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了毗陵,天上的雨仍然时断时续,赵遵他们越走越深,直到第五天的晚上雨终于停了,露出了久违的月亮。被大雨浇了五天的官兵抓紧时间休息,大伙都累坏了,几个人抱在一起不一会儿都睡着了,刚开始余雷和何郊还能强打精神陪赵遵巡视,后来也跟着一个劲的打哈欠。赵遵体谅他们让他们也去找地方去休息,这个时候赵遵内功法门的优越性完全展现了出来,他的气息悠远精神饱满,五天的急行军赵遵几乎没有休息仍然神采奕奕。赵遵见官兵们都安顿好了,这才独自来到密林深处,坐在一棵大树下盘膝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赵遵突然睁开了双眼,黑夜中犹如打了一道霹雳,两个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又渐渐的远去,赵遵看了一眼中天的月亮,顿时提高了警惕,大半夜离群远走肯定有问题!
赵遵翻身而起寻着脚步声追了过去,丛林树木高大遮蔽星空,只有斑驳的月影透过树冠照射下来,地面泥泞目不见物,这种情况下再好的功夫也难施展。而这两个人的行动非常迅速,似乎对森林非常了解,选择道路毫不犹豫。赵遵越发觉得蹊跷,拼命追啊追啊,结果意外发生了,已经放晴了数个时辰的天突然又下起了雨来。
雨点敲打万物的声音掩盖了对方的脚步,雨水亦冲刷掉了他们的足印,赵遵把人给跟丢了。这种事还是头一次发生,赵遵不由得十分恼火,然而更令他头疼的是他竟然找不到回营地的路了,这可把赵遵急坏了。
山林中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赵遵只能凭直觉摸索回去的路,可怕的是赵遵的直觉却把他越引越远!
赵遵漫无目的的转悠了半个时辰,此刻他的心焦急万分,弟兄们肯定也在找他,北护军一下子没了主帅肯定乱套了。
赵遵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联络上他们,那就放火放烟,但找了半天一根不湿的木头都没找着,最后他发现了一个石头洞穴,赵遵心想这里面可能有干柴和枯叶,一头钻了进去。
然而事情发展的方向远远超出了赵遵的预料,洞里面竟然躲着两个人,这两个人赵遵还认识,正是孤竹荣派来的两个向导。
两个向导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北护军的主帅,一时惊慌失措,直勾勾的看着赵遵半天没动。
这两个家伙即便不是奸细也必定想趁雨夜潜逃!赵遵心知肚明却不点破,尴尬的一笑:“我……我出来转转……迷路了,呵呵……”
其中一个向导终于回过味来了,陪笑道:“哎呦,丛林里迷路可够危险的!不过赵将军吉人天相,我们兄弟正好来探路,您说巧不巧!”边说着边对同伙使眼色,另一个向导忙附和道,“是啊,咱们等雨停了一起回去,赵将军,里面坐……”
赵遵心中好笑,两个蠢货还想算计自己,于是将计就计向他们坐的地方走去,二人以为赵遵上当,手悄悄地摸向了后腰上别着的匕首。赵遵笑嘻嘻的走向他们,突然暴起发难一掌将一个向导打得昏死了过去。
“当啷!”另一个向导手中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实力的差距让他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赵遵把匕首捡了起来,一脸坏笑的看着他:“怎么?想把我的脑袋砍下来拿去百越那儿讨赏?”
向导吓坏了:“不不不……误会,赵将军误会了,我们是猎户出身,匕首……不小心,呵呵……”
赵遵冷笑道:“编……接着编!你两个小子一离营地我就盯上你们了,一直尾随到这儿,你还敢骗我!是不是觉得赵某为人太客气了!”
向导见赵遵戳穿了他们,把头一低不吱声了,“不想说点什么?”赵遵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向导苦笑道:“既然落到你手上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遵见他两条腿不停的抖就知道他在虚张声势,站起身来走向了他昏倒的同伙。“你想干什么?”向导见赵遵手里握着匕首,感受到了恐惧。
赵遵轻松写意的把匕首“插”进了他同伙的后心:“你的同伙死了,没顾忌了吧!”
“你……你是魔鬼!”赵遵成功的唬住了这个向导,然后继续施压道,“我不喜欢杀人,但我更不喜欢被人骗!我奉劝你在我改变主意前老实交代,不然我有的是手段炮制你!”
同伙的死击垮了他的意志,“好,我说!”“非常好!走吧,回去说给大伙听听!”赵遵将其反绑了推出了山穴,向导并不知赵遵迷失了路径,老老实实走在前面引路。
再说北护军这边,众人一觉醒来发现主帅和向导统统不见了,乱了营了,幸亏有余雷坐镇,大伙正准备去找赵遵,却见赵遵押着一个向导回来了。
鲁诚冲上去问道:“主帅,你干啥去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赵遵开玩笑道:“哦,我见咱们的向导迷路了,追上去把他请了回来!”
