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这么年轻,是急病还是意外?”
李捕头万分悲痛的说:“我干了三十多年捕快,就收了姜环这一个徒弟,他虽然年轻却肯吃苦,兢兢业业守护着一方百姓,我以为后继有人了倾囊相教,没想到这孩子命薄,一个月前在南门当值,白天好好地,傍晚下值的时候说胸口闷,说完一头栽在地上再也没起来,留下一双儿女,真是……唉!”
赵遵听罢也唏嘘不已:“这位姜捕快可有旧疾?”
“啥病都没有,壮的像头牛一样,我们整天混在一起什么异常都没发现,他走得太突然所以我们才接受不了。”
赵遵的心咯噔了一下,突发疾病倒地的人自己之前好像还听说过一个,对!长乐卫尉熊弼!他同样身体很棒,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瘫子。
“一个月前。”赵遵喃喃自语道。
“是啊,一个月啦,赵侯您这是……”
赵遵突然问李捕头:“李头,我能问你点别的事吗?”
“您尽管问!”
“新朝圣坊是哪一个帮会的势力范围?”
李捕头一怔,他没想到赵遵会问这个问题:“新朝圣坊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民族众多,族长、教头各管一片,没人可以统一他们,咱们汉人的帮会无法立足。”
赵遵道:“据我所知,有利益的地方必定有黑道势力存在,像新朝圣坊这么大的地界,暗地里的好处肯定不少,黑势力不眼馋吗?”
面对赵遵的发问,原本很爽快的李捕头一下子变成结巴了,支吾了半天最后竟以一句“我也不是很清楚”来搪塞赵遵。
赵遵带着一肚子疑问离开了新朝圣坊,回家收拾衣物准备干粮不在话下,转天天不亮赵遵套好牛车在刘府门前等候,不多时刘贞就从府上溜了出来。这次到宁远县路途遥远,又不急着赶路,二人所幸放慢了脚步欣赏沿途深秋的景色。
宁远县位于陇西边陲,十分荒凉,百姓的日子过得很苦,有几亩薄田也都被风沙侵蚀的产不了几石谷子。但宁远县在商路上,往来的驼队为这一片死寂增添了一点生机。
宁远县东门十五里外有一条小河,一年倒有八个月一滴水都没有,不过河道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夏天是一处绝佳的避暑之地,是东来客人进入县城的必经之路。
树林小路边上有一个土丘,四个糙汉正躲在后面避风,这么冷的天四个人却畅胸露乳,各自拿着酒囊大口喝酒。
“他娘的,把咱们哥四个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风大的火都点不着,天天吃冷干粮,烤个肉都不行,真气死人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疤脸汉子说道。
“就是!好事总也落不到咱哥们的头上,二当家也太不够意思了!”大肚腩的糙汉不忿道。
“少要啰唣!”红脸的大汉呵斥道,“你们都是猪脑子啊!二当家对咱们没的说,这次把咱们派到宁远这个偏僻的地方来也是为了保护我们!大长老、臧宽、臧娄都是什么人物?哪一个都够咱们喝一壶的,不碰上最好!”
大胡子糙汉道:“对!咱们躲个清静,等其他路的兄弟抓住他们,咱们就不用再受这罪了!”
疤脸汉子道:“安全是安全,可惜不能立功讨赏啦!”
大胡子安慰他道:“放心!以后关中地界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就我们哥四个的本事有的是立功的机会!实话告诉你吧,这次来宁远县是我提出来的!”
疤脸汉子不解道:“为什么啊?”
“你傻啊,臧云可是咱们瓢把子的大哥,他们再怎么闹都是一家人,万一哪天瓢把子寻思过点来,问是谁杀了自己侄子掳走了自己侄女,找起后账来谁都没好果子吃!所以我才想远离是非之地!咱不争这个功!”
疤脸汉子一挑大拇指:“高!真高!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如此说来,来到宁远县是明哲保身之计喽!”
大胡子笑道:“你还没傻透!就是这么回事!”
“嘘!别出声,你们听!”红脸糙汉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大胡子闻言把耳朵贴在土丘上听了听,脸上一变:“注意,点子来了!”
与此同时赵遵与车厢里的刘贞正有说有笑,赵遵虽然机敏,可他也没料到土丘背后藏着人,等四个糙汉跳出来的时候,赵遵还真吃惊不小。
“呀呔!什么人?”疤脸汉子抽出刀来大吼一声。
赵遵见他神头鬼面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非但不怕,反而心中暗喜,这一路上无趣乏味,总算找到开心解闷的了,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从牛车上跌了下来。
疤脸汉子见状骂道:“娘的,又是一个熊包!我且问你,你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赵遵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是长安人士,到……到宁远县寻亲!”
