,又打起了精神:“死不了!”
赵遵为人最正直,看到两个卑鄙小人围攻自己的好兄弟,怒火中烧,连话都不搭挥枪就打。
李黯怕他吃亏忙道:“小心那个使枪的!厉害!”
赵李蔡钱四个人功夫相差不多,这种形势下对上,就是玩命!一时间兵器碰撞之声震惊山野。
且说赵遵对上钱丙甲,真是棋逢对手,赵家枪闻名天下,钱丙甲也出自用枪的名门,他十岁拜师学枪,而今三十二岁,已然大成。他的用枪乃是量身定制,比马上的铁枪短了不少,但镔铁打造分量十足,他的枪路非常稳,枪尖不停变换,却很少主动出击,但一击必定又准又恨。普通人和他过招,满眼都是他的枪尖,根本不敢发动攻击,要么慌乱中出招,武器碰上钱丙甲几十斤重的铁枪,要么磕飞要么折断。
赵遵和他递了两招,便知遇上强敌了,难怪以李黯的彪悍都要出言提醒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