鲁诚可不傻,一看向导耷拉着脑袋被赵遵捆着就猜到了,怒道:“娘的!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对你不错啊,一口一个‘哥哥’的喊着,你敢出卖我们!”
向导也不还嘴,低着头随便骂,赵遵知道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于是对鲁诚和陈铎二人说道:“这小子不老实,交给你们俩处置了!”
众人都忍不住一阵坏笑,余雷为人忠厚,忍不住替这个向导的命运担忧起来,心说这个人落到鲁诚和陈铎手里马上就会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向导就撂了,原来这两个向导是毗陵一带有名的猎户,虽然闻名乡里但一直未受百越官府的重视,这次大周南征他们以为终于等来了机会,只要能立功便可以在百越官府中某个一官半职,于是二人假扮向导混进了西路军中等待机会,直到这次西路军决定主动出击围攻毗陵,他们认为机会终于来了,二人商议把围点打援的计策报告给百越守军,再引百越援军绕后夹击西路军!没想到赵遵误打误撞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公孙输听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真悬啊,若是二人的计划成功,我们还有围攻毗陵的主力就都危险了!还好,我们的运气不差!怎么着,弟兄们咱们撤吧!”
“撤退?”何郊咬了咬嘴唇,“现在撤退会不会又落一个畏敌的骂名!”
公孙输道:“谁敢!老子要把这个狗屁向导押到孤竹荣面前,当面和他对峙!我要问问他究竟是和居心!”
侯贤道:“公孙,你这不是说气话吗?当务之急是赶紧通知主力取消行动,尽量减少损失!是不是啊,主帅!”
赵遵奇道:“你们都想退吗?”
余雷道:“突袭毗陵围点打援的计策已经暴露给了敌人,我们难道还要继续执行下去吗?”
何桥也道:“是啊,我们继续前往设伏地点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是先撤了吧,和主力汇合后再图决战!”
“兵法诡道也!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都会选择撤退以保存实力,敌人也会这么认为!而我们正是要反其道而行之!来个将计就计!”
余雷了解赵遵的才能,忙问:“怎么个将计就计?”
“百越军已经知晓了西路军主力围攻毗陵的战略意图,所以正面压力最大的中路不会派兵来援,咱们即使去了虏曲河也打不成阻击战。倒不如兵行险着转而向南急行军一百三十里攻击桂林郡的治所仓兰!”
众人都被赵遵大胆的计划惊呆了,鲁诚瞪大了眼睛:“什么?打仓兰!谁啊,咱们啊?不可能啊,仓兰的守军起码两万,咱们去了不是送死吗?”
余雷呵斥他道:“让主帅把话说完!”
“我想百越军不会放过这个吃掉西路军的绝佳机会的!他们一定会内外夹击在毗陵城下与我军决战,当然决战前会先吃掉外围打援的三千北护军!既然中路不能抽调人马,想要吃掉西路军主力两万人那就必须就近调兵,哪里有兵?”
“仓兰!”
“对,只有仓兰有这个兵力!仓兰地处大后方相对安全,守军一定会倾巢出动,绕后攻击虏曲河设伏的我们,而后顺势西进一天内解决西路军主力。仓兰城中守备空虚,守军以为胜利在望必定麻痹大意,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支人马突然出现在仓兰城下,我们趁雨夜突袭,十有八九能拿下它!”
何郊激动道:“雨夜夺城!这个项目我们新军训练了几十次,我有十成的把握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夺下仓兰的城门!”
余雷有点犹豫,毕竟仓兰是百越最大的城市之一,人口十几万,他们毕竟只有区区三千人。
“这事太冒险了,要不要和孤竹荣商量一下?”
侯贤道:“商量啥啊,兵贵神速,等不起啊!”
余雷道:“至少要给主力通个气吧,咱们违背原定计划,不去虏曲河设伏等同于出卖了主力侧翼,万一……”
赵遵道:“这个戏必须演的真,把剧本交给孤竹荣,我怕他演不好!”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兀哈伊支突然开口道:“主帅,你把向导抓回来了,谁去给百越人报信啊!”
“是啊!”鲁诚道,“这不是空欢喜一场吗?”
赵遵一笑:“我只抓回来一个,另一个早跑去报信领赏去了!”
众人奇道:“你没杀他!”
赵遵笑道:“这招险棋全指望他通风报信了,我怎么会杀他呢!放心吧,我只是打昏了他,然后用障眼法骗过了他的同伴。等他醒了自然会去出卖咱们以谋他的官职!”
何郊挑起大拇指:“高!赵将军走一步看十步,您的才能当世无双!”