疤脸汉子晃了晃手中的刀:“把厢帘撩开让爷爷瞧瞧!”
赵遵往车前一挡,说:“不行不行,我媳妇长得漂亮,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赵遵越是拦着疤脸汉子越是起疑,他骂道:“就你这样的熊包能找到什么样的漂亮媳妇,白给我都不要,快起来!”
“不行,不给你看!”赵遵一味的阻拦,激怒了疤脸汉子,一把将赵遵“推倒”在地,突得掀开了车帘,看到车厢在的刘贞,立刻被刘贞倾国倾城的容貌惊得呆若木鸡。
疤脸汉子的同伙不知道车里的情形,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忙喊道:“怎了了老三,车里有大爷的人吗?”
被同伙一喊才醒转过来:“不……没有藏……”
赵遵“挣扎”着爬起来重新关闭车帘,拉着缰绳就要走:“看也看过了,我们要走了!”
疤脸汉子色心大动,吼道:“你可以走啦,但是你媳妇要留下!”说着伸手来抢,赵遵“胡乱”去挡“不小心”用头撞到了疤脸汉子的气海,“无心之举”撞得却非常重,疤脸汉子疼得在地上哀嚎翻滚。
“废物!”大胡子骂道。
可既然已经伸了手,自家兄弟有失了面子,就不能善罢甘休了,大胡子跳上来拿刀就砍。一连七八刀力道都很猛,但眼看要砍中了,没想到最后都差了一点点,最后大胡子累得气喘吁吁,却连赵遵的衣服角都没碰到。
这会儿大胡子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公子,实际上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儒弱,其他几个人也都看出来,这年轻人扮猪吃虎拿他们寻开心呢!
疤脸汉子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切齿道:“这小子是个练家子,大伙并肩上!”这四个悍匪当真是不含糊,四把鬼头刀用的颇有章法,而且他们配合多年相当默契,分别封住赵遵的上下两路。
但他们毕竟是普通的强盗,功夫比余雷他们还差着两成,赵遵根本没把他们看在眼里,几个回合之后他瞅准时机一把夺过了大胡子的鬼头刀,顺手砍掉了他的左臂。
“大哥!”大肚腩的糙汉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大哥难过,自己的脑袋就搬了家。剩下疤脸汉子和红脸大汉见状想逃全被赵遵追上从背后结果了性命。
大胡子疼得在地上翻滚哀嚎,求生的欲望使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艰难的跑了几步又一头栽倒在地,赵遵杀了另外三人回来把他踩在了脚下。
大胡子见到了三个兄弟的惨状,怕得要死,哀求赵遵:“好汉饶命,饶命啊!这都是误会,我们认错人了!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啊!”
赵遵冷笑道:“不是要留我媳妇吗?你倒是留啊!”
大胡子剧痛加上失血,说话都没劲了:“不敢……不敢,我兄弟是……和您闹着玩!”
赵遵用鬼头刀拍了拍他的脑门:“闹着玩?有提刀闹着玩的吗?我问你,你们究竟在查找什么人?”
大胡子愣了,头上的汗滴滴答答的,眼珠却骨碌碌乱转:“没……没找什么人?我们弟兄就是缺钱花了,才劫道……劫道借几个钱花花。”
赵遵笑了:“哼哼,不说实话咱就这么耗着,看你身上有多少血可以流!”然后又幸灾乐祸的说,“我刚才那一刀明明是想砍脑袋的,砍歪了!断臂虽然惨点,可只要止住了血,还能保住命,再拖一会儿……”
大胡子眼泪都流出来了:“好汉爷爷,我说,我全说,您先给我把血止住,求你了!不然……不然我就死啦!”
赵遵用脚踩住了他流血不止的手臂,权当做为他止血了。
“行啦,老实交代一会儿给你上药包扎!”
大胡子道:“好汉,我们是龙虎会二堂的弟兄,奉命到宁远县找几个人!”、
“什么人?”
大胡子犹豫了一下:“好汉,这是我们龙虎会内部的事,没碍着您什么,听我句劝,您放我走,只当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您走您的。不然的话,得罪了龙虎会,没你好果子吃!”
“这时候了,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实话告诉你吧,老子就是来找臧豹麻烦的,你再嘴硬乱说话我砍断你另外一条胳膊,然后看着你慢慢流血流死!”
大胡子把头一耷拉:“唉!我说,一个多月前我们瓢把子臧豹夺了他大哥臧云的权,臧云被囚禁,但他的党羽保着他的儿女逃出长安不知所踪。好汉可能也知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下克上、手足相残是大忌,所以……所以瓢把子让我们……”
“让你们斩草除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